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媧皇宮闕

明月中天，桂影朦朧，小蓮舟已駛入功德天的柳葉小灣。原來整個功德天上已為大禁制所覆，唯有柳葉小灣為出入之處。小蓮舟雖無需如此，但秋水姊妹仍棲於此灣，以示恭敬。

眾人下了小蓮舟，穿過紅楓林，便見一片青山綠水展現眼前。淡淡的紫青之氣縈繞其間，更增添了一分出塵、一分驚艷。

「傳說功德山有四水九峰，四水流若井字，九峰列於其間，正為九宮之勢，如今看了果如其然！」秋水依人遙望遠黛，一陣驚喜。

「姑娘所言不差，這井字中間一峰為九者之尊，便是媧皇宮所在閱翠峰。其背後三峰為三皇宮所在，分別為怡翠峰神農百草宮、望翠峰伏羲太昊宮、祈翠峰黃帝軒轅宮；其左右及前方五峰為五帝宮所在，分別為流翠峰水神宮、熾翠峰火神宮、疊翠峰土神宮、耀翠峰金神宮及滴翠峰木神宮。四道大水貫穿其間，橫向為嵐煙河、雲羅河，豎向為蔚霞河、天感河。我們只需沿著天感河乘舟而上，在閱翠峰下的桃花塢靠岸便可。」天界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對功德極為熟悉，所以孔宣介紹起來也是如數家珍。

眾人行至天感河畔，便上了小蓮舟，隨波逐流，直奔閱翠峰。楊雲更是隨手取來腰間碧玉葫蘆，散出粒粒蓮子種於水中。

「雲大哥，這碧玉葫蘆不是準備造化無極了嗎？怎麼還藏有蓮子？」秋水伊人不解問道。

「呵呵，此碧玉葫蘆有上下二節，周圓之中各含一境。其上而小者曰連山，其下而大者曰歸藏。蓮子納於連山，而歸藏造化無極。」楊雲淡然一笑，解釋道。

不多時，眾人已至閱翠峰下，便下了小蓮舟，拾階而上。一路上古木奇葩不計其數，更有諸多珍禽異獸逍遙其間。偶爾依稀可見些許凈舍，卓卓有人影，或閱雲霞或覽清薇，靜怡悠然，好不快活。

「此閱翠峰似有不少人煙，觀之皆為魂魄之體，莫非便是應補天約中的善果一條！」秋水依人好奇道。

「呵呵，依人妹妹所言不差，此中正印補天約中善果一條。人間行善積德之人，逝后jīng魄不墜輪迴，可得女媧娘娘功德庇護。有玄、素二女以媧皇功德神器山河社稷圖穿越三界，帶回紫微！」這次回答的卻是楊雲。對於功德一脈，他素是敬仰，也頗為熟悉。

眾人言語之間，不覺過了半峰，但仍不見媧皇宮影，唯有山腰一處七彩檀林，清香怡人。檀樹本為人間珍木，傳說有紅、綠、藍、黃、青、紫、白七種，但多不聚生。楊雲遍游天下，仍未見其綠、藍二品。今七彩薈萃，卻是奇觀。加之七種檀木香味逾異，更增添了一分神秘。再見其中山石皆玉，清泉騰溢。雲蒸霞蔚之間，諸sè花草若繁星點點。間有飛鶯流蝶、潛鱗伏獸，卻是美不勝收。

楊雲突然來到一棵綠檀之下，朗聲道：「好個變形之術！」

眾人望去，卻見樹上並未人跡，唯枝幹間一碧綠小蟬正鳴唱不已。不過楊雲話語放落，那蟬兒竟停止鳴唱，陡然化作一個青毛玉猴。但見他足踏藕絲步雲履，身穿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手持如意金箍棒，目運三味火，眉舉天外光，一身斗戰之氣直貫雲霄，赫然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再說那美猴王二指一併，指著楊雲，大聲喝道：「你是何人，竟能識我本心！」

楊雲笑道：「閣下的化形之術已入臻境，暗合天地之理。比如此蟬，所棲之干、所飲之脈、所披之sè、所鳴之音皆大自然，且心神忘我、氣息自斂，真乃極致。若非我修習蓮道，已開慧眼，亦不可識呀！」

