第一百三十四章總有舊賬要翻翻
裴遠晨回頭看了一眼那被撬壞的窗鎖,又看了看陸繾,這才低下頭孺咽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不應你的,我,我發病時控制不住自己,你,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陸繾又何嘗不懂裴遠晨這不過是怕嚇著自己,見這人連嘴唇還發著白卻不忘與自己連聲道歉,心中心疼更甚,拉過他的手慢慢攤開,將那安眠散放到中間又慢慢合攏看著他認真道:
「遠晨,你聽我說,治病也不急於一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來。下次,下次若忍不住你便用些葯吧,也好少受些苦。治病你不要有壓力,反正你無論如何,我都會嫁你的,你若不放心,我現在便去找大巫祭告上天。」
裴遠晨輕輕道了句不必,將葯退了回去。
「我知你能忍」陸繾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裴遠晨發白的嘴唇,又牽過那人的手緩緩覆在自己的心口抬頭看他認真道:「可我心疼。」
裴遠晨的臉又紅了。
「陸,陸繾」裴遠晨不太敢看她,眼睛盯著地面恨不得直接盯出個洞來道:「我,我想早些治好。而且如今發病也不負往日那般虛實不分,我也不若之前般痛苦。便是今日,我最多不過半炷香時間便識破了心結,後面全程都是有意識的,你,你信我,好不好?」
雖性格上一內一外天差地別,可從某些方面來說,重生后的裴遠晨和陸繾其實很像,對困難都有一種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豪氣,對自己認定的事也都有一顆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更莫名有一種我命我主的清高之氣,陸繾也明白裴遠晨當年故意拖著不治病不過是自己不在了為了留個念想,如今人已經回來,那幻象不過是百害而無一利。易地而處就是陸繾自己怕也是會選快刀斬亂麻早治療早完事的辦法,畢竟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理智歸理智,當親眼目睹時,還是會忍不住。
忍不住,勸那人選簡單的法子少受些苦。
哪怕以為日後埋下隱患為代價。
陸繾沒再勸,伸出手默默抱住裴遠晨的腰部輕聲道:「對不起,都怪我。」
「此事怪不得你。」裴遠晨輕輕搖了搖頭,蹲下身子將雙手覆在她肩頭直視她的眼睛認真道:「陸繾,你聽好,當年,是我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暗自喜歡你的,也是我趁你不在時暗自生了心魔,又對它多加放縱才有的今日之苦,此事無論如何都怪不到你身上。」
「陸繾,先生,你聽我說」見她似乎要說什麼,裴遠晨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又伸出手學著少時的樣子輕輕揉了一下陸繾的頭頂輕輕笑了笑道:
「陸繾,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生了心魔,也不過是我自己貪念所致,這些都與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不需要為此感到愧疚或自責,為臣為師為友為妻,你不欠我任何事,也未做錯一分。我希望有一日你願意嫁給我,是因為你真的想好了,是你我的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而不是只為了給我一個安心,更不是只因為愧疚或一時的感動,如此你我方能長久,你明白嗎?」
「我」陸繾其實心裡也明白,自己這麼急著嫁裴遠晨其實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心中有愧急於補償那人,可為了不刺激到裴遠晨,陸繾儘可能給自己催眠不去想,不去問,不去探究自己究竟了解真正的裴遠晨幾分,只是一心一意像個戀愛腦少女一樣的愛著他,無條件的奉獻自己的一切。
陸繾一直自認為自己的演技很好,只要她想,就能將最本真的想法深埋心底不讓任何人看出來,就這樣,沒心沒肺扮演著對大家都好的角色。
直到她遇到了裴遠晨。
「我可知道為什麼我從小到大抽獎從來抽不到了」陸繾起身抱著裴遠晨道:「原來我用這輩子的運氣來遇見你,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我不是,你是」裴遠晨抱著人拍了拍她的後背又偏了頭哄孩子般柔聲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便好,而且陸繾,因為你,我的病比正常人好的要快上許多。」
「當真?」陸繾問。
「當真」裴遠晨點點頭認真道:「不瞞你說,往日發病我總是困在臆想中分不清今夕何夕,可今日一發病,那人與我說了不過五六句話,我便知那不是你,是我的心魔」
陸繾明明記得,顧大夫說過那病發起來真假參半,人又幾乎無法感知到外界的變化,生怕裴遠晨又不計後果的亂用藥,忙問道:「你是如何識破的?」
「之前我一直覺得那幻影就是你,可今日發病方才知曉那夢中人與你完全不一樣」裴遠晨低下頭有些不安道:「我也是這一兩天才發現這一點的。」
「哪裡不一樣?」
陸繾想著那日在夢境中這人將自己當做心魔的場景,越想越覺得裴遠晨這心魔無論相貌還是言行舉止應該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才對,聽裴遠晨這麼一說好奇心瞬間就起來的,忙追問道:「到底哪裡不一樣啊?你快說來我聽聽!」
「你,真想知道?」得了那人肯定的回答,裴遠晨極其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陸繾一眼,又飛速將視線別開低下頭道:「自,自你我重逢之後,只要獨處,你,你……」
「我?我什麼?」眼見著裴遠晨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實在是連蚊子嗡嗡叫聲都要比他打上許多,陸繾忍不住重複道:「只要獨處,我,我怎麼了?」
「你……」裴遠晨又抬眸偷偷瞄了一眼陸繾,臉憋的通紅看著地面語氣上頗有些被逼上梁山之感道:「你,你三五句話便或言語或行為撩撥我,夢中那個太矜持了!」
「啊?」萬萬沒想到會這樣,陸繾愣了一下,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裴遠晨一臉茫然道:「我有嗎?」
「有」裴遠晨極其認真的點頭道。
「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對心上人極為守規矩的陸繾學著風清然的樣子叉腰據理力爭道:「咱們倆見面到現在撐死也不過十二個時辰,我怎麼撩撥你了?我是壁咚你還是幹什麼了?」
「真的有」不知為何,裴遠晨似乎打定主意要與陸繾掰扯清楚這件事,一件件給陸繾數道:「清風樓,你,你便吻了我,還,還要脫了我的衣服。」
「后,後來還要」裴遠晨臉脖子都紅了還撐著道:「還……還要與我,行,行魚……水之歡」
「我,我那時就是打個比方!」陸繾義正言辭道:「這件不算!」
「好」裴遠晨似乎被陸繾說服了,又繼續道:「第二日醒來,你,你便說要見家長,儘快成親,還,還打算披頭散髮從我房裡出去。」
「等等」陸繾敏銳的抓到了重點先發制人道:「我的頭髮不是你散開的嗎?你搶了我的髮帶,我不散頭髮也不行啊!」
「我,我那是」別看裴遠晨在九州之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當了多年的楚王,論吵架他還真不是陸繾的對手,何況這人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裴遠晨我了半天愣沒接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