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精華書閣
那是怎樣的一件東西呢?
它的顏色是墨綠的,有著嶙峋不平的粗糲表面,四周邊緣很不平整,像是路邊的石頭,乍見之下平平無奇。但卻完美的與那隻斷手融為一體,在這個東西的邊緣處,它的兩邊有兩塊褐色的疤痕,它被疤痕拱衛在中間。
謝觀雲在剛打開盒子,看到這個東西的那一瞬間,還以為這隻手長出了一隻眼睛。
而在與這隻「眼睛」對視的那一剎那,他的頭顱被一股奇怪的暈眩侵蝕,胸腔也傳來一陣悶痛,還有種想要乾嘔的感覺。
他不由晃了晃頭,臉色蒼白了些許。
謝觀雲的表情很不好看,臉色更在瞬間變成了不健康的蒼白,而這變化又發生在打開盒子后,一連串的變化很難讓人不多想。
更重要的是,謝觀雲明明表現已經不對勁了,一雙眼睛卻還死死地盯著盒子看,不把視線挪開。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覺醒者,他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在明知所視之物極為詭異的情況下還繼續盯著那個不明物體看。除非……他已經失控,無法再克制自己。
傅明州站在謝觀雲的對面,並沒有看到盒子里裝著什麼,他也不那麼好奇,徑直伸出了手,啪的一下按在了盒子上,將封存盒從後面蓋了起來。
隨著盒蓋的落下,將其中的東西蓋住,隔絕了謝觀雲凝視著封存盒內物體的視線,謝觀雲猛地打了一個寒顫,恢復了清醒。
傅明州站在桌前,凝視著他,問道:「謝局,你剛才看見了什麼?」
謝觀雲抬起頭,猶豫地看著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說道:「我看到了……一隻「眼睛」。」
「眼睛?」謝遠驚訝,忙追問道:「爸你的意思是,這隻手長了一隻眼睛?我們之前怎麼都沒有發現。」
謝觀雲閉眼,定了定心神,思索片刻后才揉著眉心說道:「說是「眼睛」也不大準確,但它的確有著類似於我們眼睛的形狀。」
謝觀雲手指在平整的桌面上划動著,畫出眼睛的橢圓形狀,指出旁邊那兩塊類似於眼白的褐疤還有那顆充當眼珠子的墨綠色石頭。
他問道:「你們之前沒有看到這隻眼睛?它那麼明顯,按理來說,你們不應該看不到啊?」
他做出猜測道:「難不成它之前閉上了「眼睛」,只露出一道縫,所以你們才沒看到?」
傅明州搖搖頭:「我們也沒有在它身上發現縫隙、豎線形狀的疤痕或印記。」
謝觀雲沉吟道:「會不會是因為掌心的紋路太深,「眼睛」閉起來的時候,與掌紋融混在了一起,所以你們沒有看清楚?」
「掌心?」紀雪汶驚詫,靠過來說道:「我們找到斷手的時候它的掌心一直是握著的,並沒有打開,所以我們並不知道他掌心裡有什麼東西。」
謝觀雲愣住,手不由放在了盒子上,問道:「你們之前都沒有看到嗎?」
傅明州搖搖頭,取過盒子想要打開,被謝觀雲制止道:「你們小心一點,手掌心裡的眼睛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當它注視著我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失控,五臟六腑都很不適。」
傅明州點頭道:「我明白,我會小心一點的。」
他打開了盒子,露出了其中那隻斷手。在這一開一合之間,掌心已經再次合了起來,傅明州並沒能看到掌心裡的「眼睛」。
紀雪汶忽的笑道:「看來它對你很忌憚,有意地避開你,不想在你面前展露鋒芒。」
謝觀雲倒是很高興地說道:「這證明我們能壓制住這隻斷手,不至於被它玩弄於鼓掌中而毫無反手之力。」
「問題是,這樣的話我們該如何與它溝通,了解它的能力並解除它施加在其他人的能力?」
謝觀雲想了片刻,說道:「謝遠,你去叫杜明瑤來。明州,雪汶,你們和我去審訊室。」
他的目光從面前這兩個容貌過於出色的年輕人身上劃過,解釋道:「既然它不是穢物,而是特殊能力的覺醒者,那麼證明它有著極強的執念,而會產生執念,就意味著它有思維能力,可以溝通。如果它不配合,我們就只能讓杜明瑤對它強制讀心了。」
「杜明瑤和斷手的等級差距太大。」傅明州道,杜明瑤不一定能順利對斷手讀心,捕捉到它的想法。
「先試試看。」謝觀雲並不准備立刻放棄。
「不過它很危險是真的,杜明瑤讀心的時候需要明州你們在一旁坐鎮,免得杜明瑤讀心不成,反倒被它控制。有你們在至少它不敢毫無顧忌的使用自己的能力控制杜明瑤,即便控制了,你們也能及時將她拉回。」
傅明州和紀雪汶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抱著盒子和謝觀雲一起去了審訊室。
杜明瑤被謝遠拉來的時候紀雪汶正舉著斷手端詳打量,謝觀雲看著他的動作很緊張,心裡卻也很佩服這年輕人的膽大。他也是高級的覺醒者,之前這年輕人都看到他中招了,但也沒有害怕,還敢把這斷手拿在手裡看。
不過這斷手被紀雪汶拿出來以後也一直表現的很乖覺,這讓謝觀雲有點納悶,心想為什麼它只睜開眼睛對付自己,難不成在他眼裡自己就是最好欺負的?
