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昔與將來

大將軍的虎賁們紛紛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拖出壽春城北門。

「你們，這些人，不是大將軍的虎賁衛隊嗎？怎麼不和大將軍在一起？這不是要回北方打仗了嗎？」守城門的官員驚訝道。

「我們得罪了大將軍，大將軍要我們自己走回北方。大人，之前我們來坐的馬車，現在用不上了。」衛隊隊長上前袁亮解釋道。

「你們怎麼和大將軍說的不一樣？他已經備好馬匹車輛，說是等你們出城就重新交給你們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官員疑惑不解。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雲彪出聲道。

「就在剛才啊！剛才大將軍一個人騎馬出城的時候吩咐在下的。」

「大將軍到什麼地方去了？」沈有成急著問。

「軍爺，看你軍裝，你原來還是一個校尉？你剛才這是在問本官，你的大將軍哪裡去了？」那官員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打量著沈有成。

龍句這時候急忙打圓場了：「這位大人見笑了，我們這位兄弟腦子不好使，反應比較慢。我們知道了，我們這就離開壽春和大將軍匯合！」

說完拉著沈有成回到隊伍里，他們就這樣，一直來到淮河南岸，果然看到馬匹車輛，甚至渡河的船隻都還在。

虎賁衛隊眾人都感慨萬分，這位大將軍真的很愛護他們每一個士兵，雖然有時表面看起來那麼凶，但是在背地裡還是很愛護他們的。

「大將軍肯定已經走遠了，我們要趕快追上去，追上我們的元戎。」

袁亮一聲號令，衛隊眾人紛紛行動起來，解鎖官船渡過淮河。

衛隊成員們站在船上，看著遼闊的淮水，躲避官船遠遠駛離的民間漁船，心中有各自不同的滋味，對於雲彪來說就是這樣，這是他今年數月以來，第四次渡過淮河了，未來的路在何方？

至於沈有成，這是想到了，他第一次到淮河，就拿它和黃河對比，黃河他自然是看過的。

不料大將軍竟然一臉蔑視地對他說：「就這，也值得比較？等哪天老子帶你去大洋，去看看什麼叫海，什麼叫大海！」

於是沈有成的內心，就一直嚮往大海。

杜威、丁立、凌風、龍句等幾個傢伙，則是在閑扯，討論說是在船上使用投石機，怎樣才能命中目標的問題。

而對於袁亮來說，這是他第二次渡過淮河，第一次到淮南，第一次帶領大隊人馬，而且是大將軍的衛隊。

在很小的時候，哥哥就對他說過，這是一個世界，這世界很大，很大的，天下遠遠不止九州之地，而僅僅是九州之地，也有江河淮濟四條大河，波濤洶湧澎湃，那一年，哥哥偷偷背上他離開家，兩人一起去看黃河，那個地方在華陰，就是華山之陰。

哥哥說：「看到了嗎？」哥哥和自己一起站在黃河邊上，用手指著河中：「看到那條魚兒了么？只要它奮力一跳，跳過這石峽門，魚兒就會變成一條龍，直上九霄雲中哦！」

他永遠記得，當時的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地盯著那河中有沒有魚兒努力，努力地跳上來，成為龍。他當然是沒有看到，但是他的哥哥，卻真的像龍一樣，像龍一樣令人捉摸不透又傲天物外。

哥哥既是可以對他說一些虛無縹緲的夢幻故事：「這世上有一種神奇的車子，它的前端和尾端均發射出兩條神奇的光柱，它可以自己飛馳，人們叫它飛車，坐著飛車猶如在雲霄一般，人們有朝一日還乘著它登上了月亮之上。」

「那月亮上有兔子嗎？有宮殿嗎？」小小的他問。

「有，只要你喜歡，哥哥給你建一個。」哥哥摸了摸他的頭笑著回答。

長大以後，自然而然的知道，哥哥那些話全都是假的。可有時哥哥也會說很豪氣真話，那一年，魏國大將軍曹爽，要帶領朝廷大軍去滅掉蜀國，哥哥表示他也要去投軍。說是要立個功名，以此來改善他們家的生活和地位。

