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豬豬要做家主的第六十四天
真人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短短的兩個月之後,再次切身體會到死亡降臨的感覺。
在羂索要他單獨前去對方夏油傑與五條悟時,它心中並沒有多少憂慮,乃至還十分躍躍欲試,尤其是回想起夏油傑在親眼見證無辜的小女孩在其手中爆炸,彼時那副可謂是精彩十足的表情,不知有多少次成了它在養傷排出毒素的漫長難捱期間,為數不多可以令他感到心中慰藉,好受不少的良藥之一。
真想再看一次啊,兩個月中,真人曾無數次如此想到。
它是從人對人的恐懼、厭憎之中所誕生的咒靈,自然對人類那極致的驚懼、憤恨抱有莫大的興趣,況且,夏油傑還是一位咒術師,此前它已經揉捏改造了無數普通人的靈魂,也見證了他們臨死前的種種驚駭戰慄。
只可惜,普通人終究只是普通人,即便是將死之刻,所爆發出的情緒也太過寡淡,而靈魂更是大同小異如出一轍——無趣。
若是咒術師陷入極度的膽怯或是暴怒之中,彼時的靈魂,相較於普通人,又會不會有什麼有趣的不同?
真人對此好奇極了,上次在商場中時,它本有機會可以觸及一二,滿足自己飢/渴難耐的好奇心,可惜半路殺出條青色大蛇,差點讓它丟了小命,它雖懷恨在心,且無時無刻不想著報復回去,但同時也十分惜命,在真正有把握可以對抗那條大蛇的毒液之前,絕不會主動前去招惹。
故此,真人對羂索的安排也算十分滿意,畢竟就目前來說,它對夏油傑的興趣的確要更大一些,也更『安全』。
至於外加一個五條悟?
雖聽說漏瑚慘敗在對方手下,但未曾親眼見證過五條悟實力的真人,對此並不十分放在心上,作為同伴,漏瑚的暴脾氣它很清楚,說好聽點兒是直來直去,難聽些便是沒有大腦,不懂得謀划。
若是不能善用智慧,結合自身力量思忖與之對應的適合策謀,即便實力再強,也不過是空有蠻力的莽夫。
自負對人類十分了解的真人,在出發應對夏油傑與五條悟之前,甚至還特意去逛了趟東京市區內有名的圖書館,從人體解剖到動物百科,以及各類能夠刺激它靈感的恐怖文學,分門別類地挑選重點部分,攝取了不少於它的術式來說十分有用新鮮知識之後,這才慢慢悠悠地照著地圖查清楚了沖繩所在。
隨後,改變自身構造,化作飛行速度最快的鳥——尖尾雨燕,穿越海灣,直奔目標。
此行真人可謂準備十足,在到達沖繩之後,他甚至還順便『收集』了不少普通人,既可以充當臨時的肉盾,又或是充用前鋒小兵,準備就緒后,嬉笑著興味十足地朝著星漿體的藏身之處走去。
然而,信心滿滿的真人,卻唯獨忽略了一點,那便是在猶如天塹般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再多的籌謀對策,都不過只是螳臂當車,徒勞無功。
更何況,在護送星漿體期間全天候開著無下限的五條悟,真人根本無法觸碰其分毫,也就意味著,它無法對五條悟發動自己引以為傲的術式。
這一點,羂索根本不曾告訴過它!
