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他媽到底什麼毛病?!
奇妙的體驗。
藤原寺初九和諸星大站在警視廳門口,昂首挺胸,笑容燦爛,挨個從目暮警官手中接過表彰證書。
這份表彰本應更正式一點,畢竟兩人一個智取歹徒、一個勇救警官,都是值得再三褒獎的義舉,奈何受表揚的兩人都推脫說不想大張旗鼓,便只能簡單擬個證書,聊表心意了。
松田陣平則早已被送去醫院——儘管他的傷勢在那樣的情況下,簡直輕得像個奇迹,畢竟,大家都看見了座艙如何在他身後爆開,滾燙的火舌隨時都要追上墜落的兩人。
諸星大笑容謙和接下證書,墨綠色的眼睛帶著探究,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她五官平平,眼尾卻微微上挑,帶出幾分凌厲之色,長發高高紮起,衣服也是不容易影響主人行動的長袖長褲,款式簡單大方,包裹住瘦削的身材,掩蓋住那令人驚嘆的爆發力。
他同樣見證了女人從死神手裡搶人的那一幕。
很不可思議。
但比起那些,更讓他在意的是,她是怎麼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哪裡,又恰好帶上了普通人絕不會隨身攜帶的某些工具,還分毫不差地救下了那名警察。
說起來,苦杏酒這次的行動指令,本身就很有問題。
他不動聲色地摩挲著手裡質地偏硬的紙質證書。
如果是捉拿叛徒,那她完全可以直接下令,而不是避開琴酒等人,用一個人情做交換;但如果不是,這個謊言,又顯得太過漏洞百出。
簡直像是上趕著把把柄破綻往他手裡塞,生怕他注意不到似的。
他想不明白。
但總歸……
他的眼神落在證書上,鋼筆龍飛鳳舞寫下的「諸星大」幾個大字上。
沒什麼是比現在這種情況更不正常的了。
他、赤井秀一,前FBI王牌狙擊手,現黑衣組織骨幹成員黑麥威士忌,在警視廳門口,被日本警方,點名表彰了。
如果近些天沒什麼比較有宣傳價值的爆炸性新聞,他甚至有可能要上報紙。
……就離譜。
況且,這樣的曝光不管是對組織成員還是卧底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諸星大隻覺一陣頭疼,瞬間就沒有了深究的心情。
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很不對,但沒有辦法,就目前而言,他甚至不願去想這件事和苦杏酒到底有什麼內在聯繫,他只想走遠,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靜靜燒掉這張證書,抽一根煙,然後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心很累。完全想不通怎麼走到的這一步。
雖然他也很不想見到一名品行高潔、願意為市民犧牲的警官先生死在這樣一個卑劣的炸|彈犯手上,但不得不說,就當時的情況而言,這幾乎是無法改變的事態發展——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出現的話。
一旦爆炸發生、警官身亡,現場必定混亂,他便可以趁機離開,只留下一個被打暈的炸|彈犯,當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神秘市民——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出現的話。
可惜造化弄人,沒有如果。
倘若藤原寺初九在此時窺見到了他的內心,她就能準確地點醒迷茫的諸星大,告訴他不要緊,你只是不小心被創到了,一時回不過神來。
可惜,她也沒有讀心術。
於是此時此刻,他只能捂著自己被創傷的小心靈,痛苦地聽著大腹便便的目暮警官進行漫長而激昂的感謝陳辭。
不是沒有想過找理由離開,實在是這群警察太過熱情,他一句「還有事沒辦」尚未說完,他們便立刻圍上來,一個個恨不得立馬為他分憂,充分堵死了他的後路。
諸星大失策了。
他快要維持不住微笑的假面。
目暮警官終於演講完畢,清了清嗓,握起他們兩的手,表情真摯「實在不知道怎麼感謝才好,如果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儘管去使喚松田那小子!」
畢竟他們兩或直接或間接,都是松田陣平的救命恩人。
藤原寺初九笑眯眯「好哦。」
諸星大強顏歡笑「好的。」
目暮警官目光一轉「對了,你還不認識松田吧?我……」
「不用了!」諸星大火速拒絕,語調幽深「有緣自會再見。」
目暮見狀,也不好再強求,只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兩人終於從他的魔爪下逃脫。
