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肖紅

隨著疑惑的出現，大家對陵墓的主人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幾人在高台上將整個陪葬坑一覽無餘，成千上萬的泥俑密密麻麻排成了四個方陣，將整個陪葬坑裝填得滿滿當當。

金椅太重，不方便攜帶，所以趙然他們決定把金椅先留在這裡，等返回的時候再帶回去。

幾人回到火堆旁，驅趕身上的寒意，不知為何，他們感覺是越發的冷了。

「這陵墓莫非是挖到了冰川不成，怎麼越來越冷了？」胖子衛慶搓了搓手，嘴裡說話的同時，竟然還哈出了白氣。

現在還是夏末季節，即便是太陽下山了，晚上也不至於溫度這麼低，可是墓穴里的溫度估計都快個位數了。

趙然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這墓穴之下沒有冰川，正西道這裡也不可能在這個季節還有冰川沒有融化的，這麼冷，只能說是我們在山腹很深了。」

「這也太不正常了！」衛慶吐槽道，「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如果還是白天，那晚上我們可就不好過了。」

衛慶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整個陪葬坑都是泥俑，現在地上燃燒著的火堆都是牆上火炬拆下來的，再想點火可就沒東西點了。

衛慶這句話立即點醒了趙然等人。

「此地不宜久留！」贏離臉色有些凝重，「不管怎樣，我們得找到地方出去才行！」

話雖如此，可是那隱藏在暗中的兇手就像是懸在大家頭上的一柄劍，死並不可怕，可是柳戌他們就怕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

「離兒，我和你分成兩組，我們各自帶人去查看幾個地方。」婉姨這時說道，「剛剛我看到幾個疑似被堵住的洞口，我們分別去看看，是否有可能沖開。」

贏離點了點頭，即便是她能夠運功禦寒，這會兒也有一點扛不住了。

婉姨帶著美娥，衛慶和卞勝，而其他人，則是跟著贏離和趙然。

從岩壁的完整度來看，這個陪葬坑就是直接將整個山腹挖空的，這麼大的空間，中間卻沒有一根支柱，能堅持這麼多年沒有塌，趙然也特別好奇是怎麼做到的。

都說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就憑這一個工程，即便是前世擁有各種各樣的高科技也很難做到吧。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所有人都已經冷得瑟瑟發抖了，可以依舊沒有發現可以離開這裡的地方。

進來的通道，自從他們進入之後，也被徹底的封上，不知道是自動封上的，還是暗中的那個人所為。

在這段時間，隱藏在暗中的兇手沒有再出手，似乎也在尋找著更好的機會。

「趙然，剛剛你和那個兇手有一個照面，有什麼線索嗎？」

贏離一邊敲打岩壁一邊說道。

看她冷到臉色有些發白，趙然不顧柳氏兄弟和周小崇的異樣眼神，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讓她好受一些。

贏離一開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很快就徹底不管了，大大方方地任由趙然牽著，反正現在金蘭谷上下都已經路人皆知了，人多的時候注意下形象就行，現在人少，而且都是親信，就沒必要扭扭捏捏了。

贏離這點就非常讓趙然欣賞，江湖兒女的率性，是很多女孩子都學不來的。

「那一個照面，發生得太快了，我壓根沒有看出那個人笑什麼模樣。」趙然說道，「而且，他整個人蓬頭垢面，披頭散髮的，是男是女都辨認不清，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到現在我還沒見過這麼快的人！」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又說：「不過，他的眼睛我注意到了，滿是殺意，似乎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我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對方的目標，難道是你？」贏離皺了皺眉，「你之前離開金蘭寨，還有沒上金蘭寨的時候，有結下這麼深仇大恨的敵人嗎？」

