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豬豬要談戀愛的第二天
關於直哉重新現身並受了重傷的消息,並沒有多少外人知曉,除了真望他們及事務所的一眾人員之外,唯二清楚這件事的,也就只有尚在禪院宅替直哉暫且承擔家主事務的信史,以及......來自加茂家的加茂憲紀。
畢竟,越少人知曉越有利於直哉安靜休養。
信史這邊自然不用多說,待直哉醒后不多時,恢復了些力氣后,便強撐著精神同對方通了電話,以讓對方能徹底安心——此前在直哉昏睡期間,信櫻雖有向自己的胞兄告知過一些消息,但到底彼時的直哉尚未脫離危險,在沒有真正親耳聽到直哉的聲音前,信史忐忑不安的心終究難以完全放下。
[家主大人!]信史的帶著幾分壓抑哽咽的嗓音,透過手機聽筒的傳達,染上了些許電子顆粒雜音的不真實感,[萬幸......您平安無事,我......]說著,大約是情緒終於積攢到了難以抑制的頂端,信史的聲音愈發黯啞,漸漸低了下去,幾近於無。
「信史,」雖無法看見信史那頭此刻的神情模樣究竟如何,但只聽著這聲音,直哉大概也能猜到幾分,眉眼間因傷勢初愈的病痛而帶來的疲乏,不由得多了幾分柔和意味,淺淺地勾起唇角,對著電話那頭溫聲道,「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承蒙家主大人信任,屬下......不負所托!]信史的聲音再度從聽筒中響起,只是較之先前,沙啞的意味更濃了幾許,不過除了這一點,電話中的信史也再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的外泄,彷彿先前從他話語中悄悄溜出那丁點兒的哽咽,只是直哉的一時錯覺,[只是不知,家主大人要何時才能回來?]
「這個......」聞言,直哉看了一眼守在他床邊,面無表情地照顧著他的真望,雖什麼也沒有說,只靜靜地看著他,卻也透出了一股子無聲的威嚴,叫直哉心中不由生出一絲瑟縮。
即便眼下,他只覺得自己除了身體稍稍會有些容易疲累之外,基本沒什麼大礙,卻也有些不敢就這麼當著真望的面,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只得無奈道,「我這邊暫時還需要休養一些時間,不過......正好也趁此機會,可以稍微檢驗一下前幾年下來的『清理』效果。」
[是,我明白了,家主大人,]信史沉聲應道,談起正事,語速也稍稍變快了些許,[這幾日族中因為外界的種種傳言,確有生出謀為不軌之心的人,不過因為有直毘人大人坐鎮的緣故,暫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事端。]
「那就好......咳咳,」說著,咽喉中突然好似竄進一股涼意,讓直哉一時沒忍住咳嗽了兩聲,連帶著周身的精神也似乎被咳走了些,臉上浮出一絲倦怠,但直哉並不打算就此掛斷電話,反倒強打起精神,繼續說道,「對了,這幾日加茂家那邊若是有人找上門......咳,尋求合作之事,你只管告訴他們,讓他們派『嫡子』加茂憲紀來商談就是。」
[是,家主大人,]對直哉這句突如其來的吩咐,信史並沒有多問一句,哪怕前幾日里,加茂家的人還跟在咒術高層的尾巴后,大肆散布關於直哉[斬斷不死]的種種流言,將本就已是一池渾水的咒術界,攪弄得愈發污濁不堪,信史對直哉的囑咐,也不會產生任何質疑。
甚至比起這個,他更加在意的,是直哉的那兩聲咳嗽,以及再次之後,話里隱隱透出的的倦乏意味。
[家主大人,若沒有別的吩咐,我這邊暫且就先退下了,還請見諒,望您好好休養......早日康復。]說完,都不給直哉一絲打斷的機會,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直哉:「......」
有些失笑地看著手中被掛斷的手機,直哉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一邊的真望突然伸出了手,穩穩地從他手裡將手機抽了出去,揣入懷中,淡淡道,「少爺,信史說的沒錯,您確實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整日里費心勞神,這並不利於您身體內部傷勢的恢復。」
「......我知道了。」
猜測大約是剛才的咳嗽也讓真望上了心,即便確實覺得自己身體已經好了大半的直哉,此刻也不免有幾分心虛,只得無奈地任由真望將他的手機『沒收』——儘管他是真的覺得,只是幾通電話而已,應當不會有什麼大的妨礙,「我會好好聽話休息的,我只是擔心,要是加茂家的人找上禪院,信史不知情況,可能會出什麼岔子。」
他在去往天元所在之前,曾暗中獨自找上了加茂憲紀,以同禪院家合作共享利益,及助力其真正坐上加茂家的家主之位為籌碼,同對方做了一筆小小的交易——同為御三家,對彼此間的一些門內私事,自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更何況還平白多出一世的直哉,更是清楚加茂憲紀的軟肋何在。
「我想,你也不希望讓你母親等太久吧。」彼時,直哉在說完交易內容之後,只是勾著唇角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聞言,加茂憲紀雙唇緊抿,死死地看著直哉,垂在身側掩在寬大袖口中的手,也捏作了硬拳。
對此,直哉自然不為所動,先不提加茂憲紀所繼承的祖傳術式[赤血操術]本就遜色於他,若對方真是暴起,他也不會懼與交手。
況且,他需要對方做的也並不多,不過只是讓加茂家簡單地跟在咒術高層身後,適時地多添幾把火,將他要[斬斷不死]這件事鬧遍整個咒術界,最好能引得咒術高層按捺不住,將藏了許久的狐狸尾巴給徹底露出來。
屆時,就算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政府與五條家也能基於事務所的聯繫,藉此機會,聯手一舉將咒術高層徹底推落高台。
而這些,也是他若真遇有什麼不測之後,能留給五條悟和真望他們的最後一重保障。
五條悟......
