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一次死去

第十四章 再一次死去

臨什嫌惡的將手抽出來,希爾霍的身子一時間便被甩的遠遠的。

臨什沒有一擊致命,而是留著他最後一口氣,讓他硬生生的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

屋子裡,金一也不費吹灰之力擒住了希爾曼,低腰拾起地上的珠子,面露驚色的看著床上如死灰一般的女人。

見鹿公主的復活,他是不知道的,第一次見到她,他也很驚訝,但是現在的主人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九百年前跟見鹿公主的點點滴滴,就算他全部說出來,也沒用。

所以一時之間,他只知道本來已經死去的見鹿公主似乎又一次死去了。

臨什慢著步子從牆的窟窿中走進來,在一陣陣悶雷中踩下穩健的腳印,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雙眼淡淡的凝視著緊閉雙眼的見鹿。

此時她衣衫半褪,露出一半香肩和雪白的脖頸。

小腦袋不偏不倚,一動不動,一頭秀麗的五黑長發胡亂鋪散著,長睫靜靜的覆蓋在眼瞼之上,一張嫣紅的小嘴巴此時有些蒼白。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這間密閉的小屋子。

他悠悠的伸出手,張開細長的手指,金一手裡的摩塵珠便眨眼功夫到了臨什的手裡,他緊握著那顆彷彿還留著她身體的溫度的珠子,低聲道。

「出去。」

金一聽到他的命令,也來不及自己沉重了,便押著手裡的女人打開了門走了出去,又順手將門關上。

「大哥?救我,大哥!」

希爾曼一出門就看見站在門口一臉嚴肅的希爾文,他們的大哥。

「二哥他……」

她沒再說下去,兄妹三人之間是有感應的,三顆心臟緊緊相連,此時那顆第二強悍的心臟已沒了動靜。

希爾文閉口不語,手裡拿著那把泣血之刃。

金一皺著眉看著他手裡的那把銀具,解開了對希爾曼的禁錮,將她丟給希爾文:「你們可以一起上,不過這門你們是進不去的。」

「你!」

希爾曼被氣的說不出來話,但是平日里跟她一起作威作福的二哥已經死了,大哥的話她不敢不聽了,現在大哥的表情很糟糕,她也是大氣都不敢出,如果大哥不管她,她就真的會是二哥那樣的下場。

想起二哥剛剛被那個男人,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刺穿了胸膛,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或者說,連這樣的想法都來不及想,便斃了命,那個男人有多恐怖,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我不是來報仇的,而是來道歉的,我家二弟有這樣的結局,我下午就已經預料到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是他應該的。」

「大哥?」

希爾曼更咽的喊了一聲,但是在觸及到他的目光后,又低下了頭,她也是對二哥不滿的,他們吸血只要不過量就不會讓人致死,雖然有時希爾霍會控制不住多吸一點,當然這也是這個地方的原住居民為什麼會減少的原因之一。

但是也他剛剛像是著了魔一樣,居然殺了她,完全失了理智,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像是被附身了一樣。

她也根本來不及阻止。

屋子裡,臨什淡淡的看著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整個人也像是被石化在床上,原來用星月之刃就可以將摩塵珠從她的身體里剝離出來啊。

「我本來也是來救你的,可是你太弱了,這可怪不得我啊。」

他喃喃自語道。

腦海里一直出現那雙眼眸光流轉的雙眼,眼尾微翹,調皮又不失嫵媚,淚露盈盈,清涼著烏黑的眼瞳,轉而卻成了她的整張臉,楚楚可憐的,不禁莞爾的,驚慌失措的,小心翼翼的,還有那天絕望不抱期望的空洞。

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中回想著,也只是淡淡的挑眉,低唇輕抿。

「我就當你還了我的東西?為了表示感謝,我已經將殺害你的人殺了,你就再次安心的去吧。」

他緊緊的攢住自己的珠子,看了一眼透進來的皎潔月光,想著以後再也不用在月圓之日飽受折磨,心情就不由得好了起來。

悄悄地抬起步子,朝著那個被他弄出來的大窟窿走去。

只留下嘴角帶著淺淺笑意的見鹿毫無生氣的躺在那張床上,一動也不動,連呼吸都停止了下來。

剛一出屋子,他就看見了地上讓他噁心的血跡還有站在空地上的那身著一襲紅色輕紗的女人,不由得微微皺眉。

「怎麼?你覺得就你可以把珠子拿回去?」

他有些譏誚的看著月岩,嘴裡吐出一句話,聲音更是渲染了一道冷淡。

月岩也有些冷冷的看著他,打不贏倒是真的,只是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臨什拿走珠子。

