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護腕帶
這個位置在會議室最左邊,離門口最近,旁邊就是過道,進來進出也方便,是個絕佳的位置。
放著這麼好的位置不坐滿場亂跑,那不就成傻子了?
陸時雨心底有些小慶幸,運氣還挺好的,位置選的也不錯。
但即使沒有轉頭去看,她依舊覺得如芒在背,不用別人說她自己也知道,現在有不少目光都聚集到了陳寂身上。
順帶著,也看到了陳寂旁邊的她。
仔細去聽,還能聽到那幾聲帶著「陳寂」大名的竊竊私語。就連右側的孔怡然也驀地蹭了下她的胳膊,很驚訝地沖陳寂撇去一眼。
陸時雨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很難做到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可偏偏當事人好像置身事外,低垂著眉眼整理了一下手錶帶,樣子見怪不怪。
「你看吧。」陳寂整理完手錶帶,突地出聲。
陸時雨心裡一跳,偏了偏頭,「啊?」
「我真是有正事兒,沒騙你,那晚上收拾的就是這個屋兒,講台桌上那塊紅布還是我鋪上的。」
他說:「你那特權用的不虧。」
陸時雨乾笑了兩聲,想起那個沒成功耍出去的帥,有些不好意思:「我本來也沒說不信你啊。」
陳寂「哦」了下:「我以為你生氣了。」
認識這麼久,他好像還沒見她那麼嚴肅過。
陸時雨懵懵地看著講台,蹙眉想了想,實在沒想出來是什麼時候沖陳寂甩過臉子,讓他產生了「她生氣了」的錯覺,她不經意掃了陳寂翹著的二郎腿一眼,扭頭去看他,想張口問問。
陳寂卻將腿放下,似笑非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我懂。」
二郎腿放的倒是挺快,但這兩條大長腿大喇喇的敞著,甚至有一條都伸到了過道上,怎麼,腿長了不起啊。
坐相其實有些輕佻倨傲,臉上也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悔改之意。
陸時雨:「……」
她那是看見有老師來了,才下意識提醒的,如果被老師抓到沒穿校服那可就不止扣一分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原本是好意,卻被他誤以為是生氣了,陸時雨有些無語,自己本來不是個容易生氣的性格,但被陳寂這麼一說,她感覺自己都快成個那麼愛生氣的「母夜叉」了……
思及此,陸時雨覺得有必要替自己正個名,話到嘴邊還沒遞出去,陳寂後頭的同學給他遞了個紙條,淺粉色的紙,陸時雨瞄了一眼看到上面寫了個「TO陳寂」。
嘴角緊抿了一下,她撤回視線,咽回去想說的話,心裡像被開鑿出一條九曲連環的溝壑,這裡彎一下那裡彎一下,總之沒有個平坦的時候。
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會有人寫情書這種東西呢。
陳寂打開紙條看了眼,又原封不動折好塞到兜里,彷彿見了什麼平常事。
不過也很正常,陸時雨沉默地扣了扣手指,陳寂這人么,天之驕子,可能早就眾星捧月慣了,怎麼會對這些事情感到驚訝。
她也沒再去看他,可就是剋制不住,餘光里還可以看到他垂在腿上的手,腕骨上那一塊黑色的機械錶顯得手上的膚色很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時雨總覺得他這手腕上的青筋有些過於明顯了。
陳寂突地動了動,陸時雨連忙收回餘光。她靠在椅背上,樣子很輕鬆,看上去注意力都在講台白板上播放的「一中模聯精彩集錦」上。
孔怡然忽地又拍了她一下,陸時雨整個人被嚇了一跳,身子稍微顫了顫,悄然攥緊腿上的校服外套,但只短暫一秒,回過神后,又燙手似的鬆開。
「怎麼了?這麼大反應,想什麼呢?」
陸時雨心裡重重舒了一口氣,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沒事啊,我看白板看得太投入了,感覺去外省開模聯會議還挺有意思的。」
「哦。」
孔怡然沒在意,伸手將陸時雨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想說兩句悄悄話,但又怕這樣太過明顯,尤其她要往下說的悄悄話,還跟陳寂有關。於是她掏出一支筆,飛速在本子上寫了一句話:「你這個座位,選得挺好啊。我還說你怎麼不穿校服外套……」
字還沒寫完,陸時雨猛地把本子壓下去,身子也往前擋了擋,怕被孔怡然追著問來問去,提筆寫:「我沒有要給他占!我也不知道他會往這裡坐啊!」
孔怡然剛才壓根兒沒想說這個,話題也還沒到陳寂身上。「……」
她接著沒寫完的那句話往下寫:「中間和右邊不知道是誰開了空調,也沒這麼冷吧,他們熱得都把校服外套脫了,靠門還挺涼快的。」
陸時雨放眼往會議室看了圈,中央空調正不合時宜地運作,呼呼送著燥人的風。
她覺得耳根一熱,似乎也被這股子風帶的面紅耳赤。
再一偏頭,孔怡然正用一種「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一說我就知道這位置是你特意替他占的了」的表情看她。
「好了同學們,」講台上,指導老師關了白板的視頻,「咱們開始開會,很高興大家進入模聯社團。」
陸時雨神色訕訕地坐正身子,沒再解釋,也沒讓孔怡然繼續往下寫,不然就更欲蓋彌彰了。
正當她刻意躲避孔怡然的目光時,餘光里那隻手又搭在了椅子手柄上,下一刻,他靠過來幾公分,陸時雨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小陸同學」。
耳朵麻了一下,陸時雨一邊罵自己沒出息,一邊又扭頭去看他:「?」
陳寂轉了下右手手腕,輕蹙了蹙眉,隨後指了指大門口:「我有事,得提前走一會兒,有任務的話主任開會的時候你告訴我一聲。」
陸時雨盯著他的手腕,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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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兆元和秦安蘭都是學醫的,而且秦安蘭就是個外科大夫,家裡有很多相關醫書,再加上他倆經常性的常識科普,陸時雨從小就耳濡目染,依稀可以分辨出某些常見病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