一想到這個名字,直哉腦海中就不自覺地浮現出對方的臉龐,以及殘留在額前那原本只是柔軟溫熱的小小觸感,也彷彿跟著一起變得愈發灼熱鮮明,讓他只覺得腦子裡好似有一壺沸騰的開水,咕嚕咕嚕地冒個不停。
「有直毘人大人在,您不必過多擔憂,」真望從床頭的桌前拿了蘋果和小刀,一面說著,一面垂頭為直哉削起了果皮,她自然沒有忘記加茂家曾在外界流言紛擾時,偏向咒術高層的舉動。
可直哉卻在此時特意囑咐信史有關於加茂家的事,若說這之中沒有直哉的半點手筆安排,真望怎麼也不會相信,但現下,她同京都禪院家中信史的想法出奇一致,事實究竟如何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
「現在最重要的,」真望將削好的蘋果仔細地切作了適合入口的小塊,插上牙籤,遞給了直哉,看著他依舊略顯蒼白的臉龐,和那頭刺眼的髮絲,抿了抿唇,一字一頓沉聲道,「就是養好您的身體。」
當真望每每看到直哉那從髮根處變作了白色的髮絲,尤其是在知曉這般變化的真相之後,她心中仿若有一根燒到了通紅的鋼釘在不斷來回穿刺,將她的心房結結實實地扎了個千瘡百孔,她寧願是自己替代直哉承受這些苦痛,也遠勝過現在千百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般難受。
「謝了,」聞言,直哉將腦中的繁雜思緒暫且揮開,笑著接過真望遞過來的蘋果塊,「我正好覺得嘴裡淡淡的沒味道,有點想吃甜的了。」
「辛苦少爺了,」知道直哉這幾日為了調養,吃的都是些清湯寡水的營養品,沒滋沒味,就算平時口味再怎麼清淡,眼下也確實有些受不了了,念及此,真望不由有些心疼地寬慰道,「硝子小姐說,只需再調養大約一周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還請您再忍耐一下。」
「沒事兒,我知道,」直哉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一點口腹之慾而已,他倒也沒覺得特別難受,說著還朝真望示意了一下手裡正吃到一半的蘋果塊,彎了彎眉眼,輕笑道,「況且有蘋果吃也挺不錯的。」
「小叔——」
突然,一聲稚嫩中帶著些許焦急的嗓音,透過房間的大門,直直地傳入了直哉的耳畔,令他正吃著蘋果的動作一頓,眨了眨眼。
下一秒,只見大門被驟然打開,小惠那小小的身影,猶如一枚小小的炮彈,破門而入,邁著小腿一溜煙便來到了直哉床畔,卻因為身高的緣故,只能勉強趴在直哉床邊,小手緊緊地抓著被褥,抿著小嘴,一瞬不瞬地看著直哉。
在他身後跟著的,則是一臉慵懶,見了他也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就算是打過了招呼的甚爾。
「小惠?」直哉有些驚訝地看著床邊的小孩,對方軟糯粉嫩的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綠寶石中,載滿了思念和擔憂,隱隱還泛起了幾許水波,清澈地倒映著他的身影,看得直哉心中一軟,撫上小惠的臉蛋,柔聲問道,「你怎麼來了,要不要吃蘋果?」
說著,直哉卻抬起頭狠狠地給了甚爾一記眼刀,心中猜測估計有又是這傢伙乾的好事。
沒成想,甚爾對直哉的眼刀並不理會,只來回掃視了一眼房間左右,彷彿在確認什麼一般,最後看向真望,揚眉問道,「那混小子沒有再來吧?」說到末尾時,語氣里彷彿還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這幾日我和信櫻輪流照顧少爺,暫時沒有見到。」真望頷首應道,神色間對甚爾的疑問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對。
直哉:「......」他開始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熱了,連帶著額角也不自覺有點冒汗。
「很好,」只見甚爾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小惠,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地吩咐道,「這幾天你就好好守著你小叔,免得他又被誰給偷走,知道了嗎?」
「知道了!」卻見小惠聽后,竟神情嚴肅,也相當配合地點了點頭,顯然將這當做了自己必須執行的任務一般,緊接著他重新看向直哉,拍了拍自己的小小胸脯,眼神愈發堅定道,「小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