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死一次
見鹿這一天在學校里毫無精神,時不時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將自己的頭轉向開著的窗戶邊,木訥的張著自己水靈的大眼,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慵懶的撐著自己的下巴。她看向窗外,目光焦距在某一處的山頂上,與天空交接的地方。
她的腦海里時不時出現一雙深藍色的眸子,深沉又淺邃,那張完美的臉,果然見了一次就過目不忘啊,那麼驚艷的人,哦不,應該說是怪人,他是人嗎?還有那個像貓一樣的人,一時之間就不見了蹤影,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妖怪不成?那這個班級會不會也有妖怪呢?
這樣想著,見鹿吞了吞口水,快速的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同學,下課時候的他們,有的聚在一起說什麼,有的還是在埋頭學習,哪兒有什麼妖怪啊。
鬆了口氣。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我叫了你幾遍了。」
愛溪這一天都在關注她,本來以為她只是下課的時候這個樣子,放鬆一下自己,沒想到上課的時候,她還是那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對於一個學習成績好的學生來說是不應該的,一直到快要放學的時候,她還是有點忍不住了,所以過來問問。伸手在見鹿空洞的雙眼前晃了晃。
見鹿的思緒被拉出來,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過頭看是愛溪,便咧嘴對著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而且不止一個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處於一種被人窺視的不自在。」她沒有說謊,她總感覺最近有人看著她,以至於她每每閉眼的時候,腦海里都能出現幾雙眼睛,憤怒的,友好的,甚至於仇恨的......
「愛溪你說,這世界上會不會有妖怪什麼的啊?或者是什麼不是人的東西但又跟人差不多。」
「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明天星期六,要不要我們去放鬆一下?」
雖說對於那些超自然的東西,妖怪神仙什麼的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以說的東西,但是她是見鹿羽靈的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啊,而且她自己也知道的不多,如果有些東西被見鹿察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見鹿解釋,說起來,她本來就是一個死人了,如果不是見鹿,可能她已經沒有前世的記憶,現在的她已經輪迴不知道多少年了。
愛溪放在桌子下的雙手不由得握了握。
見鹿嘆了口氣,提議固然是好,但是她這些天並沒有做什麼,距離上一次在榆樹林收到攻擊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周了,她這周要去警局了,她要去詢問一下奶奶的那個寶貝。
她失落的搖了搖頭,無精打採的趴在桌子上,一直等到下課鈴聲響起。
「你奶奶的寶貝是被港灣的一群小混混搶走的,我們派人去過那裡,他們說並沒有什麼一群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但是我們確實在監控中看到過那麼一群五個人,最後開著一輛港灣的車走的。」
見鹿從警局出來,遲遲沒有離開,慢慢地她抬起頭看著那一片萬里無雲的天空,偶爾飛過幾隻小鳥。
表情很是惱火,心裡也很難受。
突然額頭上感到一陣涼意,她一動也不敢動,很快,那股刺鼻的味道便傳進她的鼻子里,她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嘴裡罵罵咧咧的,最後又無奈的撇了撇嘴,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那幾隻鳥飛走了又飛回來,甚至飛的更低了一點,像是再向她炫耀一樣。
「臭鳥!」
她仰著頭,不敢動,最後自己將手伸進自己的包里準備去摸一摸包里是否有衛生紙。
「先用我的吧。」她還沒將紙拿出來,一道沉穩又冷靜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因為仰著頭,她只能看清楚眼前那一張手巾,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將手巾拿了過來:「謝謝。」
她看著那張印有花紋的手巾,猶豫著到底用不用,這個拿來擦鳥屎好嗎?
