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境劍意

偌大的別墅中。

徐止一邊堪堪抵擋著女人的進攻，一邊跟太易溝通，他身上已經有了不少的傷口，往外流著血。

太易道：「劍修的根本，是劍意。」

劍意？

徐止抿著嘴唇，剛躲過一根藤蔓進攻，接著下一根藤蔓再次襲來，筆直藤蔓宛如槍矛，瀰漫著殺機。

太易道：「主人，劍意是指劍修的心境，沒有劍道心境的劍修，算不上劍修，你心中有劍，那才是劍修。」

徐止問道：「如何有劍？」

太易突然停頓，沒有馬上答覆。

這時候徐止再次負傷，有一根藤蔓險之又險的劃過他的脖子，留下一道傷口，血絲順著脖子就往下延伸。

半晌，太易那十分好聽的電子音女聲，在徐止腦海再次響起。

「知劍，明劍。」

徐止抵擋著女人進攻，心中難以平靜，根本沒有辦法分神。

如此環境之下，稍不留神身體便會留下傷口，更別提琢磨劍道，去想著怎麼知劍、明劍了。

黑暗中，女人控制著藤蔓，不再如箭一般刺出，反而化為一根根長鞭，在空氣中瘋狂向著徐止抽去。

徐止一身真氣都要消耗殆盡，氣機一再跌落，眼看就要力竭，可女人揮出的藤蔓密不透風，根本不給他換氣的機會。

四周牆壁上，被藤蔓抽到，一道道裂痕蔓延出去，給人一種隨時會垮塌的感覺。

什麼是劍？

徐止一邊應付著藤蔓，一邊念叨著太易的話。

雖然他對敵逐漸得心應手，但依舊不能全部擋下女人的攻擊，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鮮血不斷流下。

儘管都是小傷口，但也架不住這麼多傷口往下滴血。

劍到底是什麼？徐止讓心緒平復下去，反覆在內心自問。

劍，握柄，劍身，兩側有刃。

劍，橫豎傷人，刺可破甲！

劍，兇險異常，生而為殺！

劍，百兵之君！

徐止思考得越來越深入，不知不覺間渾然忘我，有意無意的抵擋著女人的攻擊。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徐止漸漸忘了此刻正在對敵，但神奇的是，在這種狀態之下，他的身體居然在繼續的揮動長劍。

這一刻，他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彷彿身體和意識忽然脫離，但彼此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像極了傳說中的，陰陽相斥又交融。

徐止就這麼任由身體舞動漢劍，用心體會其中奧妙。

隨著這種狀態的持續，他不止越發得心應手，居然有了欺身上前的意味。

一步……

兩步……

三步……

徐止在抵擋攻擊的同時，身子也一步一步的向前邁著，雖然每一步時間間隔都很久，但確實是發生著這樣的事。

這種玄妙的意境，徐止在「旁邊」看著，漸漸的眼中忽然明亮起來。

劍者，攻伐也！

徐止心底有個聲音，似乎在回應他的疑問，並且身體也付出了行動。

漢劍舞動，橫豎之間，有股莫名的渾然天成，縱然是基礎劍招，依然不缺攻伐之道。

唰唰唰！

黑暗的陰影中，長鞭再度抽來，一連數根，殺機瀰漫之下，彷彿空氣都降下溫度。

「劍者，攻伐也。」

徐止福至心靈，輕聲的重複了一句心底的明悟，此時他心中一片祥靜，再無之前的緊張與不安。

咚！

冥冥中，

彷彿有一滴水珠自遙遠天空垂落下來，落在幽靜的深潭中，泛起一道道漣漪，擴散出去。

這一刻，心境有了生機。

徐止站定身子，看著疾馳而來的藤蔓長鞭，張口吐出一口濁氣，緊接著再次一口吸氣。

一呼一吸之間，完成換氣。

他原本枯竭的氣機，也在換氣之後極速攀升，瞬息而至鍊氣第五品的最頂峰，略微停頓之後，氣機再度攀爬，來到第六品。

這時藤蔓長鞭已至，氣機冰冷，富有殺意。

徐止臉上帶著笑意，站定身形，單手持劍，抬手挽了個劍花，鋒銳之氣瞬間綻放，將藤蔓攪了個稀碎。

「劍氣！」

在女人的驚訝聲中，徐止提著漢劍邁步而動，隨著他身子的前行，四周初生的劍氣彷彿在歡呼雀躍，席捲著整個走廊。

本就布滿裂痕的牆壁，再次被劍氣切割，一道道痕迹跟著徐止，向前蔓延。

黑暗中，女人指尖再次綻放星光。

搖曳中帶著危險的氣機，她雙手在胸前結印，數根藤蔓，附著微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根柱子粗的長矛，鋒銳的尖端，綻放殺氣。