「臨什,妖界之最,世間天地靈孕而生,是上帝賜予人間的物種,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著能隨便在你手裡拿東西吧。」

臨什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眉彎眼,眼裡彷彿是住了星星一般,墨黑的夜裡也是亮的嚇人。

「所以呢?」

月岩也微微勾唇,火紅的唇瓣輕啟:「我當然也是希望你能將珠子留下來,雖然你臨什做什麼事,沒有別人強加的。不過……」

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樣似乎挑起他的玩味心,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他的冷冷的目光上。

「狐妖大人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你的珠子會到一個人類女人身上?而且會保護了除了你以外的人?又或者說你覺得你失去的九百年前的記憶,你就覺得沒那麼故事嗎?」

聽到這裡,臨什的臉上邪魅的笑意停了半分,身子依然挺拔的站在原地,一雙帶著探究的銳利眸子在她的身上掃了掃,好像有點興趣。

「人類女人?不是上空公主嗎?」

他的聲音悠悠傳出,磁性的嗓音回蕩在這塊空地上。

「她確實是上空公主,可是現在的見鹿公主再怎麼都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作為上空公主的她為什麼也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什麼上皇大帝會讓她來到人類世界,而上空沒有一點反應了?」

臨什冷冷的看著她,從來沒有人能跟他說些沒用的,這次他不僅來了興趣,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不過這跟他又是有關係的,為什麼會突然失去九百年前的一段記憶,他簡直毫無頭緒。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你沒有理由懷疑我,我騙你,對誰都沒有好處。」

哦是嗎?對那個再次死去的女人不是挺有好處的嗎?

「而且……你夢中夢到的那雙眼睛你不就不想知道是誰的嗎?」

聽到這裡,他猛然抬眼,一記利光掃過去,便有一道力量打在了月岩的肩胛骨處,讓她來不及防備的接下這道來著狠厲的攻擊,因此連連退了好幾步。

臨什陰冷的看著她,灼熱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一樣,視線的銳利打在她的身上,刺痛著她有些緊繃的神經。

她知道他這是在警告她,不允許再窺視他的夢。

「下次可不會那麼簡單的饒過你了,不過恭喜你,你成功的說服了我。」

他說完,一揮自己的寬大的衣袖,落落的轉過身,又重新的步入那個窟窿之中,走了進去。

月岩嘴角上揚的看著他轉過身走進屋子裡面,轉而又放下勾起的嘴角,扶著自己剛剛有些疼痛的肩胛骨,眼裡一片摸不清的神情。

隨即,她一個轉身,便消失在原地。

見鹿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掉進的那個黑洞是什麼地方,就算跌落在谷底,她也覺得整個身子還在不停的下陷,這個地方冰冷的讓她全身發抖,處於這樣的黑暗中與黑夜不同,總感覺這樣密集的恐懼自己以前也經歷過,而且還是很長時間。

就像是一隻囚鳥,想飛都飛不出去。

「來,跟我走吧。」

耳邊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像是泉水叮咚一樣動聽,細膩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那個男人一頭長發,身後有一條雪白的尾巴,只是看不清楚臉,他就那樣背著光站在她的面前,說要帶她走。

「去哪兒?」

「哈哈,當然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啦,在那裡,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他的笑聲朗朗,似是驅趕黑暗的暖陽,暖進她的心窩。

「這話,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可是我不是還在這兒嗎,你沒有騙我吧。」

「我何曾騙過你,我曾告訴你……」

後面的話她怎麼也沒聽清楚,因為她的意識恢復了,睜開眼是有些刺眼的光亮,和身下柔軟的觸感。

原來那又是一場夢啊。

「為什麼有些東西都只在夢裡呢?」

她自顧自的說著。

「有夢做就不錯了。」身邊帶有譏諷的語調輕輕飄來,嚇得她立馬支著身子,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

「你?你怎麼在這兒?」

臨什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眯著一雙狹長的眸子盯著她衣衫脫落的香肩,嘴角上揚一個玩味的弧度。

見鹿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自己露出來的黑色弔帶,把衣服死力的上扯,白皙的雙頰此時緋紅一片,似是能滴出血來。

「流氓,滾遠點!」她羞怯的低聲吼道,粗略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好自己的鞋子下了床。