誰知，哥哥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和哥哥一起去的夥伴說，哥哥他戰死了，親眼看到哥哥跟幾個蜀兵一起滾下山坡。

從此，再也沒有人，能在他的身邊，說一些稀奇古怪的有趣事兒。

從上到下，人們都說是大將軍的無能，導致了戰爭的慘敗，他不肯聽從司馬懿大人的正確作戰指導引致王師大敗。

哥哥不在的那一年，娘親就瘋了，總是說哥哥回來了。父親沒辦法，只好賣掉老房子，帶上全家一起來到洛陽投靠親戚。剛到洛陽不久，他就親眼目睹大將軍曹爽出行的威風場面，仇人近在咫尺，卻不能靠近一點點距離。

他再也沒法忍受，撿起一塊瓦片就要衝擊車仗，卻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當即就哭了，他痛恨自己的孱弱，自己的哥哥是個以一敵十的大英雄，而他不是。

「你怎麼了？有沒有摔傷？」

此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溫柔漂亮的貴婦人，她正微笑著伸出手：

「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人呢？」貴婦人說。

「我叫袁嬰。是京城人氏。」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侯徽。」那貴婦人說。

從那時起，袁嬰就一步一步，成長為今日的袁亮，他也真是躍入了龍門，直到遇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仇人為止。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輕鬆手刃仇人，不料卻反遭算計，這也是他生平第二次吃大虧了。

他暗自下定決心，將來絕對不會有第三次吃虧，絕不會！

「嘩！好大的一條魚跳上水面！」同舟的弟兄的大聲呼喊，打斷了袁亮的思路。他於是從回憶中醒來。

「不要做過多停留，大將軍在前邊等著我們與他會合。」袁亮催促著。

天氣反常得很，所以河裡的魚兒今天不停地躍出水面，有些魚甚至還奮力一躍，跳到了漁家的船板上。

「哇！老伯！這條魚直接跳進魚簍子里了！」一位青衣男子興奮大呼。

「老爺，您的運氣真好，今天包下小的船隻，就打到那麼多魚！」漁家笑道。

「什麼老爺？叫我宮燕就行！漁家，我這打的魚夠做一頓全魚宴了吧！」

「當然夠了！」漁家笑著說。

「那我來幫你們，今天也是麻煩你們一家子幫我做這頓飯給我吃。」

「哪裡的話？宮爺您給了我們那麼多的銀子，就是為了在船上吃一頓午飯，我們知道您是個大富人，哪能讓富翁老爺動手？」漁家妻子笑著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我可是打北邊來的，知道現在這裡屬於明道朝廷管的，想知道一下，人們過的咋樣。」

「還能咋樣？湊合著過唄！生逢亂世，能活命就算不錯了。無論哪個朝廷上來，都是要打仗的。宮爺。你看到那邊的官船了嗎？朝廷又在徵調淮南士兵到北方去打仗了。」

「我看到了，城裡的人都說成立了明鏡台和跟吳國不打仗了，生活會好起來的！」

「吳國人的話能信？吳國人出了名的背信棄義的，之前說歸順臣服我們魏國，後來又突然自己當了皇帝，屢次攻打我們。」

宮燕一聽，心想：「這算是最早的地域黑了吧！」

「那，我們一起來祈禱這亂世早日結束吧！」

吃了飯，宮燕背上自己的一個包袱，拱手辭別了漁家夫婦，一個人一匹馬，口裡哼著梁靜茹的歌乘舟渡過淮河，來到北岸登陸，卻不急著上馬，而是摸了摸腰間裝著滿滿石子的袋子，然後慢慢悠悠的拉著馬兒走。

一直走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宮燕這才高聲喊叫：

「現身吧！山裡的朋友們，這都跟了一路了，你還不累嗎？」

一聲口哨聲吹響，十幾個彪形大漢跳了出來，他們迅速圍成一個圈子，把宮燕圍在核心，這些人個個手裡頭拿著一把砍柴刀或者尖木棍。為首的一個高大男子說：

「兄弟，聽小弟說你很有錢？那分給我們一些如何？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