在這之後，她又將手拍打在牆面。

徐止身旁的牆壁，驟然裂開，一根藤蔓筆直而出，刺向他的頭顱。

徐止心境平和，目不斜視，徑直向著女人走去。

牆壁刺出的藤蔓，接近他身旁一尺時，便被那初生的鋒銳劍氣攪碎，之後劍氣繼續跟著徐止前行。

徐止眼前，那根附著光輝，帶著強烈殺機的藤蔓之矛，刺了過來。

他抬手一劍劈了過去，劍光一閃而逝，劍氣隨著漢劍，一路而行，不斷攪碎藤蔓。

銳利劍氣如風刃，勢如破竹的碎開藤蔓之柱，又穿透女人的肩膀。

霎時間「噗」的一聲，女人張嘴咳出一口鮮血。

事不可為了。

女人心中嘆息，伸手捂著傷口就轉身躍下樓去。

徐止面無表情的邁步跟上。

來到樓下，他看到女人破開一扇窗戶，一個飛身離開了別墅。

「把我打這麼慘，現在想走了？」

徐止輕聲自語，跟著出門，一步踏出，整個人高高躍起，追向那道婀娜身姿。

前方不遠處，女人不斷飛掠，又是一口鮮血咳了出來。

徐止那一劍，劍氣侵入體內，正在不斷地衝擊著她的經脈。

這種初生的劍氣，極為可怕，攜帶著主人頓悟劍意的餘味，要是再不停下來煉化劍氣，即便是不死，也要成為一個廢人。

早知道，就該直接就把他解決掉。

女人咬著牙，臉色蒼白。

她根本沒想過徐止能臨時破境，更沒想過他會領悟劍意，直接踏入劍修心境。

此刻的徐止，依舊在劍意頓悟的余境中，一身劍道玄妙，簡直不可力敵。

……

蓉城的夜晚燈火璀璨，車水馬龍。

繁華的街道上，行人很多，三三兩兩的散著步，逛著店。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繁華璀璨的街道上空，兩道身影正一前一後的，在聳立的高樓之間騰挪飛掠。

噗！

身姿婀娜的女人氣機紊亂，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她伸手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在外能拍出天價的藥丸，就這麼囫圇吞下。

徐止在後方，手持漢劍，緊跟著女人的蹤跡。

隨著劍意頓悟的余境逐漸散去，他的氣機也開始跌落，逐漸回歸到正常六品的水準。

徐止的身影在呼呼風聲中，疾速下墜落在樓頂，接著腳下用力，便又高高躍起，破爛的衣服兜著風，獵獵作響。

「你當真要趕盡殺絕嗎？」

女人壓著體內傷勢，轉過頭來看向徐止，清冷凄厲的嗓音，借著真氣，滾滾而來。

就是這麼一回頭，徐止終於看清她的面容，那張臉讓他呆了呆，身子也落在一座高樓頂端，停了下來。

再回過神來時，那婀娜身姿已經不見了蹤影。

「溫柔？」

徐止喃喃自語，將漢劍歸鞘，站在高樓的邊緣，低頭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又舉目環顧霓虹璀璨的都市。

一時間竟有些出神。

那個女人雖然臉色蒼白，臉上還帶著血跡，但徐止不會看錯，那張臉跟溫柔一模一樣，連氣質都是如此相似。

徐止拿出手機，看了看通訊錄中的溫柔，最後還是翻到溫騫的電話。

猶豫之後，徐止播了出去。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溫柔的話，即便有溫騫的面子在，徐止也要殺她。

單憑她用移魂蠱種害人性命這點。

就沒有情面可言。

「喂？小徐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電話剛接通，依舊是溫騫那樂呵呵的聲音，即便這麼晚了，也沒有一絲不滿。

徐止恍惚出神，好像每次接通電話，溫騫永遠都是先問自己是不是有事，是不是需要幫助。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小徐？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有什麼需要就跟老頭子說，能幫的話我肯定會幫你的。」

溫騫疑惑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打了個包票。

徐止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啞，「溫教授，溫柔在家嗎？」

「溫柔？你怎麼突然想起問她了？」

溫騫更疑惑了，徐止和他這個女兒，因為研究的事，沒少爭執，兩人一直不對付，徐止怎麼會突然問起溫柔。

隨後他似乎想到什麼，又樂呵呵的一笑，爽朗道：「小徐啊，你不是有溫柔的聯繫方式嗎？我呢，對你的印象是非常不錯的，你也不用擔心我這邊，要是你那什麼，就大膽去追……」

徐止聽著溫騫的話，有點哭笑不得，這都想哪去了？

「溫教授，我就是問一問，你也知道溫柔和我關係很差，所以早就把我拉黑了。」

徐止打斷溫騫，順口編了個借口。

溫騫頓了頓，說道：「這樣啊，溫柔今晚還沒回來呢，說是她最新那個項目有什麼進展，要做幾個實驗。」

徐止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

果然還是聽到了最擔心的回答，雖然徐止心裡還有僥倖，也許就是兩個長得像的人而已。

但這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同一座城市，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連氣質都如此相似，概率太低。

「小徐？你是不是有什麼關於溫柔的事要跟我說？」

見徐止半天不說話，溫騫清了清嗓子，問了一句。

徐止吸了口氣，臉上帶著笑容，回應道：「沒有，就是看到個長得很像她的人，所以打電話問問。」

溫騫笑了一聲，說道：「這世界那麼大，長得像的人很多嘛。」

徐止應聲附和。

溫騫又說道：「話說你小子好久都沒回學院了，怎麼？當了鍊氣師就連學業也不要了？連我老頭子都忘了？」

徐止陪笑道：「哪能啊，這幾年溫教授對我的幫助，我都記在心裡，也正想過幾天就去看您呢。」

溫騫笑道：「行，正好過幾天溫柔的媽媽過生日，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徐止答應下來，又隨口聊了兩句家常，這才掛了電話。

一聲幽幽嘆息之後，徐止看了看方向飛身而去。

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溫柔，過幾天自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