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置物架並不高,以柯南和灰原哀的身高也可以完完整整地看到頂部的物品，樣式非常精緻小巧，是和地毯一樣的米色調,邊角甚至還刻著簡單的花紋，是和房間裝修一樣溫馨，但上面擺放的東西卻和這間房間給人的感覺完全相反。

而且因為兩者互為極端的緣故而顯得更加滲人。

架子總共有兩層,每層擺放著三個部位不同的或整齊或零散的骨節，每一塊骨頭擺放的位置前甚至還整齊地貼著一張標籤紙,寫明了它的部位、收藏時間以及意味不明的代號,除此之外，每一個代號旁邊還用畫著深淺不一的紅色印記，第一排正中間的那一節腕骨的紅色印記顏色最深。

雖然柯南還不明白這些印記到底代表了什麼，但直覺的指引告訴他這裡面恐怕並沒有什麼正面的意義。

「灰原，這些骨頭真的是……嗎？」柯南下意識地去詢問灰原哀。

以他只能算得上勉強能用的相關知識來看，他根本找不出這些骨頭外觀上的破綻,不管從哪個角度觀察都只能得出這些骨頭的確屬於某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這種結論。

但這個結論卻並沒有讓一直追求真實的柯南有半分正面的情緒，反而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否認自己的這個結論,這樣就能夠讓這可能已經死亡的六個不知名的人重新變成一個玩笑而非現實。

正在仔細觀察著這六塊骨頭的灰原哀就是他這一期望的寄託者。

灰原哀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起一塊骨頭掂了掂,又舉起朝向光源仔細觀察著,視一旁焦急等待著的柯南於無物。

但這樣反而讓柯南安心了些。

如果這真的是人骨、準確來說是屍體的骨頭的話，以灰原哀的眼力絕對能夠一眼看出來,像現在這樣遲疑著得不到答案反而證明其中存在讓她都沒法一下肯定的疑點。

就算最終還是那個不願意承認的結局，至少讓他有了緩衝的時間。

因此,安下心來的柯南強迫自己不要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邊,而是開始在房間的其他角落四處翻找著可疑的地方。

如果這些骨頭是真的的話,那以這個房間的主人可以坦然將證據擺放在顯眼地方的作風來判斷,這裡一定有這其他罪行的證明，也能幫助柯南為這幾個無辜慘死的人討回公道。

如果這些都只是標本又或者玩具的話，也可以排除一起慘案的發生，剛好還可以趁這段時間去找找讓清瀨佐紀不想讓人注意到這間房間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投入到忙碌中可以讓他暫時不去注意、不會因為那些骨頭而焦慮，也不會因為擔憂對灰原哀產生影響。

但用來轉移注意力的手段卻意外地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穫，就比如——

柯南在二樓的房間恰巧和這間房間一個朝向，還正好在他的正下方，按理說以這棟別墅的布局，同一個位置的非主卧房間布局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但柯南卻發現了不對。

雖然這間房間空曠的布置在視覺上放大了房間的面積，讓人一眼看過去無法精準地估量出房間的大小，如果真的是誤入的話就會被這種視覺錯覺誤導而無法發現這個房間隱藏著的秘密。

柯南一開始也是被這種刻意營造的錯覺隱瞞，再加上被那六塊人骨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

但在將檢查工作交給灰原哀、自己開始認真檢查這間房間后，卻發現這間房間目前的面積大小和同一個位置的自己那間房間要小了一些。

少的這部分面積並不大，更像是在沒有放置置物架的牆空出了一段面積做了隔斷，如果不是柯南習慣在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注意觀察清楚所在地的每一處細節的話，恐怕也不會發現這一處不對。

而少的這一部分……

柯南敲了敲自己面前這面牆，聽到傳出的不是正常的悶響而是咚咚聲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間房間的確隔出了一小塊區域。

正當他想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灰原哀，並且和她一起找出打開隱藏空間的機關時，灰原哀也正巧觀察分析完了那幾塊骨頭，得出了結論。

「嗯？那你先說吧，我不是很著急。」灰原哀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手裡還上下拋著那幾塊滲人的白骨，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擺明了仗著柯南在乎這幾塊骨頭的真實情況而故意逗弄對方。

事實上她也確實不在乎這些事，也對他們不感興趣，之所以留到現在也不過是給他幫忙罷了。但即便是自己主動留下幫忙，但對柯南如此自然地把自己視作免費勞力還是會感覺不爽，因此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逗逗對方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

