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山賊,大夢想
劉生是個夢想家,可惜他很少能實現夢想。
七歲的時候,他的夢想當一個山賊王,起因是看了一本地攤書。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作為山賊頭頭的老爹實乃天下第一猛男,可惜在看完那本沒有畫完的連環畫后,劉生便覺得,山賊頭頭已經滿足不了他了,成為統領天下所有山賊的山賊王才是他的畢生追求。
於是,劉生便跑去找到老爹,宣誓了這一偉大的夢想。
坐在交椅上的劉築一邊抽著旱煙,一邊摳著腳趾,聽了這話后,告訴了劉生這夢想多少有點落後於時代,並透露道,那本連環畫的作者其實就是他。至於為什麼只畫了一半,劉築嘆了口氣:「沒辦法,畫那玩意不賺錢啊,還是搶錢來的快!」
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可憐劉築這一席話,在劉生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此後十來年裡,劉生老實本分的當起了山賊,有時候去山下的村子里收收保護費,有時從路過的商隊手裡要點買路財。
不過這事倒也不能全怪劉築,一來當了這麼多年的山賊,劉築早習慣了粗俗的生活,心思已經沒那麼細膩了;二來劉築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不希望劉生出去蹦躂,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結果便是劉築有意無意間扼殺了劉生那小小的夢想。
隨著年齡的增長,劉生逐漸習慣了夢想的破產:期間他還想過當創世之神、一方大帝、萬界之主.......當然這中間地攤書的作用功不可沒.......
可能是中二的年紀過去了,劉生逐漸習慣了當下的生活,甚至...還有點享受。
有一說一,劉生這小山賊當的還挺滋潤,不愁吃喝,心情不好就去收收保護費,順便把山下村子里的幾個惡霸胖揍一頓。
成親的話倒也不愁,劉生不似他爹一樣粗獷,倒是白白凈凈,稍稍打扮一番說是英俊也不是不可,據說山下幾個村子里對劉生心生愛慕的小姑娘也不在少數。
不過,比起水到成渠,劉生眼下的夢想是能搶一個上山做壓寨夫人,原因是他覺得這樣更有山賊的風範!
可惜劉生眼高於頂,山下幾個村子里竟沒有一個能讓他看的上眼的,村中閨秀倒也因此逃過一劫。
劉生現在一共就倆夢想,一個是搶個漂亮妹子當壓寨夫人;一個是把老爹熬下崗,繼承這片山頭。如果都可以實現,劉生大概會覺得此生無憾了吧。
又是一天清晨,劉生早早起來打起了一套王八拳養精蓄銳。老爺子身體硬朗著在,劉生為了能在把劉築熬下崗后還能享受生活,在鍛煉上可沒少下功夫。
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啥,劉生年紀輕輕就把寨子里的磐石經練到圓滿。雖說身材纖細,年紀不大,論實力的話,劉生卻是寨子里的第一高手!
至於那套王八拳,是劉生在山間巡邏的時候從口古井中發現的。
當初,劉生在枯井裡發現了一個古樸的木盒時,還以為裡面裝了寶貝,挖出一打開,居然只有一個烏龜殼,頓時大失所望。
無名拳經便是記錄在那龜殼之上,剛發現的時候,劉生欣喜若狂,以為是一部絕世功法,成為一方大帝指日可待。
可惜,那套拳經打起來動作奇醜無比,宛若....一隻烏龜翻身,四肢亂舞。劉築每次見兒子練這拳法,都笑的震天響:「哈哈哈,你練的這是什麼帝王拳,我看是王八拳吧,哈哈哈,你奶奶的,怕,怕不是要笑死你爹我!」
那笑聲,大的山下村子里都聽得到,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清風寨少寨主練了一套王八拳,還每天被他爹嘲笑......
劉生那時候的中二之魂還沒熄滅,一心認為是自己還沒參悟透這套拳經,每天勤奮修鍊!終於有一天,福至心靈,劉生髮現,王八拳這名字好像...還挺合適的。
這拳經恰巧又記錄在龜殼上,怕不是多年前有人愛龜入迷,模仿龜的動作創造的拳法。換句話說,劉生練神秘功法成為大帝的夢想就此破滅。
不過話說回來動作雖丑,這拳法也確實有強身健體的功效。鑒於老爺子的嘲笑,劉生把老寨主熬下崗的目標也更加明確,於是每天堅持練功打拳。所謂每天運動幾小時,健康山賊一輩子!
