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義門下

一座巍峨的高山聳立在無名眼前，山上煙霧繚繞，似海市蜃樓一般。又經過半日的路程，才來到一座城門之前，上書「武義府」三個大字，鐵畫銀鉤，好似有一股力拔山兮的氣勢從字里透了出來。

兩扇銅鑄的大門兩側由身穿重甲的士兵把守，來往之人需拿出官碟進入。此時已是下午時分，人群已經進少出多。出來之人多拿著扁擔，挑著空框，看來已經把今天所帶之物售賣一空。進去之人或手提刀劍，或頭戴綸巾，多是遠行之人。

守門的士兵看到甄叔彎腰行禮：「甄管事。」

甄叔道：「兄弟們，辛苦了！」

一位軍官穿戴的人行來，「哈哈......，甄兄此去數日就為了這位小兄弟？」

甄叔拱拱手道：「李兄弟，門主後輩，家中遭難，孤苦伶仃一人，只好投奔門主。門主囑咐為兄接來城中安置。」

「甄兄且先去忙，等兄弟下值后找兄長喝酒。」

甄叔道聲：「告辭！」便帶無名進入城中。

城中街道寬闊，兩側店鋪林立。多攜刀劍之人，每個人都顯得異常強壯。

進來城無名才發現，原來武義府僅三面城牆，正北面是依山而建。一條青石大道通入茂密的樹林之中。九十九級台階之上有一個平台，足夠容納500人之多。平台之上有一些石鎖，石擔，梅花樁等練功之物。再往上有一小屋，門口坐著一位枯瘦的老頭正用竹子編著一個竹筐。

台階下方分佈著商鋪，正對青石路有一酒樓。杏黃旗上書寫著「酒」字異常顯眼，酒樓頗具規模，四層高的建築，朱紅油漆加琉璃瓦片，陽光照耀下，一片彩光環繞四周煞是好看。門口兩根朱紅柱上書寫兩行燙金大字，左書：忙忙碌碌一壺一杯酒香四溢，右書：來來往往一人一劍武功蓋世。字體潦草無比，毫無章法，但又讓人感覺這字飄逸非凡，肆意洒脫。忍不住讓人也來一壺美酒，揮毫書胸意。

甄叔就帶著無名停留在這酒家前面。此時不是飯點，小二正在門內桌子旁曬著太陽打盹。深灰色的大棉襖，一個白毛巾搭在肩頭，腰間居然還掛著一大葫蘆。兩手攏在袖中，嘴角還帶著賤賤的笑容，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想隔壁的寡婦，就是在想那個樓里的姑娘。不過也就想想而已，一擲千金的地可不是小二能去的。

甄叔輕咳一聲。小二聞聲而起，異常熟練的道：「客官裡面請......」，長調一起，白色毛巾隨手就開始在桌子上揮灑。

甄叔笑道：「李二，姜掌柜一月開你幾兩銀錢，你這可是夠麻溜的。」

「呦......，甄管事，您老大駕光臨，快裡面請。您老可有日子沒來了，就不想我們的千日醉？」

「哈哈......，你還別說聽你這麼一說，還真勾起饞蟲來了。不過今天不是喝酒的日子，快叫姜掌柜過來。」

「好嘞，您和這位小哥坐下稍等，我馬上去後院叫姜掌柜。」李二倒了兩杯茶水轉身去了後院。

沒多時，一位身穿員外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過來。李二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甄管事這麼快就回來了，一路辛苦！我讓后廚現在就準備酒飯。」姜掌柜見到甄叔連忙道。

「不用，不用。姜兄何必和我客氣，我還要回山上復命，不能耽擱。」

甄叔接著道：「這孩子叫無名，很乖巧。我去的時候孩子的爺爺已經去世，只留下他孤苦伶仃一個人。

」

姜掌柜說道：「甄管事也知道我膝下只有一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也正為此事發愁。雖說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我說什麼也不會虧待與他。還請回稟門主，請門主放心。」說罷拍了拍無名的肩膀。