孫悟空聞罷，驚道：「我困於此間千載，百無聊賴，因此常化形陶然，久之忘我。師傅傳我這七十二變，自負三界已人能解，沒想的竟被公子如此輕易識破！」

「閣下就是齊天大聖美猴王？」一旁的孔宣十分震驚。

悟空聞罷，仰天長嘯，其聲震岳，久久不息。

「這位道兄識得老孫？」孫悟空傲然笑道。

「三界之中若非大聖，誰又能有如此驚天鬥氣。當年閣下大鬧天宮之時，在下已是好生仰慕。本yù相約一戰盡興，不料大聖陡然遁蹤！」孔宣嘆道。

孫悟空聞罷，朗聲道：「我觀閣下亦是英雄人物，不若趁此一戰，也好抖落老孫身上千秋塵埃！」

「如此甚好！」面對這天生戰狂，孔宣非但毫無懼意，反而興奮不已。

英雄之戰，無需多言。二人跳入圈內，便戰在一起。一時間風虎雲龍，直斗得天昏地暗。

這邊齊天大聖孫悟空，師從方寸山斜月洞菩提祖師門下，七十二變出神入化，更兼八卦爐中煉出不壞靈寶之軀，端的厲害非凡。一根如意金箍棒，重達十萬八千斤，卻被他攥在手裡，耍得如神龍覆海，絞天碎地。

那邊孔宣本是孔雀一族的千古奇才，神跡盛上曾經一舉奪魁，比之孫悟空毫不遜sè。手中裁雲鏤月扇，配合那名震天下的五sè神光，恍如鳳舞九天，焚天煮海。

兩人大戰萬餘回合，依然不相上下。見舊戰不下，美猴王突然跳上半空，手中金箍棒映月而下，接連三擊，使出了他的三大絕招之一陽關三疊。

陽關三疊，這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名字用到此處，大家可能都會有些奇怪。其實，如果你了解孫悟空的師傅，也就是菩提老祖的背景，便會不再驚詫。三道同修，仙家的玉鼎真人、聖家的周敦頤以及這佛家的菩提老祖，其實同為一人。

剎那間，一股穹窿威壓將孔宣完全鎖住，此時的他似乎避無可避。不過就在這千鈞一之刻，紅、綠、青、紫、黃五道神光在他背後炫目開屏，一時間天地也為之失sè。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兩人均後退數丈。一擊無果，那美猴王怒衝冠。只見他大吼一聲，周身火起，雙目燭紅，再次撲向前來，一副不死不休之態。孔宣觀罷，亦不禁憾然。楊雲見狀，指間一彈，便見一點三sè蓮符流入悟空身影。

片刻之後，悟空身心清明，方才回過神來。當下走到楊雲面前，俯身拜道：「我自生身以來，為天地所忌。心生無名，不能自抑。受盡業火煎熬，多年以來唯以甘泉相繼。今得公子化去無名，終得zìyou，此重生大恩，永不敢忘！」

楊雲笑道：「兄弟英雄蓋世，雲仰慕已久！舉手之助，何足道哉！」

悟空復向孔宣贊道：「孔宣兄弟武功蓋世，老孫佩服！」

孔宣忙道：「大聖過譽了！若非大聖無名纏身，兄弟早敗下風！」

「世傳美猴王大鬧天宮之後，便皈依佛門，怎生在此？」雷震子不解問道。

孫悟空聞罷，一聲嘆息，「我本以為佛門靜心可以化去心中無名，但終未如願！後來大鬧佛國，為女媧娘娘收入這山河社稷圖中！」

孔宣聞罷，大驚道：「莫非我等皆在社稷圖中？」

悟空笑道：「正是如此！」

正言時，眾人身邊光影一換，卻不見了七sè檀林。眼前亭台樓榭、水橋雲棧舉不勝數，加之紫青縹緲，說不盡的美崙美奐！

不過最引人矚目，當然要數媧皇宮了。明月之下，紅牆綠瓦，雕樑畫棟，熠熠生輝。

宮門之中，緩緩走出一雙絕sè佳人。仔細看去，兩人容顏雖然幾位相似，但身上衣飾卻是風格逾異。一個雪衫裹體、一個墨裳覆地，正是那女媧娘娘座下的九天**、九天玄女二人。看到楊雲身後在雷震子、孔宣，兩位姑娘微微一驚，當下異口同聲道：「當rì大荒魔域，多謝兩位恩公相救！」

