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幻夢永眠之海

只見星光黯淡的折躍隧道之中，兩條小行星帶正好將行進中的艦隊夾住。

可若是再細細觀察，就會震驚發現，所懸浮在小行星帶中不僅僅是數不盡的碎片與殘骸，更有許多看著絕非天然的造物，乃是一個個造型古怪的石雕。

或成斷手斷腳模樣，或是是呈現殘缺腦袋模樣，有著一張如同佛像或是怒目金剛一般的面孔。

更有甚者，直接融合成巨大的聚集體，如同蠕蟲般形狀的粗壯身軀之上，遍布著上百張大小不一的扭曲面孔，看著就叫人毛骨悚然。

而在艦隊的兩側，最大的兩個聚集體跟前，竟還各自停滯著一道渺小太多的身影。一左一右好像是發起了進攻，卻最終緩去了動作，一併靜止在當前的時空中。

「這兩人是……劍帝風韌，以及暗皇寧越？」

這一刻，夏暉徹底感覺到了當前情況的危急。

顯然，當異變發生並擴散之時，兩位首領意識到了不對勁，並且第一時間尋找到災禍的根源。

然而對手的力量超出想象，就算他們一同出擊，也無法倖免，一同被拽入至這未知星系的永眠封印中。

那麼，現在只剩下自己一人，又能做些什麼？

但如果就在這裡放棄，所將面對的可就是無盡的孤獨，他更不能接受。

「來吧，找找看是否存在破局的可能。」

「而且我建議，最好快一點。對手的這種大陣伏擊，沒道理只是叫我們一直睡過去。說不準，致命的攻擊就將到來了。」

古梓欣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也到了前者的認同。

重新觀察了一番眼前的定格畫面，忽然，夏暉察覺到了一點端倪。

「你看這個位置，是不是好像還有一個什麼巨大的影子，隱匿在艦隊的上方？」

「是有一點模糊，但會不會是捕捉時的差錯？」

「是或不是，要實際出去看一看才知道。況且，我並不認為強如風韌與寧越兩位前輩，會隨隨便便被正面的招式所擊敗。更大的可能是，當他們的注意力被兩側分別吸引時，由於想著儘快助同伴脫離困境，以至於忽略了暗藏的第三處陣眼，這才中計。」

此外，他還有一點很是好奇。

那就是現在應該是在真空的宇宙中，那為何兩人能夠直接出擊，完全不需專門的載具，甚至也沒有使用任何類似宇航服之類的穿戴。

難不成？

用幻創槌接入戰艦主系統，夏暉很快找到了答案。

「我的天，這裡竟然不是真空環境？」

片刻后，他來到了戰艦的頂部，透過最後一層天窗仰望上方，依稀能夠望見剛才在定格畫面中見過的那個虛影輪廓。

直面之時，方知這玩意究竟大到多誇張。

「還好，我的巨物恐懼症不算嚴重。」

自嘲一聲后，夏暉探手打開了上方的隔板。

完全沒有想象中內外壓力不同導致的吸扯狂風，就如同平日里推開房門一樣簡單輕鬆，他來到了戰艦頂端，以血肉之軀踏入這片星域，直面那無數怪石雕像結成的大陣。

手中幻創槌一振，烈飈槍驟然顯露，就勢抬手一招，通體兵刃懸浮而起，氤氳光彩流轉籠罩鋒芒。

完全不需要任何試探，起手就是殺招，連劍帝與暗皇都能夠限制的古怪大陣，他或許只有這麼一次出手的機會。

七式，虛時！

下一剎那，虛無座鐘挺立，變幻的迷離陣圖之上，時針轉動，直接劃過整個鐘面走過完全一圈。

五之刻，時獄審判！

鳴動，超海槍訣。

兩式合一，泛起絢爛光彩的鋒芒上揚，一泓迸射虹光率先破空而去，照射的光暈將上空的遮掩微微揭開一層。

卻見在虛無的隱匿之中，一顆巨大石首俯瞰著整個遠征艦隊。

準確說，只是正對著，因為碩大的石雕腦袋之上，雕琢出的是一對緊閉的雙目。

但夏暉可不管這些，既然目標已現，他箭在弦上的攻勢就不可能停下。

「給我，中！」

錚——

恢弘攻勢瞬擊巨大石首，鳴嘯貫穿星辰而上，顫慄波紋瞬間泛動。

嗤！

霎時間，無數殘光飄零，那一層虛無遮掩徹底被撕碎，貫入的湮滅狠狠刺在石首正中，一路攀升透擊，從另一端噴薄穿出。

然而，碩大的石首隻是在顫抖，面對成功將之貫穿的一擊，並沒有更多的裂痕擴散。而是就著那股強橫力道，腦袋保持著懸浮姿態緩緩翻動。

沒過多久，保持著仰望的夏暉看到巨大石首轉過一百八十度，他的眼神在此更加驚愕。

因為，此時此刻面對著他的根本不是剛才那張閉目臉龐的後腦勺，而是在其腦後，另一張怒目圓瞪的凶煞面孔。

剎那間，無形壓迫降臨，他身形劇顫一震，差點當場倒下。

人還依舊屹立，可是受此衝擊，一側的虛時座鐘無法抵抗，當場粉碎。

飛揚的點點光斑中，失去所有攻勢力量的烈飈槍墜落而回，可當夏暉下意識伸手一探想要喚回時，心中再是驟然一跳，整個人仿若愣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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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灰白色，順著他的雙腳開始蔓延。

