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祇止戈
衛憂、許青山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駭的神情。
根本就無法力敵。
實際上,此時他們選擇退去是最明智的。
但香火神祇已經鎖定他們,任他們如何逃走,只怕也會不顧一切的追殺。
寧可身形潰散,也要將自身氣機恢復至巔峰狀態,足以說明祂的決心。
徐止身為普通人,本來察覺不到什麼氣機的,但此時此刻的他再次有了那種心悸的感覺。
和最開始看到香火神祇時,內心那種焦躁不安一模一樣。
「你敢不敢……過去殺祂……」
耳旁突然傳來雨南虛的聲音。
徐止連忙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雨南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一絲氣力,輕聲道:「他現在,已是強弩之末,我在你體內留下的先天炁還在,還可以施展一式法術。」
徐止看著雨南虛,雨南虛也看著他,兩人對視時,徐止眼神有些閃躲,內心非常掙扎,身體都在發抖。
剛才之所以敢擋在雨南虛身前,直面香火神祇,是並沒有想那麼多,因為反正都要死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生機,香火神祇即將潰散,何必再去冒險?
人一旦有了顧慮,有了希望,就不願意涉險,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不可戰勝的怪物。
「你若敢去,可以救他們,但你會有危險,你若不去自然無憂,等香火神祇這次出手之後,就會潰散,但他們會死。」
「你去不去?」
雨南虛大喘著氣,身上凝固成塊的血,隨著他劇烈的起伏,傷口露出,再次往外淌著血。
他看著徐止,輕聲道:「你想成為鍊氣師嗎?」
徐止低著頭,腦袋輕輕點了一下。
「每個鍊氣師都有領路者,不管是山川樹木,人或動物,都可以是。」
「今天我給你領路,你不懂我告訴你,鍊氣師要心境圓滿,今天他二人死在你面前,他日你必受限於今,心境始終不得圓滿。」
「面對強者,沒有人不怕,但一定要面對祂,敢於向祂揮刀。」
「實際上,你面對的不是祂,是自己。」
說著,他身體微動,牽扯著傷口,產生劇痛,面容都扭曲了,好在最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看向香火神祇。
「我再問你一遍,你想不想去?」
這次雨南虛沒有問敢不敢,而是想不想,一字只差,天地之別。
徐止神色微微出神,似乎想了很多,最終眼神堅定道:「我怎麼做?」
「把手給我。」
徐止伸出手,雨南虛就著身上淌出的血,在他手心勾畫著,同時嘴裡念念有詞。
另一邊。
香火神祇深吸口氣,聲音開始虛幻,「今日,你等都要給吾陪葬!」
言閉,那神聖的金光驟然明亮,如同一輪金色大日,照耀在每個人臉上。
「不好!」
衛憂臉色大變,連忙將長劍插在地上,同時手指凌空點出幾道印訣。
一座白光牆壁憑空出現,將他二人護住。
金光照耀之下,光壁不斷後退,那是何等強悍的推力。
衛憂咬牙,體內真氣源源輸出,卻覺得防護光壁,有種入不敷出的消耗。
「法器!」
衛憂大吼,臉色都漲紅了。
許青山不敢怠慢,大手一揮,憑空拋出一個捲軸。
捲軸舒展開,是一副二尺見方的水墨山水畫,
山水畫擋在衛憂身前,懸空綻放柔和光輝。
咔咔——
清脆聲音響起,白光牆壁出現裂紋,最終「砰」的一聲,發出悅耳聲響,徹底崩碎。
「助我!」
白光牆壁破碎,壓力全給到懸空的山水畫,許青山臉色狂變,一股山嶽之勢,悍然襲來。
衛憂沒有耽擱,手中印訣連變,和許青山一起催動水墨山水畫。
可是來自化靈級別的神道氣機依舊不減分毫,反而愈發強勢。
濃烈的燒焦味道傳來,水墨山水畫雖有白光守護,卻依舊開始出現灼燒的痕迹,宛如蟲啃蠶食,出現破洞。
「守不住了!」
許青山臉色鐵青,一身氣機如高樓垮塌,極速衰敗。
衛憂牙齒都要咬碎了,再次提升至全盛時期的香火神祇,太過於強大了,若不是有這種古蘊法器,二人此刻已經死了。
但現在,這種古蘊法器都抵擋不住了。
他們身上已經開始出現灼燒,自手臂出,衣服直接緩慢蒸發,皮膚也有了潰爛痕迹。
有法器守護都這樣了。
另一邊那兩人,只怕在金光照射的一瞬間,便沒了性命!
眼看古蘊畫卷即將燃燒殆盡,那股強勢如山崩海嘯的神道氣機,驟然潰散。
如風中燭火,毫無徵兆的直接熄滅。
衛憂二人都是一臉錯愕。
那副古蘊畫卷的殘骸直接墜落在地,冒著青煙,伴隨著灼燒的味道。
許青山盯著畫卷,不可置通道:「難道那尊神祇已經承載不住山河勢,被反撲得直接潰散?」
「沒有!」
衛憂死死盯著前方。
許青山皺眉,抬頭看去,接著就是一臉懵。
香火神祇依舊還在,但是在祂身前,一個青年伸出一隻手,掌心散發著祥和光輝,宛若伸手接水,就那麼洞穿神祇虛影。
香火神祇臉上帶著驚愕,這個凡人,居然傷到自己!