「喂,除了你和上次那個火山頭之外,到底還有多少會說話的咒靈?」五條悟毫不留情地用腳碾壓著真人的頭顱,不時扭動幾下腳腕,愈發用力,眯著眼睛,語氣中透著的滿是不爽與壓抑的怒意,咬牙沉聲道,「要不是你們這些傢伙礙事,我早回高專去了,一個個成天找我麻煩。」
「......」
面對不過兩三招就將它打倒在地的五條悟,真人強忍著身上的劇痛與心中對死亡的恐懼,腦子裡不斷飛轉著各種逃生的可能。
「誒,不打算說嗎?」見此,五條悟歪了歪頭,顰起的眉眼間展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而濃厚的咒力也隨著他的話語逐漸凝聚於他手中,化作一抹蓄勢待發的藍色光球,像是十分遺憾一般,對著腳下已然面目全非的咒靈聳肩道,「那我也只好讓你消失了,就是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其他咒靈來救你。」
說完,五條悟將手比作槍,牽起嘴角,把『槍/口』直直地對準了咒靈的腦門。
「等等,悟,」一旁的夏油傑在五條悟結束盤問過後,這才不緊不慢地出聲制止了對方的下一步動作,看著五條悟加下的咒靈,眼眸中醞釀著黑沉的情緒,「不如把它給我吧?」
「我倒是無所謂了,不過......你確定?」並不十分意味夏油傑的開口,只是出於關心,五條悟還是挑了挑眉,多嘴問了一句,兩個月前在商場中發生的事,他後來雖是聽直哉轉述,感覺不大,但通過彼時直哉的嚴肅神色,還有夏油傑事後申請到事務所實習的種種舉動,不免還是上了幾分心,「這傢伙可是相當狡詐哦。」
尤其是直哉也曾囑咐過他,讓他有時間一定要多陪著夏油傑。
「經歷了這樣的事,傑給自己攬了太重的擔子,承受了過多的壓力,雖然有心理醫師疏導緩解,但平時還是有人多看著一下會比較好。」
彼時的直哉對五條悟徐徐叮嚀道,雖說已經把人招到了事務所里,但直哉終究要回去京都禪院,他沒辦法也不可能一直在事務所里注意著夏油傑的一舉一動,因此,將這件事交代給在高專與事務所之間來去自由的五條悟來辦,最合適不過。
「行啊,反正我一個人留在高專也無聊的很,」五條悟聳了聳肩,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直哉,只是......像是想到什麼,五條悟頓了頓,探出雙手,在直哉不解的眼神中,捏了捏對方兩邊的臉頰肉,拉扯著哼笑道,「不過,隨便給自己攬擔子這種事,你也沒資格說傑。」
當時,五條悟只是在聽了直哉的話后,想起對方也時常如自己話中所說的那般,不願依靠他太多,尤其是在處理禪院上下這方面,許多事都是直哉自己一力解決,心中一時不爽,這才稍稍『報復』了一下。
沒成想,直哉的個性里還隱隱藏著記吃不記打的成分,這才沒多久,竟然就自顧自地跑到了不知哪兒去,還說什麼要[斬斷不死],想起兜里的信紙,五條悟頓時又是一陣火大,腳下的力氣也用的更重了些,至於手中的咒術蒼,則被他以十分隨意地態度,抬手扔向了空中,不多時,便在頭頂炸開了一朵絢爛耀眼的藍色煙火。
「我確定,」夏油傑點了點頭,看著五條悟腳底的真人,眸中透著刺骨的冷冽,嘴上卻輕笑道,「好歹是只特級咒靈,就這麼祓除他實在太可惜了,」說著,他頓了頓,雙手交疊起式,接著沉聲道,「我要讓它為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足夠的代價。」
不得不說,羂索的確摸透了夏油傑的個性,料到對方絕不會輕易地就此將真人祓除。
「呃啊啊啊啊——!!!」
隨著夏油傑話音的落下,五條悟腳下的真人,好似被吸入某種無形的漩渦一般,身體不受控制地扭曲變形,仿若畫作吶喊中的主角,無論是五官還是軀體四肢,都被拉成了長長的一條,旋轉著,漸漸凝聚於夏油傑的手掌中,畫作一顆通體漆黑的咒靈玉球。
咒靈那刺耳的尖叫聲,也隨著咒靈玉的成型,終於隱匿無蹤。
見狀,五條悟無趣地收回腳,而地面也留下了一個破碎的深坑,順便,他也思索著要不要去路邊的自動售販機旁替夏油傑買瓶礦泉水或是飲料什麼的,畢竟對方每次吞咽咒靈玉時,幾乎都是眉頭緊鎖,一臉的難受。
