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異鄉人

塞巴斯蒂安看著眼前的古宅，微微皺了皺眉，隨後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院內的雜草幾乎沒過他的膝蓋，黏濕的泥土使他感覺十分不舒服。枯樹上的烏鴉時不時發出沙啞的低語，而天色也一直陰暗著。塞巴斯蒂安來到破舊的門前，抱著禮儀輕敲了兩下門。

無人應答，但是門卻自己打開了，彷彿有某種神秘的力量拖著塞巴斯蒂安向門內走去。他的呼吸越發急促，瞳孔有些顫抖。他看著屋內落滿灰塵的物件，彷彿記憶起了什麼。他推開一扇扇褪色的門，可他不明白自己在尋找什麼，陰暗的迴廊，破碎的窗戶，倒塌的書架……終於，他看見了不遠處的金色拱門。

那座拱門十分華麗，華麗得與這座古舊的房屋完全不相稱，而拱門內，似乎有一個物體正在蠕動。塞巴斯蒂安感受到莫名的恐懼，他想轉身，但心底的聲音催促著他前進。

「你是誰？」他努力保持鎮定，向拱門那邊的物體詢問。

無人應答。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向拱門走去，他的內心越來越驚恐，因為那隻怪物向他伸出了流著粘液，不，由粘液組成的手。塞巴斯蒂安跪倒在地，深黑色的粘液流淌在地板上，四散，滲透。

「不，不是我……這怎麼可能是我啊啊啊啊啊啊……」他發出無力的嚎叫。

那是一面鏡子。

富麗堂皇的鏡子。

「滴滴滴……」

塞巴斯蒂安猛地坐起身，看著身邊不斷發出噪音的鬧鐘，調整了一下呼吸。

第幾次了？算了，已經數不清了。他已經被這個夢困擾了很久。窗外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撒入室內，顯得有些耀眼。

無論如何，我們都只是異鄉人啊。他想著。即使在努力維持雙方的秩序，我們也不能完全融入他們的生活，這就是拉萊耶的宿命吧。

手機響起。

「這裡是塞巴斯蒂安，什麼事？」他重又躺回床上。

「你今天沒來醫院誒。」院長嘆了口氣，「算了，只是確認一下你還活著，今天剛好沒有委託，你就休息一下吧。」

「哈哈。」塞巴斯蒂安撥了撥頭髮，「死不掉的吧。」

院長微微一怔，隨後掛斷了電話。

對啊，就是這樣，身為粘液的我，不管怎麼樣都會恢復原狀。已經有些累了吧，他走到書桌前，看著乾乾淨淨的桌子，思考著。

最近的委託越發頻繁了，是錯覺嗎？還是說，不聽話的舊日支配者們有了新的想法呢？

總而言之，先把早飯吃完吧。他取出一塊牛排，放入煎鍋中。牛排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經過幾次翻面便出鍋了。

他澆上醬汁，嘗了一口。

忘加粗鹽了。他走到廚房中，打開柜子，發現裝粗鹽的管子已經空空如也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我去上學啦！」伴隨著關門的聲音。

真是幸福呢，普通人的生活。要是哪一天我也不用打打殺殺就好了。但是，總有人應該……

「塞巴斯蒂安先生，我去上學啦了！」

塞巴斯蒂安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後露出笑容，打開門，「今天也要加油啊，尼克！還有，能不能放學的時候幫我買一點粗鹽？」他把錢遞出去。

「交給我吧！」小男孩接過錢，飛快地跑了出去。

偶爾休息休息也不錯。他回到房間內，瞥見的一條信息卻讓他心情跌落谷底。

「那團血肉的來源找到了。」

「魔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