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聖寵19
溫宓一頓,垂眸,「奴婢該問什麼?」
「你就不為他求情?」
話一出口,溫宓感覺他的氣息冷了下來。
抿了抿嘴,如實道:「他畢竟有恩於我,論私心,我自然不想他死。可於國而言他是逆臣,孰輕孰重,我分得清。」
他緩緩抬手,按住了她的。
「只是恩情而已?」
「恩情而已。」
他忽而笑了,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入懷中。
四目相對,曖昧叢生。
「朕以為你要為他死諫。」
「陛下高看我了。」溫宓掙脫他的手,卻沒能掙開他的懷抱。
「…」她止住動作,抬頭,眼中晃漾粼粼水色,「奴婢不過罪臣之妻,哪裡值得陛下青眼?」
「罪臣之妻,何必稱奴?」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心口。
「這裡,」他垂睫,「可藏了人?」
溫宓頓了一下,手掌微攏按住胸膛,「無人。」
「當真無人?」他步步緊逼,炯炯目光膠著般鎖住她。
「奴…妾身惶恐。您是天子,想要什麼不能得到?」溫宓的心忽然被燙了一下,頗為狼狽地躲開他的逼視。
可意外的是,弘雋竟然放開了她。
準確的說,是推開了她。
她軟綿綿倒在他腳下。
他說:「朕自幼頗通世故,人心莫測,朕卻能一眼看透。你心中分明有人,卻誆朕說沒有,溫宓啊溫宓,你死千百次也不足惜。」
「!」如此重話落在溫宓耳中,無異於催命之鐘。
她細眉輕蹙,緩緩伏上他的膝頭,聲音如柔霧,瀰漫著濕漉漉的委屈:
「陛下只管要妾身這顆心,卻不理會它疼是不疼,好不講理。」
他明顯一僵。
嬌軟的身,輕輕貼上他,怎不讓人心生悸動。
「你…」他嗓音啞了些。
溫宓眸光微閃,繼續柔聲道:
「冥冥之中,妾身早與陛下糾纏在一起。我身陷腌臢地,有人救我於水火,體貼照料十日,並將我送回高府。那人是陛下,對么?」
「…」弘雋漆黑的瞳孔彷彿能將人吸進去,不疾不徐地撫摸著她的發,啟唇,「朕若說是,你當如何?」
「妾身無以為報,只好每日抄經頌佛,祈求陛下龍體康健。」
「…」就這樣?
他揮手,「你先退下。」
溫宓晃了晃他的衣袖,「妾身願赴湯蹈火,只願陛下不再疑心。」
「退下!」他語氣加重,陰沉不定。
溫宓深吸一口氣,起身退出去。
方才她已對他示好,他卻還是這副晦氣樣子,自己哪裡招惹過他,要被拘在宮裡受這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究竟要她如何做才滿意?
再過不久就是秋狩節,溫宓特意託人去獮場打聽過,東西南三個方位都可以走,唯獨北面有處陡崖。
這是帶走男主的大好機會。
只是…他對她並無情誼,如何願意陪她去死呢?
溫宓陷入了小小的苦惱。
弘雋的弱點是什麼?
——太后。
她頓時想出一個可行之策。
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中間的差池。
一封立后聖旨。
一紙詔書曉諭六宮,立木貴人芸善為後,入主中宮。
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溫宓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望著丫鬟送來的點心,脊背陣陣發冷。
這裡面,竟然被下了足量的蒙汗藥。
方才來送點心的,是芸善的貼身丫鬟念珠。
芸善與她素來不睦,其後更有三鳳之說,若由她把控大權,只怕不會放過自己。
且因為帝后大婚事宜,秋狩節只能推遲,帶走男主之日遙遙無期。
還是早些避一避風頭為好。
溫宓心焦。
以致在御前如履薄冰。
「叩,叩。」
男人敲了敲御案。
「放下筆墨。」
溫宓一顫,筆下的梅花瞬間枯萎。
她連忙收好畫軸,福身謝罪,「妾身失態。」
「無妨。」他起身走近,瞟了一眼,隨口道,「不過央你作幅紅梅圖,你竟出了六回神。」
說著,他抬起暈墨的畫,意味不明,「可有心事?」
溫宓輕嘆,柔柔拂過一朵紅梅,指尖頃刻被染成淺淡的紅粉色。
她望著指尖低低道:「陛下你瞧,玉妃尚且泣淚。」
他蹙眉,冷著臉將畫軸扔至一旁,啪嗒一聲。
「墨痕未乾耳。」
溫宓勉強一笑,「我倒忘了,謝陛下提點。」
「妾身告退。」
「站住。」他喚住她,大步走近。溫宓能感受到他灼熱的逼視。
「溫宓,你究竟想要什麼?」她聽見他這麼問。
溫宓轉身,對上他深邃的眼,輕聲反問:「陛下能給我什麼?」
他濃眉緊蹙,「朕乃天下之主,無所不有。」
「既如此,陛下何不放妾身離去?」
弘雋沉默了下來,片刻后撥了一下佛珠,聲音不冷不淡,「宮中錦衣玉食,卿可安心棲身。」
溫宓語氣晦澀:「可是陛下,妾在宮中並無歡顏,小小女子,如何敵得過世人口舌?」
「世人口舌…」弘雋念了一遍,恍然似問道,「卿不悅,是為立后一事?」
溫宓暗道自作多情。
「陛下多慮了。」
「多慮?」
弘雋一步一步逼近她,挺拔的身軀極具壓迫,讓她有種強烈的窒息感。
「朕從不多慮。」
「陛下!」溫宓步步退讓,迫不得已抬手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再靠近。
她深吸口氣,「中宮已立,陛下不明不白地留一個罪臣之妻在身邊,豈不遭人話柄?」
「你貿然與朕置氣,除立后之事,還為何故?」
「若陛下放我出宮,便不會有人再與你置氣!」
弘雋冷著臉轉身,一字一頓:「朕不準。」
溫宓看著他的背影無奈。
果然,又陷入了死循環。
這回她是真真切切地想離開,哪怕只是暫時離開一會兒。
先避過這陣風頭。
可弘雋不準,難道她就要坐以待斃,等著芸善再來對付她嗎?
照弘雋的態度來看,他未必會護住自己。
溫宓心一橫,索性求到了太後面前,將芸善投藥之事委婉告知。
太后聽罷嘆了一聲,說:「宓丫頭,莫與她見識了,她是皇后啊。」
她用一種令人猜不透的眼神看著溫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