趙然仔細想了一下，沒上金蘭寨前，「他」就是在書院里學習，偶爾回家，要說敵人的話，就是靖安城裡以許重為首的那幫家族子弟了。

但是以許重這些人的實力，應該請不起這麼強的人來殺他，而且，也沒必要啊。

雙方雖然有一些過節，可是許重他們最多也只是想著羞辱他而已，以前在書院的時候都沒有雇兇殺人，現在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舉動。

而且，趙然現在在許重他們心裡，應該是一個死人了，因為鍾儼的那個欺世謊言，金蘭寨的人無一生還。

既然不是靖安城那裡的，那就是靖江城裡的，他還記得，靖江縣的縣令還派人劫殺過他，只是當時殺手大意了，沒想到趙然學會了三招贏家槍法，被趙然三槍殺死。

可是也很難解釋得通，對方為何會認為他還活著。

除了這兩人之外，最有可能，也最有實力的人就是靖州城的鐘儼了。

這傢伙在趙然手上吃過虧，而且論實力能和贏離打成平手，有動機有實力，可是一開始就被婉姨排除了。

因為婉姨見過鍾儼，她判斷，根本就不是鍾儼。

而且鍾儼學的武技都是比較大開大合的，這種暗裡殺人的武技和身法，與他的路數差別太大，不大可能。

趙然列了一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柳戌來了一句：「二當家，我覺得對方未必就只有你一個目標，會不會有可能他還有其他目標，比如大當家或者婉姨，只是你比較……咳咳，所以才對你下手。」

「你就直說我是軟柿子唄！」

趙然白了他一眼，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道理。

「我覺得柳戌說得在理，你剛剛只是列出了靖安城，靖江城和靖州城的敵人，還有一個地方的人你忘記了！」

贏離臉色有些驚疑和凝重。

「還有一個地方？哪？」

「金蘭寨！」

趙然愕然，說道：「離兒，你就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是金蘭谷的二當家，哪有人把我當敵人，就算是對我不滿的人，也沒人有那個身手吧？」

贏離卻是悠悠地說道：「你忘了肖紅了嗎？」

肖紅？

趙然先是迷茫，隨即眼神慢慢地清晰起來。

當初誅殺肖玉芳的時候，肖紅趁亂跑了，美娥曾經帶人翻遍了整個金蘭寨，也沒把人找出來。

後來慢慢的，大家也就把這人給忘記了，粗略一算，都快一年了！

經過贏離這麼一提醒，趙然立即覺得那雙熟悉的眼睛是誰的了。

「沒想到這個餘孽還沒死，不僅沒死，還一直隱藏在金蘭谷附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才開始動手！」

趙然基本確定，那就是肖紅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驚詫，肖玉芳那樣的瘋女人的手下，也是一個瘋女人啊，為了報仇，真的什麼都做的出來。

從肖紅的裝扮來看，就像一個野人一樣，估計一直待在鳳凰山裡，茹毛飲血的日子過得不少。

「之前她的武藝在金蘭寨的時候還算不錯，但是僅僅是不錯而已，與月娥差不多，可是現在就連婉姨都有些忌憚，毫無疑問，這段時間都窩氣來練功了，也有可能有了一些奇遇。」

贏離臉色稍微好看一些了，不過眼裡殺氣騰騰的。

不知道這人是誰的時候，提心弔膽的，現在知道是誰了，那就沒那麼害怕了，當初讓她逃過一劫，這一次，決不能再讓她跑了。

否則以肖紅現在的功力，在金蘭谷殺起人來，防不勝防。

趙然亦是同樣的打算，不過肖紅現在輕功大成，隱匿起來，根本找不到，只能引蛇出洞了。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默契地打成了共識。

隨後，趙然和贏離她們這一組就停了下來，陪葬坑裡現在的溫度太低了，都已經零下了，眾人根本扛不住，回到了火堆旁。

而贏離，也好像有點累著了靠著火堆不知不覺地就閉上了眼睛。

趙然卻好像很緊張，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周圍，與柳戌幾人一同將贏離圍在了中間。