然後跑了出去。

臨什淡淡的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好笑的想起昨天那個荒唐的決定,說實話,月岩的話確實說服了他,他倒要看看他們一群人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葯。

所以他會答應再次把珠子給讓出來,這可是會讓他在月圓之夜變得痛苦的決定。

不過…

「流氓是什麼意思?」

他喃喃著。

此時跑出去的見鹿心裡又氣又羞,跑起來似乎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焦灼,只是當目光觸及到挖牆的窟窿,和不遠處的那一灘白色的痕迹時,才停下來。

腦子裡不停的搜索著昨天的記憶。

昨天吃完面她就睡著了,今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老奶奶沒在屋子裡,應該是去擺攤了,那個窟窿?她昨晚根本沒有察覺啊,天啊,難道是那個男人?他把老奶奶的屋子弄破了?

顯然只是猜測,但是疑問太多,還是應該問清楚吧。

這樣想著,見鹿暗暗壓下心中的怒意又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門口才發現,屋子裡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人。

獃獃的站了一會兒,她看向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猶豫了一下,又慢悠悠的走了過去,拿起背包背在背上。

「叩叩叩。」

突然門邊傳來禮貌的敲打聲,她頓了頓隨即快速的抬頭,看見來人,眼裡一閃而過的恍惚,然後又藏匿的十分迅速,誰都捕捉不到那一抹狐疑。

「你?……是昨天那個……?」

沒等她回憶起,希爾文就點了點頭,手裡的那把黑色的遮陽傘被握的更緊了一些。

「你是來找這位老奶奶的嗎……她……」

「我是來找你的。」

他的皮膚光滑蒼白,此時又拿著一把黑色的傘遮擋住外來的陽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感覺得到他連說出的話都讓她感覺渾身發涼。

她皺著如遠黛般的秀眉,心裡有些緊張,昨天的那些人都很怪異,雖說那麼大的太陽,打一把遮陽傘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那三伏天的太陽高照,他居然還長衣長褲,還有棉質的長襪。

「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希爾文側過頭,向裡面張望了幾眼:「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這不是我的家,我們還是出來說吧。」

說著,希爾文給她讓了路,方便她出來,順手鎖了門。

他們來到一片較為空曠的草地,綠樹成蔭,樹底下吹來絲絲涼風,不過這風倒吹的見鹿心裡毛毛躁躁的,不覺得有多涼爽。

她站定在一塊草地上,才緩緩的轉過身……

「你這是幹什麼?」

見鹿轉過頭,便看見希爾文半跪在面前,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什麼的她,此時更是一臉詫異,伸手就要去扶起他。

「請接受我們吸血鬼家族的歉意。」

吸血鬼?見鹿伸過去的手指驟然收縮,握成了一個拳頭,心裡不由得讓恐懼代替了疑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只能等他再次出口。

「昨日,小姐在酒店見到的那個男人是我的二弟,怪我沒有及時制止他,所以讓他對您造成了傷害,害你差點沒命,不過幸虧臨什先生及時趕到,制止了我二弟,他也為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小姐……哦不,準確的叫,上空公主。」

見鹿愣了愣,公主?還挺文藝的啊。

原來那不是一場夢,包括她睡夢沉淪下去的那陣黑暗的漩渦,不是她的夢?是真的?他們是吸血鬼,那麼是準備吸她的血嗎?

那她不是錯怪……他了?自己居然還那個態度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樣想著,心裡一陣難受。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嘛?」

半跪著的希爾文猛地抬頭,看著她眼裡的著急:「你是說臨什先生嗎?」

「嗯?就是那隻狐狸!」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那位大人法力無邊,蹤跡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見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舊的小白鞋,懊悔的咬了咬牙,隨即又想到,臨什應該還沒走遠,作勢就要向來的地方跑去。

希爾文一把抓住了她:「請再等等。」

她頓時有些急了,這男人全身冰涼,身上也白的像鬼一樣,這讓她怎麼跟他待在一起,但是又耐不住自己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只好按下心中的燥熱的那股火,一臉疑惑的看著他:「我已經原諒他了,既然他都已經以命償還了,而他對我的傷害,我還是聽你說起,沒有記憶,所以我很抱歉,讓你的弟弟失去了性命。」

這話說著不假。對於昨天的事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好的壞的,她都沒什麼感覺,聽他說的那麼嚇人,還不如不聽。

「不是這樣的,我二弟的生命線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就算不是臨什先生,也會有其他人了結他的生命。我要說的是,你來這裡為了什麼,我知道。我可以盡我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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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有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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