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復州,龍城境內
多年以後
一名皮膚黝黑看著十五六的孩子,穿著粗布麻衣,腰間別著一柄獵刀,手中持著一把長弓潛藏在草叢中,離他不遠處有一群麋鹿正在覓食飲水,少年緩緩起身將長弓拉滿,微微眯著眼瞄著其中離他最近的一隻麋鹿,嗖的一聲,箭離弦飛去。射中那麋鹿的胸腔,一聲哀鳴驚的鹿群四散而逃。
連忙去追,將弓再次拉滿,嗖的一聲,又中一箭,這次麋鹿只走了幾步便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少年走到麋鹿身旁,將長弓背到身後,從腰間抽出獵刀,正準備將麋鹿簡單收拾一番,只聽草叢中有熙熙聲響,少年連忙將刀收回腰間,蹲伏在地。將長弓挽在手中,緩緩將箭續在弦上,警惕的看著四周,只聽草叢中緩步走出一半人高的赤色紅狼,毛髮極其油亮,雙眼泛著紫藍色的寒光,呲著那尖銳的獠牙,嘴裡發出嗚嗚的嗥叫聲正兇狠狠的盯著他。
少年身子微微一顫,心道:「這是什麼狼,竟然是赤紅色皮毛。」雖然山中偶爾會遇到野狼,也不過是灰皮或棕皮,而且體型也遠不及這紅狼這般巨大。
他緩緩將弓拉滿,瞄在狼頭上,一步一步向後退去,那狼嘴中嗥叫聲也越來越大,不止聲音連邁的步子也大了起來。
那巨狼低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沖向少年,速度極快。
少年立馬將箭矢射出,箭矢飛出正中赤色紅狼眉心,紅狼身影只是一滯,哀嚎一聲,但卻毫髮無傷,反而更加憤怒了。少年見狀連忙轉身就跑,紅狼比之剛才跑的更快了。
一兩個呼吸的功夫,那紅狼便離他僅僅不到半丈的距離,餘光掃過,那紅狼已經向他撲了過來,那尖長的獠牙若是捱在自己身上絕對是連皮帶骨一口吞。
少年左腳向左一踏,強扭著身子轉了過來,紅狼撲了個空,少年得空,猛的躍向眼前的樹,三下兩下躥上了樹,那紅狼也不停,順著樹榦直接沖了上來,少年一看連忙又向上,上了一層。那紅狼的利爪所落之處樹皮應聲而落,就在離他還有一丈的時候,紅狼突然停住了,依舊呲著獠牙兇狠的看著他。嘴裡發出的嗥叫更加尖銳了,只見它雙爪向上抓來反而身子卻緩緩滑落,扣的樹木兩側漏出雪白的樹榦。紅狼一躍而下,退了一小段距離,猛地又沖了上來。
反覆嘗試了幾次,紅狼便開始像瘋了一樣撕咬著樹榦,片刻間就將一人環抱粗的樹木活生生咬出了一掌大的缺口。這一幕看的少年頭皮發麻,這撕咬力比刀鑿斧砍還要可怖。想想剛才被追的場景,不由得后脊發涼。
少年咽了咽口水,心臟的跳動好似顫動著整個胸腔,少年喘著粗氣,環顧四周。一時間想不到可以脫困的辦法,卻突然隱隱能感覺到這樹木開始被惡狼撕咬所微微撼動。少年連忙向樹木另一側的樹榦挪動,猛地一躍,躍向一棵離他最近的樹。
這一躍之力不知壓斷了多少根樹枝,他忍著劇痛慌亂的抓扯著,才勉勉抓住一根粗壯的樹枝,鮮血瞬間順著手臂身體流落著。也顧不及身上的疼痛,腰部用力雙腿成勾,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站立在主枝上,來不及查看身上的傷口,順著樹榦又緊忙上了兩層,確認安全,才靠著樹榦坐了下來。少年胸膛,腹部,腿部多處被樹枝戳的如火灼般的疼,右臂被劃出兩道長約一尺的口子,鮮血順著手臂手腕滴滴落下。
看著腳下的紅狼,好在這次紅狼並沒有撕咬樹木,只是呲著惡狠狠的看著少年,嘴的最前端好像隱隱留著殷紅的血液,但這狼渾身赤紅色皮毛看得並不清楚。應該是被樹榦殘枝刮破了,少年這般想著。
少年忍著疼痛用左手將自己的衣襟撕扯開,緊緊纏在自己的右臂上,少年將右臂死死抵在大腿上,又撕扯下兩段較窄的布條,將自己的右臂勒緊,用左手和嘴系了兩個死結。仰靠在樹榦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那紅狼一直在樹底打轉,少年也不敢善動,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跑都成問題。只得在這裡跟它耗著,沒一會鮮紅的血液就已浸透了粗布。
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那紅狼才有了點放棄的意思,一步三回頭的緩緩離開,走到那麋鹿旁,還仰著頭望向少年這邊。看了有一會,才一口咬在麋鹿的頸部,將麋鹿拖進草叢。少年站起身來想觀察紅狼現在的情況,可奈何樹葉太密遠處根本看不見,只得忍著疼痛下來幾層。
可等少年下來時已經找不到那匹紅狼的身影,他心中暗自盤算著,覺得眼前便是一個機會,若是紅狼通靈智,在這和他死磕,就他現在負傷流血的狀態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挨不住了。
狼吃食肯定會找一個沒有人沒有威脅的地方,如果不趁著這個空當,等他回來自己便是必死的結局,現在只能以命相搏了。
少年挪向樹身後面的樹枝,雙臂環抱著樹榦然後緩緩的向下滑落,右臂被磨的生疼,只得咬牙硬挺,好不容易落在地上,少年緩緩蹲伏下來,左手向腰間摸去,卻是摸了個空。
少年心道:「糟了,應該是剛剛跳樹的時候,被樹枝刮掉了。」
環看四周,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便緩步慢慢向外蹲走,走了好一會,才敢緩緩弓起身來,快步往外走。
本來少年是想用跑的,奈何渾身好像被鐵鎚錘了一遍,疼的厲害,只能快步走,沒走多久這汗便已浸透了衣衫。
過了半個時辰,少年才將將走回家,扶著圍欄少年用儘力氣大聲喊道:「丁叔,救命。」少年喊完,只覺得整個胸腔被撕扯的生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見房裡並沒動靜,少年又喊了一聲。
房裡這才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約莫三四十歲,身著暗黃帛疊直裰,一頭墨黑色的長發,雙目深邃明亮。見少年渾身是血,一個閃身便竄了過來,一把將少年抱起,焦急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林毅?林毅?」中年男子搖晃著少年。
可少年已經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