打完一套王八拳,劉生神清氣爽,好吃好喝一頓后便拉了幾個小嘍啰出寨巡邏。
劉生嘴上叼了根草,靠在竹擔架上哼著小曲兒,一邊指揮著手下前進的方向。
「嗨,這破地方,一個好看的姑娘都找不到。」劉生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接著想道:「實在不行就去搶了東村頭的張二嬌吧,也就她稍微能看了。」
「唉,蒼天啊,掉下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吧!」劉生一如既往地真誠地向上天禱告,商會的失足千金也好,林間美麗的精靈也行,神秘的靈獸化形也罷,諸如此類的白日夢,劉生已經做了不下數百個了!
可能是劉生誠摯的祈禱感動了上天,也可能是上天看劉生從小到大破滅了無數夢想,過於可憐。
終於在這一天,劉生首次實現了一個夢想——天上真的掉下了一個...妹子,而且還是一個絕美的女子......
確切的講,那女子是被人打落下來的。
落下時那女子已穩住了身形,擦了擦嘴角的一抹色,看了劉生一行人一眼,女子便破空而去了。
原來那女子是一介強大修士,正與一大妖糾纏至此。女修士實力不俗,大妖自然也不弱,鬥法之際,將那女修士擊傷,從空中落下。
女修士豈會善罷甘休,略作調整便重新衝上半空與其纏鬥。
一行人愣在了原地,劉生更是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有生以來第一次實現夢想的興奮,甚至讓他忽略了女子從天而降的荒誕。
雖說只是一瞬間,女修士落下時的模樣依舊被劉生深深印入腦海——一襲白裙,裙擺處略染血跡,宛若雪中梅花,肌若凝脂,青絲略亂,眸若明星,英姿颯爽中又透出幾分凄美,其氣質更是飄渺,彷彿瑤台仙子下凡。
那一刻,夢想實現的興奮感讓劉生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快,劉生從小就生長於此,山下的歪瓜裂棗幾乎要壓垮他的審美與夢想的時候,她出現了。
劉生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在他眼裡,女修士簡直美得不可方物。
「什麼叫他喵的愛情,這就是啊,奶奶滴,我想好了,我就要搶她當壓寨夫人了!」劉生在心裡瘋狂吶喊。
這邊的劉生還沉醉於夢想實現和初遇愛情的雙重美妙之中,寨子里卻已經鬧翻了天。
兩位大能相鬥,其餘波也不是這小小山寨可以承受的,一時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這一天,人們深刻地認識到了什麼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起初還好,一人一妖還未盡全力,波及倒還不大。
越往後,雙方以命相搏時,早顧不得他們這些這些螻蟻了。
大妖心高氣傲,自然不屑以凡人為挾。其實也明白,女修士道心無暇,即便以此要挾也毫無作用。
它乃妖界屈指可數的天才,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被人族一女子壓著錘了半天,先前用了秘寶出其不意才將女修士擊傷。
奈何女修士實力強橫的同時,造化也是驚人——打回來時,手中赫然也出現一件秘寶!
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一時間,風雲變色,地動山搖,山河倒灌!
末了,竟是那大妖不敵,不知用了什麼秘術,化作一青龍遁入虛空,不見了蹤跡。那女修士自然不願善罷甘休,化作一道流光朝一個方向追了過去,消失不見。
一人一妖走了,只剩下一地狼藉,附近的山頭被法術的餘波轟平了幾座,金錢寨,連雲寨......都被夷為平地。
清風寨僥倖未受到波及,不過也有不少功力低下的守衛被震得口吐鮮血。相較而言,清風寨幾乎是這一帶受影響最小的地方。
.........
入夜,劉生看著深邃的夜空陷入了深思,有一團火在他胸口燃燒,一個偉大的夢想正在一點點成型——是的,他要搶女仙人當老婆,條件好的話,他可以給寨子里人一人發一個!
不知何時老寨主出現在了劉生背後:「欸欸欸,小心點,口水都流到地上了,又在做啥春夢了?」
劉生聞言,擦了擦下巴,並未出聲,有生以來第一次,沒將自己偉大的夢想說出來。
劉築一言不發,嘬了幾口煙斗,回屋了。
知子莫若父,劉生不說,他也猜到劉生想做什麼了,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愛做夢,如今長大了,劉築希望他自己選擇人生。
只是這外界的血雨腥風,他難放的下心,強如大妖,也血濺長空,他區區一介凡人,雖說的確天賦異稟,但.....唉,年齡終究大了,再不願想那麼多。老寨主不禁感慨。
一片夜空,兩個男人,什麼也沒說,但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劉生依舊看著夜空,一直以來,他的夢想不斷被擊破,今天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夢想被實現的快感,年輕的血在沸騰,他的夢也因此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並不魯莽,看了那一人一妖相鬥,劉生深知自己的渺小,他想離開這裡,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只是似乎還缺了點什麼。
劉生看向夜空的眸子越發堅定。
夜空,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