謝觀雲想著,謝遠和杜明瑤來了,謝遠敲響了鐵皮門,示意眾人他們到了。
紀雪汶抬頭去看,杜明瑤的讀心能力很特別,他對於這個能力者還挺好奇的。
這個姑娘看上去很清秀,身材也不高,嬌嬌小小的模樣,跟著謝遠進來時刻意落後幾步,躲在他身後。
謝遠輕輕拉了她一下,她才從謝遠身後走出,低頭站在原地,也不說話。
傅明州輕聲與紀雪汶說道:「她的性格比較內斂,不愛與旁人說話。」
紀雪汶點點頭,特殊能力者們的背後都藏著一段不能提及的往事,在這樣的刺激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理疾病,他無意揭人傷疤。
謝遠拉了張椅子讓杜明瑤坐下,謝觀雲很耐心的與杜明瑤說了會兒話,緩解她的緊張情緒,並和她大致交代了一下等會兒需要她完成的任務,並交代她,一旦感覺不對,就立刻鬆手,如果無法控制自己主動鬆手,就盡量用眼神來提示他們,讓他們幫忙。
等確定杜明瑤都將禁忌記下后,她才輕吐出一口氣,雙目緊閉,十指交扣著緊握在胸前,掌心中綻放出淺藍色的微光,流溢到全身。
當微光將她整個籠罩在其中后,她伸出手,輕輕按在了那隻斷手上。
眾人屏息看著她,杜明瑤始終雙目緊閉,眉心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蹙了起來,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唇色也變得蒼白起來,看的出來,她讀心的過程非常艱難。
紀雪汶盯著她看了兩秒,伸出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謝觀雲不由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麼,杜明瑤卻輕輕一顫,唇瓣翕動,模糊的囈語聲從她齒縫間流出。
謝遠忙將早準備好的錄音設備懟到她臉旁邊,諸人認真地傾聽分辨著她說的話,一邊在沒有聲音的手機備忘錄上記錄下內容。
在蓄力讀心了五六分鐘后,杜明瑤鬆開握著斷手的手,脫力地趴在桌子上,將臉埋在了兩條胳膊之間輕喘著氣,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看上去很疲累的模樣。
紀雪汶同情地看著她,問道:「她每次讀心都會這麼累嗎?」
傅明州搖搖頭:「視她自己的實力與被讀者對象的實力決定。」
紀雪汶拎了瓶未開封的水放在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喝點水吧。」
杜明瑤抬頭,露出一隻眼睛看著他,小聲道:「謝謝。」她的聲音很小,如同蚊子一般,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紀雪汶沖她溫和一笑:「不客氣。」
杜明瑤微笑了一下,又將臉埋了起來。
傅明州道:「謝遠,將錄音回放,我要對比下記錄的內容是否有誤差。」
謝遠應了聲,將錄音設備打開,聲音放到最大,杜明瑤的的囈語聲在封閉的審訊室中響起,冰涼而輕弱的囈語聲並不響亮,飄飄忽忽,彷彿風一吹便會散去。
「……我不是……竊取者……請放過我……」
「……被拋棄的……為什麼是我……」
「……不想流浪……不想死亡……」
「……取代他……」
傅明州將已經記錄下的內容發給了謝觀雲,讓眾人先看,將繼續記錄囈語的工作交給了謝遠。
杜明瑤的囈語聲斷斷續續,並沒有停止。雖然特管局不清楚斷手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屬於哪個分列,但從它的能力能囊括半個帝都,連一些A級的覺醒者都能控制這點可以看出,它的實力絕對不會弱,或許也屬於S級的梯隊,但應該沒有傅明州強。
即便如此,它與杜明瑤之間也存在著天塹般的鴻溝,B級的讀心者能勉強讀心A級的覺醒者,想讀心A級以上的S級覺醒者就只能看運氣了,能讀心出部分內容已經算是順利了。
謝觀雲琢磨著傅明州記錄下的這一部分內容,杜明瑤也逐漸緩過勁來了,告訴眾人她在讀心時所感知到的情緒:「這隻斷手,在想到竊取者這個話題的時候,情緒十分不對,有種格外恐慌卑微的感覺。」
眾人不由挑了下眉,杜明瑤小聲道:「其他話都挺正常,話語中傳達的情緒比較類似,我覺得,它前後說的內容所指的其實是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