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潤澤萬物
驅車回到盛世嘉園的卓有為，大老遠就看到吳老正站在居民樓下，翹首以盼。
在他身旁站著一名俏生生的小女生，年約二十齣頭，一身簡約柔順的運動服遮掩不住青春活力。
「卓先生，大半夜叨擾了。」吳老笑容可掬的招呼道。
「不叨擾不叨擾。」
卓有為客氣回應，停好摩托后招呼道：「走，進屋聊！」
「哎好。」
吳老笑著跟卓有為向樓梯走去，那名年輕女孩乖巧得跟在身後。
黑暗中，幾名其貌不揚的男子，悄然冒出守住單元樓門口。
「咔嚓！」
進了家門，卓有為客氣招呼吳老就坐，就要給他倒茶。
吳老卻笑著伸手攔道：「不用沏茶，用不著這麼客氣，來，我給卓先生介紹一下，這是我孫女，吳徽音。」
那女孩乖巧的走近，滿臉好奇的伸手道：「你好，卓先生，我爺爺經常跟我提起你，今天終於有幸見到本人了。」
卓有為伸手握了握：「你好！」
心想，我跟你爺爺認識還不到一星期，你家的經常還怪經常的。
吳老道：「小音自從得知術士之道后，甚是憧憬羨慕。我送她去財富大廈枯坐一天一宿，也不見覺醒跡象，這不，今兒舍下這張老臉，就是想請卓先生幫我小孫女聚攏靈氣試試。」
卓有為聞言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他猜到吳老的私事多半跟魔法有關，畢竟相較於吳老，他能拿得出手的資源，也就只剩下魔法了。
但他沒想到，吳老竟然想讓孫女成為術士？
說真的，這太出乎他意料了。
卓有為看了一眼吳徽音，吳徽音則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不得不說，這位不愧是簪纓世家出身，容貌姿色不敢說傾城傾國，但這一身乖巧淑女打扮，以及俏生生站在那裡的氣質，確實與眾不同，我見猶憐。
被這般佳麗一臉期待看著，是男人多少都有些虛榮。
卓有為卻意味深長的看向吳老道：「吳老，借一步說話。」
說著，自顧自走向陽台。
吳老回頭給孫女一個眼神，讓她站在原地等候，隨即走了過去。
卓有為壓低聲音道：
「吳老，有些話，我必須得當面說清楚。你應該很清楚，此術士非彼術士，這終究是我偷懶借用神話傳說來命名的東西，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沒人能說得清。」
「說不準就是什麼輻射污染，有著不為人知的後遺症，感染之後壽命搞不好只剩下三五年……你確定要讓你寶貝孫女走上這條未知道路？」
這掏心挖肺之言，既是示好，也是一種試探。
「什麼輻射還得需要冥想才能攝入？」
吳老一臉揶揄反問道，問完，隨即哈哈笑道：「卓先生有心了，我也心領了，所以我才說，這是私人請求。」
卓有為回頭看了一眼吳徽音：「她知道這些嗎？」
吳老低聲道：「這丫頭打小就聰明，應該猜到了。」
明白了……卓有為點了點頭，心中感慨不已。
難怪很多簪纓世家往往流傳千年而不衰，這份嗅覺太敏銳了。
不，準確的說，他們擁有常人難以擁有的試錯機會。
如果他沒猜錯，吳徽音就是吳家投石問路的石頭。
若術士之道真的開啟新時代，有吳徽音在，吳家不至於落後太遠；
若術士之道最終黃粱一夢，
那麼一名女性家族成員，吳家也損失得起！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卓有為吐了一口氣，轉身折回客廳。
「吳女士，你應該已經掌握修鍊之法了吧？」卓有為問道。
「基本知道，但我不太確定我做的對不對。」吳徽音有些遲疑。
「那你先冥想看看。」
「就在這嗎？」
「嗯。」
吳徽音看了一眼爺爺，也不嫌棄地板不幹凈，大大方方在客廳空地上盤膝打坐，冥想起來。
卓有為站在旁邊，靜靜等候。
不知過去多久，察覺到吳徽音進入冥想狀態之後，他這才走近，站在她身後閉上眼睛。
沒多久，他額頭冒出細密汗珠，甚至啪啪往下掉。
但漸漸的卓有為感覺不對勁了。
本來只是想「表演」一下「代價」的他，臉色故意難看起來。
難怪吳老會求到他頭上，感情這吳徽音根本就沒有什麼魔法天賦。
她的靈魂確實進入活躍狀態；
但活躍程度極低。
別人是百米衝刺，她是原地踏步。
同樣累得氣喘吁吁，卻一米都跑不出去。
『幸虧我是魔法之神，不然，法神來了也得撓頭。』
卓有為心中想著，直接走後門，撥動魔網。
「嗡——」
無法察覺的高維顫動，在這方寸之地回蕩而起，掀起一道道魔力漣漪。
在剎那間，觸碰上那竭力而又渴望的靈魂。
「刺啦——」
一道電弧從吳徽音周身幻化而出，而又歸於平寂。
吳徽音猛然睜開眼睛，在剎那茫然之後，她表情驟然激動起來。
她不可思議的抬起雙手，隱隱綽綽間，一道道電弧自掌心浮現，明滅不定，吞吐不息。
「呼——」
在孫女覺醒時，大氣都不敢喘的吳老，見狀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沒有查看孫女安危，反而看向卓有為，關心道：「卓先生身體不要緊吧？」
「沒事，精神力枯竭而已，休息幾天就能緩過來了。」
卓有為故意道。
有些事，必須得說出來，不說出來，對方怎麼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大代價？
「真是不好意思，讓卓先生費神了。」吳老連忙道。
「沒事，對了，這事吳老不要對外宣傳，我這要是三天兩頭來一下，我也不用研究術士了。」卓有為看似玩笑，實則再次強調自己付出的代價。
「這我明白。」
吳老連連點頭，又客氣幾句，這才帶著孫女吳徽音離開。
卓有為本想趁機拜託吳老給他弄個公家飯碗，哄哄父母。
不過，思緒一轉，決定還是先問問柴進再說。
吳老這可是重量級人情，浪費在這點小事情上，多少有點可惜。
……
送走吳老，回到家中，卓有為蒼白臉色逐漸恢復紅潤。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腳擱上茶几，陷入了沉思。
吳老今日拱手送上一個人情，本該高興的他，心情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歡喜。
因為他發現一個可怕事實。
——肉食者，永遠可能是肉食者。
這讓他很不舒服。
他加入聯邦的根本目的，不是為了讓肉食者搶佔先機，而是為了避免魔網擴張所造成的混亂。
或者說，他希望借聯邦之手，將可能的混亂壓縮到最小。
他自詡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非極度自私的混蛋。
然而眼下聯邦浮現而出的徵兆，令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說到底，他終究不是神。
他是一名和絕大多數人有著相似生活經歷的人，活生生的人！
「低階魔法師實力普遍懸殊不大，至少還沒到高階那般不可逾越。若有槍械加持的話，魔法學徒越級挑戰正式魔法師都不是問題。」
「因此放任眼前情況發展下去，雖然減少了混亂風險，但也極有可能讓聯邦術士把持關鍵崗位。」
「一旦形成贏家通吃局面，無論對我，還是對食谷者都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聯邦平均每天都有五六人覺醒，提供的養分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再次擴大魔網規模，或許是時候再造一批野生魔法師了。」
思緒流轉間，卓有為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洗澡去了。
天降甘露，自然要潤澤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