「那個,要不我還是用紙巾吧,你這個手巾看起來挺貴的。還是算了。」說著,她又將手巾遞了回去,另一隻手又向書包里掏去。
那個男人和身邊的女人對視了一眼,拿過見鹿手裡的手巾就直接擦了過去,他稍微用了一點力額頭上便擦乾淨了。
見鹿錯愕的任由他擦完,雙眼裡寫滿疑惑和謝意,她彎了彎好看的眸子,對著他們說了一聲謝謝。
當看見這這兩個人的臉之後,她不由得愣住了,這對夫婦顏值怎麼那麼高?最近怎麼回事,遇到凈是一些高顏值……
她低頭看了一眼男人手裡的手巾,尷尬的笑了笑。
「小姑娘,其實我們也是有事相求。」女人笑著開口,精緻的妝容映襯著她良好的教養,富有風韻的雙眼透著優雅高貴,流露出高雅的氣質。
見鹿愣了愣,看著女人對自己的一臉善意的笑,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暖暖的。
「您……先說,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男人剛想說話,女人一把扯住她,像是爭著要跟她說話一樣。
「其實我們是外地來的,來首區旅遊,我們就想去看看首區的女神廟,聽說很靈,然後我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在哪裡,所以就想小姑娘你能帶我們去嗎?」
女人說完,男人也跟著雙眼發光的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期待。
見鹿笑了笑,覺得並不是什麼難事,自己用了他們的手巾,雖然是他們硬來的,但是看著他們,就覺得心裡某個地方暖暖的……
「我們不會白讓你幫忙的,我們會付相應的報酬。」女人說完,對著旁邊的男人使了使眼色,隨後男人愣了一秒,從自己上衣口袋裡拿出來一張卡,連忙滿臉笑容的遞了過去。
見鹿看了一眼那張卡,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拿,如果她不拿相應的報酬的話,她也沒那麼多時間去幫忙帶到神女廟啊,如果拿的話,等著兩個人回去,難道不會說首區的人什麼壞話嗎?
她一雙眼睛左右瞟了瞟,一雙小手左右摩挲著,卻又遲遲不伸手,對於這種事,很是糾結。
「這.....不好吧。」
男人將手裡的卡硬塞給了見鹿,也不等她拒絕。
「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我們又不是白給你錢的,你當然要做好這個導遊不是。密碼是你的生日....呸!是我的生日,我寫給你。」男人著急忙慌的又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下了一串數字遞給了見鹿。
女人白了他一眼,隨即又笑著看著見鹿。
見鹿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做這個買賣誰都不虧,她便收下了,還沒來得及看那張紙,她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的。」
神女廟說白了就是月岩住的地方,在北邊山上的山頂上,一般都會有人去,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路程並不是很遠,而且一路上有野花伴香,山花爛漫,所以也不會太無聊,也不會很累。
這路上,那個女人一直拉著見鹿說來說去,兩個人把見鹿夾在中間,一句接著一句的說,但是見鹿卻不覺得很煩,反而覺得很開心,就像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
大概走了三個小時,他們到了神女廟,廟是小的,不過是相比於神女像,神女像又高又大。
見鹿以前跟著奶奶來的時候,常常感嘆這個神女如果見著真人的話肯定很美很美……
「廟後面有祈福的千年樹,你們要去看看嗎?」
見鹿指了指後面。
兩個人再次對視一眼,這次男人搶先開口,女人倒是有些鬱悶的撇了撇嘴。
「我們去看看,你不用給我們帶路了,你在這兒歇歇,這路上可把你累著了,我請你喝水,你想喝什麼就喝什麼,那邊是不是還有賣水果的?你也去吃點吧,看你一路上挺累的,以前很少鍛煉身體吧,以後多鍛煉鍛煉……」
男人一說話根本停不下來,本來還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女人一伸手把他的嘴捂住,將他手裡的錢塞給了見鹿,最後對她笑了笑把他拉了進去。
「誒?我……」有錢,人已經走進去,根本聽不到她的話,她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將那褶皺的錢散平,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這又是卡,又是錢的,哎,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她看了看四周,神女像那麼多年還是乾淨如初,女神依舊笑的很美,她學著周圍祈拜的人的樣子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而另一邊,月岩站在水簾前,聽著那些人禱告的心聲,纖細的手指揚起來在空中寫著什麼,不一會,空中便顯現出金色的字體。
