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被利用

「那就按照孫哥的計劃來吧。」

很快，八人在身上噴洒消毒水，隨後分為四個小組，兩人一組面對喪屍時更好配合。

王川主動提出和陳小魚在隊尾斷後。

「恭喜啊，成功克服恐懼。」

陳小魚低頭看著手中的刀，輕聲說道：「沒有克服，我還是很害怕，怕死，也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那你是怎麼從那個房間里走出來，又來到這裡的？」

「正因為怕死啊，為了活下來，逼迫自己，要是像你一樣強，我肯定啥也不怕啊。」

王川沉默了片刻，繼續開口。

「也就是說，三天之後，如果不再需要為了生存拚命，你就會變回原來那樣？」

陳小魚愣住。

王川繼續說道：「我可不想變回以前的自己啊，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像一團腐爛的肉漿，現在倒是更有活著的感覺。」

陳小魚張了張嘴，隨後笑了：「好的，腐爛的肉漿先生，你還真是會安慰人。」

「別起奇怪的外號啊。」

「哈哈，是你自己說的噢。」

很快，眾人來到樓梯口。

樓內的喪屍果然沒有撲上來，但也沒有向後退，只是惡狠狠的盯著眾人，似乎隨時準備撕咬這些獵物。

「別趁現在動手，鮮血會激起他們的食慾。」

有王川的提醒，孫華帶著眾人緩緩從喪屍身邊經過，朝三樓走去。

二樓到三樓，兩段樓梯，走了半鍾。

半分鐘不短，正常人上一層樓的時間也就幾秒，然而身邊喪屍呼出的腥臭氣息，令眾人下意識將動作放緩，生怕喪屍突然暴起。

到達三樓最內測，孫華站在包廂門前，其他人防備著周圍的喪屍，王川和陳小魚緊緊盯著樓梯口。

孫華輕輕拍了拍門板。

靜等了一會。

無人回應。

眾人皺起眉。

他們很確定，求救的人就在這裡。

王川看見這一幕，心中一突，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準備讓孫華破門。

「嘀嘀嘀嘀！」

忽然，燈光亮起，刺耳的警報聲從窗外傳來，如同利刃一般刺入眾人的心臟。

美食街內，對面的一家餐館門口，一輛轎車閃爍著燈光，同時亮起的還有整條美食街的霓虹燈。

「糟了！」

美食街數百米範圍內，所有的喪屍同時轉向。

王川掃了一眼窗外，頭皮發麻，一股冷氣順著脊柱直衝大腦。

放眼望去，夜幕中，成百上千猩紅的雙眼同時望來。

下一刻，大地震顫，無數的腳步聲匯聚如翻滾的浪潮，要將美食街吞沒。

孫華瞬間便反應過來，身體狠狠撞在門上，連撞三下。

然而對面似乎早有準備，不知用什麼東西將門堵住。

「為什麼……為什麼？」

女學生似乎嚇傻了，嘴裡不斷喃喃出聲。

「他們怎麼能這樣？這樣他們自己也會死啊。」

警員也接受不了眼前的這一幕。

「不，他們不會死，這都是他們計劃好的。」

王川看了一眼樓下，確定喪屍被車聲吸引，暫時還不會攻上來，於是走向孫華，伸手指了指樓下。

「這就是他們求救的目的，如果我們不來，這裡的二樓還有隔壁本來會擠滿喪屍，那時即便鬧出動靜，每個方向的喪屍都是一樣的，這裡會被完全包圍。」

「但是現在，空缺出現了，這個方向的喪屍會從一樓二樓重新湧入，而美食城外圍這個方向上的喪屍數量就會減少，少到憑他們自己也能從這個方向突圍的程度，此外……我們人在這裡，也能幫他們吸引、拖住大部分喪屍。」

話落，一群人陷入沉默。

王川眯起眼睛，側過耳朵，似乎想從嘈雜的噪音中捕捉什麼。

有人滿臉不解，也有人恍然，隨後臉色變得陰沉。

就連陳小魚也皺著眉。

被人利用本就不是什麼好的體驗，何況是這種環境下被人用來求生。

緊張的氣氛在蔓延。

「哎？真的嗎？為什麼這麼過分，我們不是來救他們了嗎……」

男大學生有些接受不了狀況，看了一眼陳小魚后，臉色又鎮定下來：「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樓下已經回不去了吧。」