「姜兄為人那是沒得說，不然門主也不會將這孩子託付於你。雖說也可以把他放在山上，但是您也知道沒有功夫底子在山上除了做些雜役活計，也沒有甚出息。還不如在您這裡學些生意經，將來也有個前程。」

甄叔接著道：「另外這孩子也姓姜，門主選擇您這裡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層。以後您也有個照應。」

甄叔轉到看著無名說：「無名，這位姜掌柜你以後就以伯父相稱，雖不是你的父親，但是你需以父親待之。在這裡多學多做，以後也可以靠自己本事混口飯吃。」

「甄叔，姜伯父，無名記下了。無名雖年幼，但是活命的恩情莫不敢忘！」無名回道。

「那我就告辭回山復命，以後就麻煩姜兄。」說完甄叔轉身回山。

無名心中不由一陣悲涼，爺爺離開自己后一路由甄叔陪伴，幼小的心靈把甄叔當作一個依靠。現在甄叔又離開自己。

這時，甄叔回頭對無名揮了揮手，又攥了攥拳頭。

姜掌柜沒有像對待孩子那樣摸無名的頭，而是攬過無名的肩膀，一起看著甄叔走上台階，對著編著竹筐的老人行了一禮，消失在樹林里。

「走，無名，先跟我回後院，見見你姜伯母。把行李放在你的房間里。你伯母都給你收拾好了。李二給無名煮碗雞蛋面，這一路肯定也沒吃好。這也不是飯點，先吃點墊吧墊吧。」姜老闆一邊念叨，一邊領著無名去後院。

來到後院，一名三十幾歲婦人穿著一身紫色緞面對襟棉襖，手裡拿著一根小竹竿，正把屋檐下掛著的冰琉璃打下來。雖然竹竿很細，但是婦人打冰琉璃的手法很是巧妙。每次輕輕一揮准有一個掉下來，次次不落空。院里還有個婦人，年歲有五十幾歲，穿著粗布棉衣，正把積雪往牆根堆。院里鋪著青石磚，有一個圓石桌，幾個圓石凳。院牆旁還搭了葡萄架，幾根枯萎的藤曼上蓋著積雪。靠近門廊的位置放著一個大缸，裡面結了厚厚的冰，過了冬天裡面既可以養幾條魚觀賞，又可以防走水。

看到姜掌柜帶著無名過來，兩位婦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計，望向這邊。紫衣婦人面帶笑容道：「這就是那個孩子吧？快過來，讓伯母看看。」

「伯母」無名乖巧的道。

「你看這孩子長的可真俊，小小年紀還有了點英武氣息。就是缺營養，看這身子骨瘦的。」

無名長的確實英俊，劍眉星目，高鼻樑，下巴有些尖尖的。就是臉頰有些陷了進去，臉色有點發黃，明顯的營養不良。

「快進屋，穿的這麼單薄。正好伯母讓吳嬸給你做了幾件厚衣服，一會進屋先換上。吳嬸，先帶無名去他屋裡換身衣服。把行李先放下。換完就過來。」

「我讓廚房做了碗面，吳嬸你一會過去端過來吧，讓無名在這裡吃。」姜掌柜接著道。

「是，老爺婦人。」吳嬸回道。接著帶著無名去了一邊的偏房。

房間不是太大，進屋一陣暖意襲來。竟然有一個火盆，這個年月有時候碳比人命還值錢。

「小少爺，這是夫人為你準備的棉衣，你先換上。我去廚房看看面好沒好。換好以後你直接過去老爺那邊。」吳嬸道。

無名忙說：「吳嬸，可不敢稱小少爺，我就是個苦哈哈，孤苦伶仃一個人來這裡討口飯吃。」

吳嬸道：「小少爺，夫人專門交代過，這裡就是你的家。老爺夫人就是你的親伯父伯母。你就是我們家的小少爺。夫人知道你要來不知道多高興，老爺夫人都特別好，就是膝下無子，一直想要個男孩子。但是天不隨人願。現在好了，你來了這裡正好滿足老爺夫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