只是這回卻不同往,夏油傑並沒有立時吞咽咒靈,反倒從兜里掏出一半個巴掌大小的金屬方盒,單手打開蓋子,從裡面抖出一粒綠色的藥丸,丟進了嘴裡,不過並沒有吞下,而是含在了口腔中舌苔上。
「你在吃什麼玩意,以前怎麼沒見過?」五條悟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看著夏油傑手中的方盒子,不解道,「還有,你的咒靈玉不打算吞了嗎?」
「這個?這是事務所的真望姐給我的,」見五條悟盯著自己手中的金屬盒看個不停,夏油傑笑著解釋道,「我進入事務所實習沒多久,他們了解到我的術式——咒靈玉的味道相當苦澀之後,特地幫我研發的一種可以暫時改變味覺的藥物。
」
「哈,改變味覺?」
五條悟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雖然他知道自與咒術高層勾結的黑衣組織,在日本境內的勢力基本被消除乾淨后,其背後龐大的研究咒力相關藥物的團隊,被事務所與官方收編。
以直哉折鶴蘭的一眾分株為樣本,研究員試圖在保證其效力依舊存在的情況下,將其研發製成可以更加便於隨身攜帶的藥物,以提高咒術師和警視廳咒術部成員的生存幾率,但截止目前,仍未有太多的有效進展。
在這樣的情況下,幫助夏油傑改變味覺的藥物,他們又是什麼時候研發出來的?
「他們告訴我,單純只是改變咒靈玉在味蕾中觸發的味道,這並不算什麼難事兒,還能幫助他們換個思路更加了解咒力,」看出五條悟的疑惑,夏油傑笑了笑,套用那些研究員曾對他說過的話,向五條悟照搬解釋道,「其實現實中也有類似的存在,譬如神秘果,吃下之後一樣可以暫時改變味覺,讓酸味變甜味。」
「不過,我其實也是才剛剛得到,所以這還是第一次用。」說完,夏油傑聳了聳肩,感受到嘴裡的藥丸分解乾淨后,便打算將咒靈玉丟進嘴裡。
自然,藥丸真正的原理遠不止這麼簡單,三兩下就能解釋清楚,但那些化學與咒力之間的神奇而又微妙的複雜反應,就不是幾乎都對此一竅不通的咒術師可以理解的了。
「原來如此......」見夏油傑面色不改地吞下了咒靈玉,神色間完全不復一絲往日的厭惡與反胃,五條悟不禁越發好奇地問道,「那你現在吞咒靈玉是什麼口味的?」
「嗯......類似薄荷味?」夏油傑歪了歪頭,思索了片刻道,「有一種很清爽的感覺,而且,好像連心情都變好了點。」
「是嗎?」五條悟對這小小的藥丸愈發感興趣了,乃至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地問道,「那我能嘗嘗嗎?」
「你又不用吞咒靈玉,」夏油傑無奈道,「好了,我們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現在真的該帶理子妹妹回高專了。」
「說的也是,嘖,」鬱悶的心情重新充斥胸腔,令五條悟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嘀咕道,「也不知道直哉現在到底在哪兒......」
「......如果,直哉在信紙上所說的[斬斷不死],指的確實就是天元大人的話,」知道五條悟一直記掛直哉,夏油傑抿了抿嘴,壓下心中莫名湧起的幾分不安,冷靜分析道,「那他現在......應該會躲開所有人的視線去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
「不過眼下,日本各地的結界,暫時還沒有破碎失效的消息傳來,也就說明直哉他還沒有動手,我們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說完,夏油傑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算是打氣,「走吧,抓緊時間。」
「希望是這樣,」五條悟按住額頭,撇了撇嘴,低聲嘟囔道,「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