眾人從窗戶向下望去。

美食街內，喪屍的規模已經可以稱為屍潮了……最小型的那種。

咚！

忽然，門內傳來一聲巨響。

孫華等人對視一眼。

兩名警員一步上前，推開了房門。

包廂內，入眼只有灰塵，門邊倒著一個冰箱，酒瓶碎裂，酒水流淌，酒味撲鼻。

門外，王川將醫生和學生推入房間，自己也拉著陳小魚快步走進去，並隨手關閉了房門。

幾秒后，門外傳來腳步與嘶吼聲。

喪屍湧入三樓。

房間內，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還有一位年輕人孤零零的站在倒地的冰箱旁。

男學生惡狠狠的盯著年輕人：「你就是求救的人？」

說著，便擼起袖子走上前，似乎準備動手。

一旁的警員一把抓住他的后領，把人拽了回來。

「你別瞎搗亂。」

孫華這時上前：「能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

幾分鐘前。

包廂內，十多道身影正擠在窗邊。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費力的踩在同伴的肩膀上向窗外爬去。

他在原世界是美食街這家餐廳的老闆，穿越時就在對面那輛車裡，也因此擁有車鑰匙。

身後的人群中，一個年輕人滿臉糾結：「這樣會害死他們的吧！」

聽到這話，中年男回過頭不耐煩的開口：「那又怎樣？我又不是故意的，碰到開關那是不小心，有時間考慮他們，還是想想怎麼活吧！也不想想是因為誰你才能活到現在。再說，那些人有能力殺到這裡說明也有能力殺出去。」

「你能不能快點出去！」旁邊一位大姐抱怨道。

「哼。」

場面陷入短暫的沉默。

中年男終於擠出了窗戶，窗外有個小平台足以站人，其他人見此緊跟著爬出，效率提高了不少。

終於，只剩下那個一開始說話的年輕人。

此時年輕人低著頭，已經來到了房間門口，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再度開口：「你讓我們活下來？剛穿越時你為了活下來將同在車裡的朋友推向屍群，沒想到會被人看到是吧，你這種垃圾，不管結局多慘都是死有餘辜。」

說完，年輕人雙手撐住抵在門上的冰箱，向一旁推去。

中年人站在窗外先是神色一緊，看向周圍的人，見他們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於是嗤笑一聲，在他眼裡，年輕人的言論和行為都很愚蠢。

既然想要送死那就留在這裡好了。

沒人在意年輕人的死活，所以也沒人出聲勸他。

所有人順著事先布置好的繩索開始向樓下移動，畢竟，計劃雖然成功實施，但他們也得抓住時機。

說是繩索，其實就是將一些衣物裁開后再重新綁成的布條。

「放心，我下去后立刻點燃這些布料，不會給你們機會追上來的。」最後一人說完便翻身向下爬去。

房間只剩下年輕人一個。

「白痴，我要是願意，現在過去把繩子解開，你們全得喂喪屍！」年輕人低聲說著，隨後猛地一推，冰箱倒向一邊。

……

「大概就是這樣……」

楊晨雨低著頭，似乎有些愧疚於沒有去阻止那些人的行為。

警員來到窗邊向下望去，隨後轉過身點了點頭。

看來人已經走了，繩索也確實被破壞了。

警員聲音低沉：「這下麻煩了啊。」

男學生：「我們也可以做繩索吧，這才三樓，多脫幾件衣服就行了。」

警員搖了搖頭：「看那邊，他們剛才下去的時候引回了一部分喪屍，現在從這裡下去就是送外賣。」

何況身後還有小型屍潮……

王川和陳小魚站在房間門口的角落。

門外的喪屍已經發現了包廂內的食物們。

好在冰箱已經再次堵在門口。

王川倚靠在牆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神色淡然的說道：「我喜歡看到這種場景。」

「嗯？」陳小魚疑惑。

「不管是末世還是往常，人性、人心都是最值得欣賞的東西。」

「不會覺得很……」陳小魚不太理解。

「噁心？扭曲？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直視它的時候才能夠警醒自己，當然也有人看多了就會自甘墮落。」

「……你真不像高中生啊，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你這麼悠閑真的好嗎？」

「悠閑？」

「你看他們，都要著急死了，滿腦袋大概都是：外面這麼多喪屍，怎麼辦，能活過今晚嗎？可你好像從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死在這裡。」

如陳小魚所說，正常人處在這種環境里，急躁不安是肯定的，如何活下去、能否活下去、做什麼是正確的，諸如此類的問題以及其伴隨的壓力令人難以冷靜。

即使是孫華，此刻也感到了壓力，眉頭緊鎖的思索著可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死在這裡……我確實沒有這方面的憂慮啊，因為我留了後手，不過應該用不上。」

「啊？你……」

「啊啊啊！！！救我！！！」

沒等陳小魚說完，對面一家餐館的三樓忽然傳來尖叫聲。

聲音尖銳刺耳，強大的穿透力展現出發聲者的驚恐和求生欲。

「那裡還有人！」

孫華跑到窗邊，然而求救者的聲音是從美食街另一邊傳來，從這個包廂無法直接觀察。

王川慢悠悠的來到窗邊。

「別急，他們人很多，能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