「呵呵，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為我男兒本sè，無需言謝！」孔宣笑道。

「對了，娘娘等候多時，請諸位隨我姊妹入宮吧！」九天玄女邀請道。

眾人當下不再多言，便隨二女進了媧皇宮。

媧皇宮中，女媧娘娘一身淡青宮裝，居中端坐。殿前左右兩側，分別落座著那傳說中的三皇、五帝。九位功德上人竟然同時現身，這讓眾人頗為興奮。畢竟九位功德上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傳奇。女媧補天地、伏羲畫八卦、神農嘗百草、軒轅斬蚩尤、祝融傳火種、共工撞不周、後土移太行、蓐收刑2負、句芒化綠洲，這些真實的故事，至今還在人間傳唱不絕。

「太華楊雲，拜見媧皇娘娘！」楊雲忙引眾人，向前禮道。

「呵呵，雲公子不必多禮！」女媧娘娘慈祥一笑，目光隨即落在了秋水姊妹的身上，「氣質嫣然，宛若明月，兩位是秋水家的姑娘吧！」

秋水伊人靈心一動，當下問道：「娘娘見過先祖？」

「不錯，當年我等身墜魔域，還是雲陽先知夫婦所救。貴祖風貌，至今歷歷在目！兩位姑娘不僅與她氣質一般，便是容顏也極為相似！」女媧娘娘嘆道。

「娘娘過譽了！」秋水伊人道。

「呵呵，雲公子，你所來之意我已知之，先將這土jīng收下吧！」女媧娘娘言罷，掌心一托，竟憑空現出一個金sè葫蘆。那葫蘆口剛一啟封，便見一隻金sè迷你麒麟虛影嗖地飛出。楊雲見狀，忙取來碧玉葫蘆，將那太乙土jīng收取。

「造化無極，還需功德紫氣，所以我特地請來諸位同道相助！」女媧娘娘笑道。八位功德上人聞得此言，相視一笑。幾乎在同一剎那，九縷至jīng至純的紫青之氣，徑直飄入了那碧玉葫蘆之中。

功德之氣，又曰功德紫青。相傳雲陽夫婦化蓮，青龍、丹鳳守護其側，史稱龍鳳呈祥。據說當時天降神秘螺旋之氣，一青一紫，盤若太極。鳳得其紫，曰功德紫氣；龍得其青，為功德青氣。自此以後，凡有大功德之事，均有功德紫青現世。比之靈氣、道氣，功德之氣似乎更為神奇，無需修鍊，卻可以同樣淬鍊形神、延年益壽。只不過，它實在是太稀少了，而且不是功德宿主不能煉化。

「多謝娘娘與諸位上人垂賜！」楊雲恭敬一拜。

「呵呵，雲公子乃應劫之人，我等當儘力相助！此間事了，公子還需去趟英華天，藉助那裡的英華泉氣造化無極！」女媧娘娘和藹言道。

「娘娘指點，雲不敢忘！」楊雲再次謝道。

女媧娘娘又打量了悟空一番，輕聲嘆道：「四猴混世，赤尻馬猴無支祁塗炭生靈，為禹王所擒；通臂猿猴袁洪逆天大惡，為楊戩所斬；六耳獼猴淪落魔道，又被為如來所滅。唯有你靈明石猴，雖一鬧天宮、二鬧佛國，但終歸無名之慟，並未結下惡果。故而，我尚能以功德護佑。如今雲公子已為你化去無名業火，從此再無所困。你應與孔宣、雷震子一般，從此追隨其後。他rì助雲公子解此天地大劫，也不枉你我一石之緣。」

悟空聞罷，當下拜道：「謹遵娘娘之言。」

女媧娘娘聞罷，釋然笑道：「雲公子，我這猴兒便交付與你，還望從此多加教化。」

「悟空兄弟英雄蓋世，得之相助，何愁大劫！」楊雲由衷而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