區區螻蟻,傷了身為神祇的吾!
「放肆!」
香火神祇怒吼,低頭看向徐止,滿眼殺意。
徐止和祂對視,心中一顫。
連忙沖雨南虛喊道:「你他媽還不快點,在等什麼?」
雨南虛欣慰點頭,二指併攏,做劍指,口中念道:
「條條幽幽,天理昭昭,歸魂引聖,吾往通賢,此理不破,此心不墜,冥淵如河,鬼神不渡,體若太虛,悠然自得,巍巍崑崙,鎮九幽兮。」
接著他伸出另一隻手掌,掌心朝上,劍指點向手背,往下一拉。
「奉天,敕令!」
雨南虛劍指一抹星光,另一隻手掌心同樣發光,宛如一口深淵。
隨著劍指下拉,掌心深淵開始吞吸周圍氣流。
香火神祇不管不顧,抬手點下,四周金光受到牽引,直撲徐止。
就在雨南虛「敕令」二字落下,徐止掌心光芒同樣變成深淵,吞吸著香火神祇虛影。
香火神祇一臉驚怒,目光死死盯著徐止,即便身體被強大的吸力拉扯,如水池拔了塞子,無力抵抗的流向手心深淵,祂依舊伸出一隻手,不顧一切的點向徐止眉心。
「這個最不被吾看在眼中的凡人,卻是最終殺吾之人!」
空中金光匯聚,化為一柄長劍,同樣向徐止眉心而去。
香火神祇整個身子都已經沒入深淵,眼中帶著不甘的怒火,一點一點沉沒。
金光長劍似乎也受到阻擋,和徐止之間如隔著遙遠時空,緩慢的向著眉心推去。
劍氣不斷席捲四周,割裂地面。
金光長劍還在前行,劍尖距離徐止眉心尚有三寸,劍氣卻已經開始刺破眉心,鮮血不斷地淌出。
隨著香火神祇併攏二指的手一起沒入深淵,徐止猛的一握手心。
「砰!」的一聲,白光消散,金光長劍隨著徐止這一握,驟然崩碎。
「呼……」
徐止彎下腰,大口喘著氣,後來更是直接躺在地上,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衛憂、許青山也是露出笑容,剛才還在擔心那柄長劍會把徐止殺了,幸好最終還是險勝。
雨南虛看了眼徐止,接著精氣神瞬間垮掉,昏迷過去。
他本就靠著這股精氣神一直支撐著,如今香火神祇已去,再無危險,放鬆之下自然垮了下去。
古時說的,軍魂、英靈同樣如此。
戰時靠著一股精氣神,直到戰死,精氣神依舊不滅,最終恆古長存。
……
這一戰下來。
徐止足足在醫院修養了一個月之久。
期間溫教授、楊子和學院的一些同學也過來看望過。
最讓徐止想不到的是,溫柔居然也破天荒的來過一次,兩人由於矛盾,自然也是不歡而散。
雨南虛更嚴重,前幾天才蘇醒過來。
那一戰他負傷嚇人,用醫院的話來說,換成別人只怕都死了好幾次了。
這傢伙能活下來,除了體質強悍之外,運氣也是很大一部分。
這期間,斬妖司的人也來了幾次。
就是那天的衛憂和許青山。
他們除了核對香火神祇的事情經過之外,也問了關於雨南虛的事。
不過,徐止把雨南虛抓了九個人的事情隱瞞了下來,只說是香火神祇把他抓了,雨南虛是為了救他。
畢竟,在他看來雨南虛並不壞。
兩人這一場遭遇下來,倒也算得上生死相交。
……
今天,醫院通知徐止可以出院了。
徐止打算再去看一下雨南虛。
剛來到病房,就瞅見雨南虛正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臉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看樣子不會留下疤痕。
徐止心裡有些驚訝,那道傷口他可是知道多可怕,一般那種猙獰傷口都只能靠整容,否則多少都會留下痕迹。
「好些了嗎?」
徐止過去坐在他旁邊的空床上。
雨南虛放下手機,咧嘴一笑,「醒了就不會有事,可以運氣加快治癒,過幾天就能走了。」
徐止笑了笑,問道:「接下來打算幹嘛?還去開計程車嗎?實在不行你過來跟我住,房租算你便宜點。」
雨南虛罷手,輕聲道:「我出來本就是尋找破境機緣,要不是本命物被那香火神祇騙了,也不會呆在這裡,如今本命物回來了,而且我也有一種破境的感覺,就該回去了。」
徐止點頭,忽然問道:「你家是哪的?你本體又是什麼?」
雨南虛看著徐止,沉默了很久。
然後悠然嘆息,側過頭去,「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你不能知道。」
徐止一楞,取笑道:「你不會也跟小說中說的那樣,來自某個極其厲害的家族,實際上女扮男裝,逃婚而出,未來等著我去救你吧?」
雨南虛猛然回頭,盯著徐止,看得徐止心裡直發毛。
他盯著這張中年男人的臉,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驚慌道:「不……不會真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