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賭約
三日時間如期而至，破曉之時，蘇薛兩家厲兵秣馬，等待著這一次對決到來。
明爭暗鬥了幾代數十年，互有勝負。不僅在這同炎鎮，附近其餘幾座城鎮中，也有兩家各自的店鋪，同樣是水火不容，但也各自有所收斂，不至於徹底撕破臉面。
而今日的對決，也許將是一個徹底引燃戰火的開端。
由於兩家的店鋪位處不同街道，為了今日的比試更為直接明了，他們約定在小鎮的中心集市廣場支攤，面對面對決。
所有其餘的攤販都被清退，偌大的廣場好似以中間一線劃下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的兩端，正是如兩軍對壘般的蘇家與薛家。
當薛家已經開始有條不紊擺出了他們一件件售賣的兵器，蘇家卻沒有什麼動作，一長排的攤位上什麼都沒有陳列。
對此，蘇沐青面露焦急之色。
因為，攪亂了原先兩家在鎮上爭鬥平衡，亦是這一次對決導火索的夏暉，遲遲沒有出現。
昨天夜裡，蘇沐青還親自去催，卻發現夏暉的店根本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物，留下的唯有一張紙條。
明日，貨必運到。
「怎麼，你們這是認為自己穩操勝券，準備讓我們點時間不成？」
薛晨看著沒有動靜的蘇家，哼聲一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忙於招呼夥計將所有兵器分類擺上。招呼客人的，揮舞兵器攬客的，皆有安排。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蘇滬有些不悅，心中有一絲隱隱不安。將籌碼壓在一個只打過幾回交道的外鄉人身上，始終叫他覺得不穩妥。只是，夏暉提供的兵器確實工藝精湛，勝過蘇薛兩家。
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蘇沐青低聲回道：「也許是太急了，還在趕路。少東家稍安勿躁，我也做了後手準備。之前夏暉提供給我們的兵器，並沒有完全售出，還留了十件。再加上我們自家的存貨，應付一個上午不成問題。」
「這次的勝負規矩是哪家先賣出三百件兵器，或日落時哪一邊賣出的多。若是耽擱一上午，豈不是叫他們佔了先機？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在，我自有安排。」
望著遠處出現的一隊官差，蘇滬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如此大規模售賣兵器，都府不可能坐視不管，出動一隊士卒前來維持現場秩序，同時作為兩家對決的見證，都合情合理。
既然要維持現場秩序，當然不可能空著手，必須手裡有傢伙。
很快，帶隊的統領來到了蘇家的攤位前，正色道：「我們需要更換一套新兵器，三十件，立刻。」
蘇沐青頓時明白。
「好勒。」
看著在場的士卒竟是全部當場購買蘇家的兵器，薛晨唾了口唾沫，沒好氣道：「這傢伙，算盤打得真好，買通了都府來給自家捧場子。不過，也就三十件罷了，追回來不難。」
三日前，隨著賭約定下，傳言四散，許多賞金獵人以及冒險者都知道了此事，紛紛在今日來到這同炎鎮，挑選著陳列的兵器。看到順手合眼的，當即買下。一時間，兩家的成交量都不少，同時也在暗暗記錄著對方的售出數，心裡好有個底。
中午到了，慕名而來的客人少了一些，而兩家對峙的目光越加充滿著敵意。
一上午時間，兩邊半斤八兩，差不了多少。
蘇滬有些坐不住了，他買通了都府額外售出三十件，卻只是斗得個旗鼓相當，這如何能夠接受？
「那個夏輝，怎麼還不來？」
「我這就派人去看看。」
蘇沐青同樣著急，正欲招呼人去小鎮入口，餘光忽然瞥見遠處有幾輛馬車匆匆駛來，其中為首的駕車人正是夏暉。
「蘇管事，久等了。」
躍身下車，夏暉揮手一掀篷布，車上滿載著一件件上等兵器，寒光於鋒芒上若隱若現，照人生痛。
「好，來得好！」
蘇滬頓時一喜，心中早已訂下的計策也終於到了可以實施的時候。
下午時分，隨著遊客再一次多了起來，蘇滬親自來到了薛家攤位前，拍下一袋銀幣。
「你薛家的刀槍劍，各來一樣。」
瞬時，一位薛家的販賣者傻眼了，不知所措，下意識望向了不遠處正在喝茶的薛晨。
誰知，薛晨點了點頭。
「按照先前的訂好的對決規矩，不許僱人買自家的貨充數，並沒有說不允許買對家的。既然蘇少東家願意幫我們增加銷量，何樂不為？」
「痛快。」
帶著買到手的兵器回到自家一邊，蘇滬使了個眼神。
霎時間，蘇家人敲響了一面早就準備好的巨鑼。
「瞧一瞧，看一看了。特別演出，快來呀！蘇家與薛家的兵器誰的好，馬上見分曉了。」
一時間，好奇的遊客都湊了過去，對此薛晨依舊一副鎮定模樣，喝著茶，全無憂色。
「各位，為防止有人說我們使詐，有沒有自告奮勇來試一試的？無論結果如何，奉上十枚銀幣。」
白來的錢，不可能不要，很快就有數人舉手。而蘇滬很是大度，指向對面的薛晨。
「也免得有人說我安排了托，薛少東家，要不你來挑人？」
薛晨也不客氣，揮手隨便指了指：「那個禿頭的，還有那個穿綠袍的，就他們兩個。」
被點中的兩人上前，各自接過遞來的一柄刀，一柄來自蘇家，一柄來自薛家。
伴隨著各自一聲呵斥，雙刀對砍，火光飛濺。
鐺！鐺！鐺！
三次硬碰硬后，對砍被喊停，雙刀亮出，蘇家的刀刃口完好如初，而薛家的刀赫然多出三枚缺口，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好！好刀！」
有了一人叫好，其餘遊客紛紛附和。
在那排山倒海的呼聲中，長槍、佩劍等其餘兵器，紛紛進行對抗。
乒！
劍折，薛家的劍一擊即斷，而蘇家的僅僅只有一枚小小缺口。
叮！叮！
雙槍共舉，作為標靶的鎧甲被一齊擊穿，蘇家的槍鋒芒如初，而薛家的槍尖已鈍。
兩家的貨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短暫的對抗后，所有遊客都集中在了蘇家的攤位前，爭先恐後搶著購買，再無一人回顧薛家的攤位。
看見這一幕，薛家的人面如死灰，唯獨薛晨依舊淡定。
片刻后，三百之數達到，蘇滬一臉戲謔笑意起身，正準備發表勝利宣言。卻不想，薛晨先有了動作，攔住購買了蘇家兵器的冒險者，伸手一遞。
「能不能，讓我看看？」
那名冒險者有些莫名，但還是遞出的手中兵器。
蘇滬對此很是疑惑，也根本沒有看到不遠處依靠在陰影處的夏暉露出一抹詭異微笑。
乒！
揮動長槍往地上重重一紮，伴隨著一聲崩裂脆響，槍尖折斷，而外表光亮的鋒芒內部竟然中空，點點碎渣落下，好似細沙。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這就是你們蘇家賣的貨嗎？原來，拿出來比試的和之後真正售賣的，根本不是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