上皇和夜神的進入是悄無聲息的,以至於月岩並沒有第一時間感覺到。
等她察覺時,兩人已經站在身後兩分鐘。
「上皇、夜神大人!」月岩在看見來人時,面不改色的低下頭向他們請安。
上皇背著手,在下屬面前立馬有了霸者的威嚴。已然沒有了父親的樣子。
「月岩,你工作很認真啊,今天還好嗎?」夜神不像上皇那樣端著領導者的架子,上前扶著月岩的雙手,嘴角掛著溫婉的笑容。
首區的工作本就是最繁重的,人數最多,妖怪也最多,同時還要接收她們的祈禱。
「月岩還是能忙得過來。」
「女神,希望你能安撫我奶奶的在天之靈,讓我把她的寶貝從那群混混手裡拿回來。」
空洞的地方驟然傳來一陣脆耳的女聲,三人齊刷刷的抬頭看著水簾上的見鹿。
三人接而不語。
夜神雅姬看著自己的女兒日漸消瘦的小臉,不禁悲上心頭,眨了眨含有淚水的雙眼轉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那個嚴肅沉穩的男人。
「怎麼?你又想反悔嗎?那可是我們的女兒,我不能讓她再死一次!」
她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生硬,同時也帶著些許祈求的意味,還有一絲怪罪,她不忍再看到上皇猶豫的而緊皺的眉頭,別過臉去。
「我沒想後悔,再找時機吧。」他很快的結束了這個話題,冰冷的眼神微微一轉,低聲道:「來很久了吧,還不出來?」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軟榻上便出現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輕微的張著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手裡拿著一把羽扇,輕輕的搖啊搖。
他來的也不是很久,也就他們進來后一會兒,他一來估計就被上皇發現了,本來他還想聽聽他們所說的到底是什麼,不過看來,上皇大人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嘛。
「這下人來齊了,該辦事了吧。」
臨什隨意的放下手裡的羽扇,挑起一小條自己的頭髮輕捻於指間,眉眼彎彎,冷漠的睨著水簾中的那一張小臉,最後毫無表情的別過臉去。
「你想幹什麼?」
上皇說的話自帶威嚴與震懾,剛硬的語氣早已沒有了年少時的朗爽,甚至帶著一點滄桑。
不過這可嚇不到臨什。
在場的人中,以前的上皇,他打不過,可現在的上皇,他還可跟他過過招,可如果再加上夜神,還有上空女戰神,那他可沒什麼神算,但是吧,他們不會想動手的,因為......
「那個女人是你的女兒吧……」
上皇倒是不意外他知道了見鹿是自己的女兒,只是沒想到會比預想到的更早一點。
「是又如何?」
雅姬忍不住開口,九百年前,她是唯一一個支持自己女兒的人。
臨什掃了她一眼,眼前長相精美的上神他似乎並不討厭。
「我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
簡單明了,他並不想多說下去,手指輕點軟榻。
「不行!」
「嘁,上皇大人現在是拿了別人的東西不還了嗎?」
臨什輕笑出聲,語氣里凈是譏諷。
「我說的不行……指的是,我們也沒辦法!」
他說的沒錯,他們也沒辦法……
聽了這話,臨什輕皺眉頭,一雙好看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刃掃過去,面帶怒意,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也不知哪兒來的風吹起他鬢邊的長發,最後他溫潤的紅唇輕佻上揚。
兩個至尊強者就那樣與對方對視著,這次便是旁人一近,必死無疑。
「沒關係我會想到辦法的。」
這種瞪眼的遊戲在他看來異常無聊,特別是他還在上皇的眼裡看到一絲……柔情?
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看這上皇也沒有說謊的必要,畢竟他也沒有辦法……除非那個女人死……
上皇凝了凝濃黑英氣的眉。
轉眼間,臨什已經消失在那方軟榻上,就彷彿未曾來過一樣。
臨什走沒一會兒的功夫,水簾上的景象便發生了變化,他們所呆的地方是一種施法人建立的虛空,跟現實世界並不相連。
所以現實世界發生的事,他們在虛空是感覺不到的。
「這塊地方的異獸開始活動了?」
上皇淡淡的盯著水簾上的動靜,似乎並不怎麼擔心,地底的異獸是這些年來進化的物種,萬界最低級的存在,也是被上空之神收拾后被鎖在地底下,地面最多就是晃幾下,那隻能說明他們開始想要掙脫束縛了……
不過才這樣想著,盯著水簾的一雙銳利的眸子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不好,魔化了!」
雅姬驚呼出聲,說完就跟著剛剛走出去的上皇出了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