柯南明白灰原哀的想法，也知道對方並不會在真正嚴肅的事情上開玩笑。她之所以還能在明知道柯南對這種事極為關注的情況下如此調侃，就能證明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像自己想的那樣嚴重。

但心裡明白是一回事，有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是一回事，就算他已經從灰原哀的態度中得知那六塊骨頭並不是從屍體身上取下，但還是要親自聽到肯定的答案后才能真正放下心裡的不安。

因此，在他用盡了大腦儲存的所有感激以及抱歉的話語后，灰原哀終於鬆口，開始跟柯南解釋自己得到的結果。

「這些骨骼的外表沒有打磨和拋光的痕迹，可以排除其他骨頭偽裝人骨的可能，並且從外觀再到重量和質感可以說都和人骨一模一樣，另外我還發現，這六塊部位不同的人骨來自六個不同的個體……」

「那就是說，這些骨頭真的是人骨嗎？」柯南原本已經逐漸平穩的心臟再一次變得沉重。

而且這起事件的嚴重程度還比原先的猜想更甚，受害者足足有六名之多，如果它們下面的標籤代表著的正是獲得這塊骨頭，也就是殺死那個人的時間的話——

柯南想到了那上面多則間隔三年、少則一年的日期……

還是一件時間跨度極大的刑事案件。

等等，這些時間間隔，他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又或者聽說過？

還沒等柯南想到自己究竟是從哪裡聽說這幾個日期時，就被灰原哀的話吸引走了注意力。

「沒錯，這些骨頭的確是人骨……」灰原哀刻意拉長了調子，在欣賞夠了柯南從失落痛惜再到打起精神的表情變化后，才說出了後半句，「模擬度極高的標本。」

「既然是真的人骨的話，我就要先向目暮警官說明了，還要告訴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一聲，讓他們小心來的路上不要和目暮警官碰到。還有清瀨佐紀，雖然她和犬石先生結婚一年不到，不會是這起案件的兇手，但她明明知道這件事卻選擇隱瞞，還是讓我覺得有些可疑。真是……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就在他準備發信息的時候，手機被忍無可忍的灰原哀一把搶走：「你有沒有聽完我說話啊，那些骨頭根本不是從人身上取下來的，而是標本啦，標本！」

「嗯嗯，我指導了，是標本嘛。」柯南敷衍地應了一聲，拿過手機又開始準備發消息。

人骨標本完全不會讓他放鬆，反而會更加認為這個兇手可怕好不好！

等等，如果真的只是這樣的話，灰原哀不至於強調這麼多遍，難道說……

「這些骨頭都是假的嗎？」

柯南猛地轉頭看向灰原哀，向她求證。

灰原哀冷哼一聲：「對啊，雖然這些『人骨』的外觀上根本找不出紕漏，但還是可以從其他方面找出它是偽造的證據。」

「首先是這些骨頭保存的完好程度不合理。距今日期最短的那一根腕骨的外觀晚好還可以理解，但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八年有餘的那一根外觀和腕骨毫無差別，就不是可以輕易達成的事，目前日本各高校以及實驗室都沒法將人體骨骼的保留做到現在這種程度。據我所知，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組織了。」

「而組織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普通的商人去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

「第二就是這些骨頭上的痕迹。」

灰原哀拿起那塊腕骨遞給柯南以作範例。

那塊腕骨總長度也不過五公分左右，但上面卻有著不下十道淺淡刻痕，以相同的間隔排列。就好像有人在腕骨的主人還活著時，用利器用力劃出了足以見骨的傷痕一樣。

「從痕迹的深度和方向判斷，這並不是骨頭的主人自我傷害留下的痕迹，而且還是在反抗下留下的傷痕，其他五塊上也有著同樣的刻痕。而且用這些傷痕的數量為根據的話……這些骨頭的主人一定是遭遇過非人的虐待、並因此死去的。」

「如果事實真的和這些痕迹所表達的信息一致的話，即使這裡的每個人對死亡都被兇手隱瞞了下來，警方也一定會有關於失蹤人員的備案。」

「而且這些骨頭出現在這裡，很顯然這些人都和犬石昌英有關，只要警方稍加調查就能發現他的可疑之處，不會讓他直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灰原哀說的每一點都沒有漏洞，第二點基於對日本警察的信任做出的判斷也讓柯南無法反駁。

只是，灰原哀什麼時候對日本警方好感度這麼高了？

「既然沒有問題，就不要再糾結這些標本了。說說吧，你剛才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