時間慢慢地過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火堆最後只剩下了一點炭火，嗶啵嗶啵的聲音，在墓穴里回蕩。

趙然也不知道時候靠在牆角睡著了，發出了平緩和有節奏的鼾聲。

「咻！」

一道寒光忽然從一具泥俑身上炸開，帶著一個漆黑的人影，以雷霆般的速度，殺向趙然。

而趙然和贏離，卻好像徹底睡了過去，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即將來臨。

柳戌和柳亥還有周小崇，第一時間發現了兇手，可是他們反應太慢，根本來不及阻止。

「當！」

當匕首即將刺中趙然的時候，趙然腦袋一偏，匕首扎在了深厚的岩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趙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擊，而是右手猛地一揮，一團粉末在人影上瞬間炸開，不一會兒，淡淡地香氣就充滿了在場所有人的鼻子。

人影驚叫一聲，轉身就跑，如同成精的猴子，倏忽之間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贏離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趙然身邊看了眼趙然：「反應還不錯，」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別看趙然現在說得很輕鬆，可是剛剛真的很危險的，他甚至做好了被刺傷的準備了，反正只要不是致命的部位，他就可以承受。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神志好像有些不太清醒了，這麼明顯的引蛇出洞都跳了出來，而且永遠只朝趙然的心臟口刺來，連點變通都沒有。

「被她跟了這麼久了，終於是可以拿下她了！柳戌，通知婉姨他們！周小崇，追！」

周小崇的優點又顯示出來了，對味道的極度敏感，讓他很輕易地判斷出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之前之所以沒有聞到，應該是對方早就做了準備，身上味道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了，當時趙然與她照面的時候，聞到的就是周圍的味道。

所以趙然這才想著用香料來做標記，有周小崇這個人形獵狗在，再找肖紅就簡單多了。

果然，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對方的影子！

對方似乎也知道沒辦法跑了，也不打算再跑。

這個空間全封閉的，她就算想跑，也沒地方跑去。

婉姨幾人早就得到了趙然的暗示，配合趙然他們，將對方團團圍住了。

或許肖紅不明白婉姨是怎麼知道趙然他們的計劃的，因為在她眼裡，這兩撥人分開之後並沒有聚在一起，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小郎君的人，可都有自己的暗號的，竹哨子一吹，對面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也是趙然他們設下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的關鍵，因為肖紅最忌憚的就是婉姨，婉姨在，她不會動手，所以就暗中用竹哨通知了婉姨，讓她們繼續在另一面遊盪，給肖紅創造機會。

或許肖紅也能猜到趙然他們是故意引她出來的，可是她擁有引以為傲的輕功，活著覺得贏離根本留不下自己，所以權衡一番之後決定出手。

贏離的確留不下她，也沒打算自己留下她，他們引蛇出洞根本就不是一棍子把蛇打死，而是給蛇加點料。

「肖紅，果然是你！」

贏離看著面目全非的肖紅，都不由很好奇對方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過的。

可以說，肖紅除了那一雙眼神還像原來的肖紅之外，其他地方就沒一點像的了。

首先是五官，完全猙獰脫相了，看上去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眼窩深凹，嘴唇脫色，頭髮像一堆野草，皮膚也是鬆鬆垮垮，烏漆麻黑的。

其次是身形，以前的肖紅雖不是大美人，可是身段也還算苗條，最主要是挺拔。

可是眼前這個肖紅呢，佝僂著腰，兩隻手舉在胸前，如果不是認出了這是肖紅，他們還真以為這就是一隻野猴子呢。

肖紅看見贏離，雙眼頓時就紅了。

「贏離！」

肖紅的聲音也完全變了樣，沙啞乾澀，好像在磨刀一樣。

「我要你償命！」

肖紅顯然說話已經不利索了，短短几個字也是一字一字說出來的，五官甚是猙獰扭曲！

「還有你！」

說完，她又把目光轉向趙然，趙然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頭兇猛的野獸盯著，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