諸星大背上木倉包,感受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重量,心裡終於有了一絲慰藉。
——至少,他的違禁物品沒有被發現。
那名女子似乎沒有和人搭話的意思,離開警局后,面容沉凝,看起來生冷不好接近,雖然他挺想試探對方一番,但新任務已經到了,他不能再耽擱時間。
諸星大發動汽車,爭分奪秒,向著任務地點飛馳而去。
藤原寺初九站在馬路邊,抬眸看著眨眼遠去的車身,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不容易啊,黑麥。費盡心思往上爬,就要面臨996甚至007的工作壓力,這任務量,嘖嘖,她看著都覺得窒息。
畢竟酒廠里員工的工作量,一向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摸魚派代表貝爾摩德,幾乎三四天才接一個任務,還要借著公款吃吃喝喝,而剩下的那些工作,自然就要以琴酒為首的勤勞派全權接手。
而波本、蘇格蘭、W52GGdCo黑麥這幾瓶威士忌,憑藉著出色的能力和吃苦耐勞的精神,完美融入勤勞派的風格,令琴酒青睞有加,一時間,在組織內如日中天,如基安蒂這樣的老人,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至於苦杏酒,既然是貝爾摩德帶出來的,自然是承襲她的作派。
……咳,雖然對比起卷生卷死的同期略有些羞愧,但主要還是因為,她身份敏感,涉足過鬼王的事件、還進過兩次組織實驗室,卷得太厲害,容易露餡。
藤原寺初九看了看今天空空蕩蕩的行程,伸了個懶腰,隨手攔下一輛出租,朝松田陣平所在的醫院跑去。
把柄已經送到了組織手裡,剩下的,就看事件什麼時候發酵了。
諸伏景光會願意從組織撤離嗎?在沒有原因、沒有證據,僅憑她一句莫名其妙的、甚至連時間都無法明確的死亡預言。
和相卜命會面后,藤原寺初九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然後她發現,答案實在太明顯了。
——當然不會。
他確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似乎對什麼都狠不下心,又總是有很多顧慮,朋友、親人……但這些既是他的軟肋,也是他一往無前的勇氣。
他不會虎頭虎腦一個勁兒向前沖,卻也絕不會貪生怕死甘願躲在他人身後。
哪怕他真的願意相信自己,也會先盡全力去爭取利益最大化的結果,而不是如她所願一聲不吭地從組織離開。
不僅是他,降谷、松田、萩原……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做。
所以,從景光身上直接下手,反而無法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既然如此,與其把選擇權交給景光,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組織里總有一個人,一定會和她統一戰線。
畢竟最看重景光的,往往不是他自己,而是身為多年好友兼幼馴染的降谷啊。
於是最後,藤原寺初九隻將相卜命的話稍加潤色,以「妖怪的預言」這一形式告知了安室透,兩人默契地瞞下了這件事,除了更在意景光的行蹤外,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表現。而初九的計劃,也在「夥同」諸星大救下松田陣平后,悄悄露出一角。
兩天後。
諸星大突然收到了琴酒的簡訊,他想了想,沒覺得自己最近有哪裡能引起這位「卧底殺手」的注意——除了兩天前在警視廳門前受到的那次表彰。
但,走運的是,出於對他們的尊重和保護,警視廳並沒將這件事大肆宣揚,只是簡單通報了一下,表彰那天的合照之類的也只是被保存在警視廳內部,並未流出。況且琴酒平時也不是什麼喜歡關注新聞時事的性格,按理來說,他應該注意不到這出烏龍才對。
懷著滿心的疑惑,諸星大來到了琴酒指定的會面地點。
然後,見到了代號為波本威士忌的安室透。
諸星大「……」
桌子旁坐著的是渾身冒著冷氣的銀髮殺手,和似笑非笑的金髮男人,桌子上是被單□□下來的報紙碎片、幾張攤開的照片、以及照片里,和搜查一課的警察們站在一起,手捧證書,笑得十分勉強的自己。
這要是還沒看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怕就是個傻的了。
雖然早就知道波本看自己不順眼,但果然還是……
他他媽是有什麼毛病,專門去警視廳把照片弄出來,就為了坑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