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款離我們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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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款離我們有多遠
(一)
我工作的愛歌音像店是怡平比較大的一家音像店。不過這年頭,網上啥都有,買音像製品的人並不很多,老闆又忙著開闢新的業務了,店裡通常就我和李秀兩個人。
李秀對每天靠在店裡的生活有些倦了,這兩天老在嘆息:「香香,你說一月就八百塊錢,還天天把咱綁這兒,大好的青春全丟這小店裡了,可悲呀。」
李秀比我小三歲,是那種特別漂亮的女孩,因為漂亮,心氣就高,據她說這音像店店員的工作是她職專畢業以後換的第九個工作了,她是因為喜歡音樂才來這兒的。不過據我觀察,她也並非真的喜歡音樂,只是喜歡聽聽唱唱流行歌曲罷了。
「香香,不如咱倆開個店吧,到時候累了我們就把門一鎖,出去玩去。」李秀還在感嘆。
我邊整理貨架上的磁帶邊說:「我也想,可是沒錢。」
「錢。」李秀嘆了口氣,「等我找了大款,哼……」
找大款是李秀的生活理想,她常常慨嘆:「按說怡平的大款不少呀,怎麼我一個沒碰著。」
我一時興起,逗她:「胡老闆不就是大款嗎?」
「我是有原則的,五十以上的、有老婆孩子的、身家五百萬以內的、看著磕磣的,免談。就咱那位老闆,雖說才四十,可打眼一看,五十多了,老婆是個母夜叉,論身家,也算不上什麼大款,直接免談。」
我被她逗樂了,邊笑邊忙著整理貨架。
(二)
我的好朋友姜雅也挺忙的,但是時間上比我寬裕,她常常約我逛街吃飯,可我通常沒空。這天我輪休半天,被姜雅拖了出來,繞著步行街逛了一大圈,累得我小腿肚子發脹。我拖著仍舊意猶未盡的她走進了一家果茶屋,要了兩杯奶茶,邊喝邊休息。
姜雅買了兩條打折的裙子和一條褲子,我笑她購買狂,她說:「香香,自打過了二十五,我就覺得青春刷刷的流逝,臉上的皮膚粗糙了,眼角的細紋都冒出來了,可怕呀!我得趁著青春年華想穿點啥穿點啥,想吃點啥吃點啥。」
其實因為身材嬌小,姜雅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一些,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感嘆年華易逝,就說:「看你說的,就跟明天就要over了似的。我們才二十六歲,正是人生好年華。」
「可我媽總叫我老姑娘,還老是攛掇我從我們醫院找個醫生。我們醫院是有些小護士老盯著那些未婚男醫生,但我對從醫的男士不感興趣,我的志向是找個大款。」姜雅說這話的時候和李秀的表情很像,面孔微微上揚,眼睛微眯,很陶醉的樣子。
「想不勞而獲的人群越來越壯大了。」我感嘆,「小雅,我勸你別一根繩上弔死,大款可能不少,但是未婚大款可能不太多,縱然有一些,我總覺得他們離我們挺遠的。」
「如果實在找不到大款,就找個有發展成大款的潛力的,找支績優股,以後升值也成。」她毫不氣餒。
我嘆了口氣:「有那尋找的功夫,還不如自己努力當大款呢。」
「這難點兒,就憑咱倆,當大款,沒戲。還有你傾心的那位醫生哥哥,也難實現大款夢,最大可能是成為這個城市的中產階級。」所有認識的人當中,只有姜雅知道我喜歡汪愷哥的事情。她放下奶茶杯,又說:「香香,你到底看上他哪兒了?在我看來,他沒有過人之處。你看,他長得一般,不是特有風度的那種,性格中也缺乏吸引女孩子的風趣幽默。如果說優點,也就是穩重踏實點兒,將來可能飛不高跌不著的,就這,至於讓你痴情嚮往這麼多年?」
我沒有說話,姜雅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她不會理解我對汪愷的感情。而感情,只是一個人的內心體驗,很難對別人表達清楚。
見我不說話,姜雅又說:「既然你非要把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我也不攔著了。不過我可提醒你,我們醫院有幾個小護士和你的品味相似,已經盯上他了。」
我笑了笑,「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你說怎麼樣,形勢逼人呀!呵,你還挺自信的。」姜雅這人活潑開朗,說話總是帶著股調侃味兒。
我其實不是自信,但我知道汪愷哥不會輕易看上一個人,因為,他的感情之門一直緊緊地關閉著。
(三)
我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這我知道。像很多女孩一樣,我喜歡幻想,但我從來沒有幻想過找什麼大款,這並不是因為我多麼超凡脫俗,而是因為我早就認定了一個人——汪愷哥。
我知道大款離我很遠,但不知為什麼,汪愷哥就在我的身邊,我卻覺得,其實他離我也挺遠的。他關心我愛護我,但是卻不愛我,至少目前是這樣。
我常常想起我我十歲時候從夏西村初來怡平的樣子。那時候的我穿著粗布方格衣服,穿著奶奶做的大頭鞋,頭髮亂蓬蓬的,走在一群城市孩子後面。有一次他們笑我鄉下妞,我低頭貼著牆走,卻不小心絆倒了,在一片笑聲中,汪愷哥把我扶起來,沖我微笑。他的笑容那麼溫和、溫暖,那種笑容足以融化我心頭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和離鄉背井的傷感。
汪愷哥的媽是嬸嬸的姐姐,嬸嬸為人潑悍,汪愷哥的媽媽卻溫柔溫和。因為這層親戚關係,我常到她家中去問汪愷哥習題,借汪愷哥的書,聽汪愷哥吹笛子。在我的少年時代,汪愷哥是奶奶之外帶給我最多溫馨記憶的人。
後來慢慢長大了,從我腦海中出現愛情這個詞兒開始,我就覺得我的愛情只會指向汪愷哥,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改變心意,這任何情況甚至包括他不愛我。
今晚,我忍不住撥通了汪愷哥的電話:「哥,你還在忙嗎?」
「我在宿舍里看書。」他的聲音總是溫暖踏實。
他聽不到我繼續問問題,就關切的問道:「怎麼,香香,遇到不順心的事兒了?」
我的心立刻柔軟起來,「沒有,我只是很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
「傻丫頭,這個周末我回家一趟,你要的書我買到了,給你捎回去。」
我笑了,在電話那端,他看不到我的笑,不知他能否感受到我的掩飾不住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