意識，迅速沉眠散去。

……

「呃！」

一聲驚叫，夏暉再一次從床上坐起，大口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心中，一股莫名的驚恐回蕩著，但是他卻根本無法憶起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夢，是幻？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他下意識抓起手機瞄了眼時間。

差不多，到了慣例出發的時候。

帶著昏漲漲的腦袋，他簡單一番洗漱后，匆匆下樓。

至於今日的早餐，直接在公交站前的手抓餅攤位解決就好。按照平時的時間來推算，完全來得及在十分鐘后準點抵達的九路公交車進站前，吃上熱氣騰騰的手抓餅。

「老闆，老規矩，光餅一個。」

「老闆，我要一份加兩個蛋的。」

攤位前，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彼此對望一眼后，皆是點頭一笑。

夏暉很有紳士風度地退後一步，道：「你先來吧。」

女孩也不客氣，招呼向攤主。

「一個餅，放兩個雞蛋，謝謝。」

沒多久，公交車進站，好巧不巧，只剩下最後一個雙人座椅，於是夏暉捧著還來及咬上一口的手抓餅坐到了里側，看著美滋滋開吃了一半的女孩緊貼著自己坐下。

「那個，我們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吧？」

「嗯，我看你也挺眼熟的。只是這樣搭訕的方式，是不是太俗套呢？」

頓時，夏暉尷尬一笑，想要就此結束話題。

誰曾想，女孩主動示好：「我叫風筱筱，你呢？」

「你好，我叫夏暉。」

自那天之後，每個早上兩人都會在公交站前相遇，依舊是一個光餅，一個加兩雞蛋。雖並非每天都能夠緊貼著坐在一起，不過兩人的有說有笑一路持續著。

終於，在這個夏天將要結束的那一天，夏暉做出了一個決定。

「風筱筱，我……」

誰知，女孩按住了他的嘴，笑著搖了搖頭。

「讓我猜猜，該不會今天你打算請我吃手抓餅吧？」

「不只是今天，以後的每一天都可以。不僅是手抓餅，還有很多別的好吃的，也希望與你一起去品嘗，所以……」

「切，好俗套的告白。」

搖了搖頭后，當一縷帶著涼爽的輕風吹拂起女孩秀髮之時，她又忽然笑著一點頭。

「像你這麼傻的傢伙，沒準以後會被哪個狡猾的女人給騙了。所以，我只好幫幫你了，從今天開始，由我來守著你，如何？」

「嗯，往後，請多關照。」

兩隻遞出的手，第一次緊緊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於是，在這個燥熱的夏天的尾巴時分，夏暉收穫了青澀而浪漫的愛情。

往後的日子，一切都水到渠成半順利。

相識，相知，相戀。

再到象徵著幸福與浪漫的潔白婚紗披在女孩身上，兩人手挽著手在眾人的祝福中，踏著紅地毯走向禮台，互相為彼此戴上了婚戒。

往後，將是更加甜蜜的好日子。

伴隨著嬰孩的一聲啼哭，幸福美滿的生活又多了一個新成員。

日子，開始逐漸忙碌起來。

「喂，今天是什麼日子，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十周年紀念日。我的筱筱好寶貝兒，等我回來，給你一份大禮。」

「多大歲數的人了，還用這麼肉麻的稱呼，不嫌膩歪呢？另外，只是一份禮物的話，好像不夠吧？」

「必須不夠。我們的小寶貝，肯定也有。」

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兩個禮盒，夏暉一腳給油起步，預計著很快就可以到家。

嘭！

卻不想，突如其來的事故帶來劇烈一撞，叫車側翻，連續翻滾幾下才堪堪停止。

強忍著劇痛，他從破碎的車窗中爬出，立起身子之時，所看的卻是一片亂象。

街道之上，熊熊烈火燃燒，大量車輛翻倒，數不清的怪異黑影在肆意獵殺著逃跑中的眾人。哀嚎與慘叫聲，連綿不絕。

什麼情況？

夏暉大驚，本能想要逃跑，可是一轉身，竟被一道人影攔下。

「喂，別愣著了，快走啊。」

一把抓起對手手腕的同時，他猛地渾身一顫。

不敢置信扭頭望去時，所看見的竟是自己最熟悉不過的面孔。那個在記憶中，最為叫他怦然心跳的模樣。

「筱筱？」

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過去了十年，她又以當年少女的身姿，重新出現。

而且，還是一臉的嚴肅。

「你該回去了，這個時空不屬於你。這份夢境，也該醒了。」

「你在說什麼？」

夏暉一臉莫名，卻是看到女孩從虛無中抽出了一柄寒光熠熠的長劍。

「走，現在！」

錚——

劍鳴，一線幽寒揮斬，整個空間都被切開，眼前的一切場景開始劇烈扭曲。

這一刻，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

「啊——」

猛然驚醒，夏暉連退數步，喘息著抬頭一望，再一次對上那張猙獰而醜惡的石首臉龐。

心有餘悸之時，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這算是一枕黃粱吧？夢中過去了十年，結果現實中好像也不過一眨眼而已。如果不算結尾的突變，還真是一個叫人留戀的溫馨之夢。但可惜，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下一刻，幻創槌終於召回，擴散的波紋凝聚靈陣印刻在戰艦頂端之剎，類似的咒文波動同時蕩漾在格納庫中。

流光噴薄，巨大身影自虛無現形，灰白的表面瞬間被賦予鮮亮色彩。

端坐在天霆訪問者的座艙中，夏暉眼中慍色濃烈。

「玩弄他人記憶的可惡傢伙！現在，你做好準備接受審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