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6
懷中的小傢伙瑟瑟發抖,明明害怕之極卻仍為了生存裝可憐的模樣極大地取悅了男人。
他能感受到她細微弱小的心跳,能感受到她血液的流動,更能感受到她溫柔無害的生命力。
而此刻,淡淡的酒氣從這兔子身上湧入他的鼻腔。
並不難聞,反而帶著誘|人的醇香。
看來袁中奎開了不少的好酒。
男人嗓音清磁:「原是個偷酒吃的野兔。」
溫宓聞言,更加扒緊了他!
男人把她帶到了某處溫泉,一撒手,竟是毫不憐惜地扔了進去。
「洗乾淨。」
「!!」
溫宓的鼻腔猛地灌了好幾口水。
見小兔兒在池中撲騰掙扎甚是可憐,男人蹙了蹙眉,伸手把她撈起來。
「羸弱了些。」
再強壯也不能這樣折磨啊!
溫宓深深感受到了這位公子的惡意。
濕淋淋的兔子渾身皮毛緊貼,本就嬌小,此刻更是只有巴掌大,縮在他掌心顫巍巍地抬起頭。
柔軟的目光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還會傷害她嗎?
溫宓無暇思慮別的,只是直勾勾盯著他,生怕他再做出什麼意外之舉。
「罷了,你出去罷。」
說著將她放下,自顧自寬衣解帶,只著褻褲蹚入溫泉。
精壯有力的身體緩緩沉入水中。
而溫宓則被掉落的華衣蓋了個嚴實。
「…」
待她艱難地鑽出來,就猝然看見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幕,登時羞紅了兔臉。
瞬間的錯愕后,她慌不迭地拔腿就跑!
男人聽見岸上動靜,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垂眸,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水花。
…這邊溫宓跑出溫泉,瑟瑟地躲在花叢中,一直等變回人身才敢往回走。
靠近玉闌台,她沒有進去,只是候立在殿外,所以不知道宴上——
姍姍來遲的新帝以滋事為由,賞了翰林院修撰李允好一頓板子。殺雞儆猴,驚駭百官。
…
慈寧宮。
「皇兒今日實在莽撞,杖責那修撰事小,若因此惹得眾卿家不滿,豈非得不償失?」
章太後手執香茗,淺啜一口,說:
「你舅舅遠在西疆,若要趕回,少說也要半個月。日後切不可意氣用事。」
新帝頷首,淡淡道:「兒臣心中有數。」
章太后忽又笑了起來,放下茶杯說:「聽聞你今日又捉住一隻品相極佳的野兔?」
聞言,新帝削薄的唇翹起極淡的弧度。
「兒臣大意,又讓她逃了。」
章太后嘆道:「不忙這一時,皇兒有心了。」
章太后屬兔,曾有大師留下一言:
「章氏以子危殆,神兔救之」
章太後為顯宗皇帝育有二子一女,公主幼時夭折,兩位嫡子弘仁、弘雋先後為帝。
時人當她對二子一視同仁,殊不知在她心中,應是偏愛長子更多一些。
可惜弘仁實在無福,在位不過一年就被攝政王藺寐廢黜,改迎皇次子弘雋為帝。
而這位新帝心狠手辣不輸高祖,剛上位就將廢帝下旨驅逐,又毫不留情地賜死了扶他登基的攝政王。
藺氏一怒之下起兵,正當人人自危時,新帝竟鋌而走險,將鎮守西疆的大將軍詔回,一舉剷除了藺氏一族,徹底穩固了皇權。
預言中的「以子危怠」,章太后一直疑心是新帝弘雋,是以不敢對新帝放下戒備。
母子二人因此多有隔閡。
弘雋搜尋「神兔」,也是為了彌補太後幾分。
章太后又提起六月的選秀。
此事歷來由中宮隨禮部操辦,新帝還未曾立后,只好交給她來辦。
對她來說,沒什麼比趕緊抱上皇孫更重要。
新帝說:「全憑母后安排。」
「你這孩子,」章太后搖頭,「自己也不拿個主意,喜歡哪個樣兒的,全憑哀家去猜么?」
新帝只是垂眸轉著扳指。
片刻後起身道:
「兒臣還有政務要忙,就不陪母后了。」
說罷,不急不緩地邁步離開。
誰都知道他不近女色,對男女之事一向厭惡,還是親王時就曾斬殺數十個別有用心的美人。
如此名聲,誰家女郎還敢接近他?
除非不想活命了。
新帝冷嗤一聲,不知為何,腦海中竟晃過一道嬌柔的身影。
上了御輦,他揉了揉眉心,忽地問道:
「高修撰府上的那個女子,可有夫婿人選?」
袁中奎一個激靈,連忙說:
「這倒是不曾聽說。陛下是想……」
新帝在御輦上瞥他一眼,沒有作聲,只是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扳指。
…
選秀定在六月廿三。
禮部篩出各家秀女共一百三十三人,哪想名冊還未上呈太后,就有人動了歪心思——
先前在君臣宴上挨了板子的李允得到老家遠親來信,得知高霖對溫宓有意,於是在心裡打起了算盤。
正好他與禮部員外郎張丙有些交情,二人對著秀女名冊一番合謀,竟是膽大包天,將溫宓的名字添了上去!
此事若非禮部左侍郎對高霖提了一嘴,恐怕他還會蒙在鼓裡直到聖旨下達!
高霖得知此事後顧不得左侍郎的表情,匆匆忙忙就趕回府上,見美人正執筆作畫,內心竟漸漸安穩下來。
…還是不要選秀的事告訴宓娘了。
若是…
若是能在名冊上呈之前把宓娘收入后宅,那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高霖緊盯著溫宓。
在險些失去的危機感壓迫下,這一刻,他覺得美人眉間的淺笑令人無比心安。
不過一低首,他眼中就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公子來了怎麼也不吭聲?」
溫宓一抬眼就看見他定定地立在那裡,不由笑了笑。
高霖:「你畫得入神,我怕驚擾了你。什麼畫,可否讓我一觀?」
溫宓遂將畫卷在他面前展開,笑著解釋:
「此畫名為《連理枝》,公子初六成婚,我沒有拿得出手的賀禮,只好送上一幅畫獻醜了。」
「…」高霖眼神複雜。
差點忘了,他下月初六就要成婚了,與那位姚家的女郎。
若非姚家對他的仕途有大助益,他斷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如此一來,倘若他再想收她入後院,豈不是只能委屈她,讓她做小?
高霖實在不願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