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妖界：海底龍宮（三）

風辰落劃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抹上了鏡片上――

「娘親！」

響徹雲霄的凄慘呼喚聲將風辰落震醒，眼前便是正反兩面，一黑一白的場景。

「哇唔……娘親。」

「致兒，醒醒！」赤則龔古此時遍體鱗傷，懷中抱著一個沾有純藍色血液的女孩。另一方是手握長匕首的女子。

他認得，那是赤則龔古的妻子致兒。

「交出結緣鏡！」致兒飛速攻向了赤則龔古，身法詭異，不似清醒，一刃切過去，赤則龔古全力抵擋。

「哇嗚……嗚嗚嗚……」

赤則龔古大受創傷。

「嗚嗚嗚……」

「呃――」致兒突然間將刀顫抖地指著自己。不知是不是幻覺，她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

赤則龔古看見此景，手中握著的長矛顯得顫抖。

「呀！」致兒再次向赤則龔古劈來。

砰！砰！砰！

「哇唔嗚嗚……」

赤則嫣晴的哭聲不斷，致兒有所停頓，赤則龔古藉此暫時壓制住了致兒。他放下赤則嫣晴，哄道：「乖，乖，晴兒不哭，乖，晴兒要聽爹爹說」拿出了一面鏡子放在她懷裡，「包好它，守好它，不要把他弄不見了，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現在馬上跑，跑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說完，就離開。

「爹爹，娘親……」

赤則嫣晴想跟上去，她想跟爹爹娘親一起。

「跑啊！不要回來！滾啊！」

赤則嫣晴最後被嚇跑了，一直往森林深處跑。視野也隨著赤則嫣晴離開了赤則龔古。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跑！

她怕！她是怕！那裡真的好可怕！

淚水被無情的甩在後面，哭聲逐漸被喘息聲替代，跑！要跑！

唰唰――

一團黑霧追了上來。

這和自己在聖龍泉看見的黑霧幾乎一樣，這個卻似乎更加強大。師父曾說過這個樣子是混沌的無附體狀態，還善於侵佔和控制身體，那致兒就是被混沌附體，他的目的是結緣鏡。

黑霧步步緊追，越追越近：「小姑娘，將鏡子交出來！」

赤則嫣晴只有害怕，不敢回頭。眼前的一切都飛速地落在她身後，前方是無止境的奔跑，眼淚使眼前的事物變得朦朧，她緊緊抱著鏡子。

這是很重要的，不能丟！不能停下！

混沌向她襲去幾片煙霧，赤則嫣晴被這股力量轟倒，毫無還手之力，手中依然緊緊地守著那個鏡子。

黑霧見有機可乘，向赤則嫣晴攻去。

轟隆隆！

大地像是憤怒，樹林被強勢的風吹得凌亂不堪，後面突然冒出巨大的水龍，向這裡衝來，覆蓋了上方廣袤的天空，憤怒的蓋下來。

風辰落蘇醒過來，回想那驚人的水龍像大浪撲來的方向。

也許是赤則龔古最後的掙扎了吧。

「公子？」赤則嫣晴走了進來，她看見了風辰落手中的碎片：「公子，你找到了另一塊嗎？」隨機拿出了自己身上原有的碎片。

那兩塊碎片感應到彼此，結合在了一起。

「你父親是龍族，而你母親是人族。對吧。」

「公子，你都知道了嗎？」

「我看見了……你雙親身亡的記憶。」

赤則嫣晴談起往事，眼睛不禁變得朦朧：「是，那時，我娘親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直要殺我們，叫我們交出結緣鏡。爹爹留下來對付娘親，讓我帶著鏡子先走。

最後還是沒有保住。姻緣河就是這麼來的，他是我爹爹在最後時刻為了保護我而形成的河流。也從按時起就有一個傳說，也是我緬懷父母而傳播的……只是沒想到會傳成所謂的情人節。

結緣鏡其實是龍族聖物。就在它被奪走後，我才在不久前發現了一塊碎片。」

想必也因此成為了妖界的重要節日。

「結緣鏡為什麼會碎？」

「我不知道其中發生什麼事，但我曾聽爹爹談及過，結緣鏡只有在強大力量波及下才有可能會碎掉。」

強大力量波及？

「那你怎麼發現這個碎片的？」

「在您來怡紅樓的一個月前。然後我就發現了公子您原來也與結緣鏡有契約關係。」

「那你為什麼會斷定我就是你的前世情人？這結緣鏡與我到底是怎樣的關聯？」風辰落步步緊問，一聲聲都帶有質問語氣。

「我……」赤則嫣晴眼睛放大，向後退了幾步，「對，對不起，公子，但我是真心的！所以……」

像是被人貫穿了一切，這種霸主般的氣勢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她立馬轉移話題：「但是，如果公子你能收集完所有的結緣鏡碎片，也許，就可以知道一切真相。」

見問不出什麼，也不好再往別人的傷疤上加鹽，就讓赤則嫣晴先回去休息。

赤則嫣晴也許並不知道自己怎麼和結緣鏡有契約關係的，畢竟那時候她還小的很，但是那些記憶和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呢？師父難道也與結緣鏡有關係，所以我看見的是師父的記憶，但是……自己如果和結緣鏡沒有關係，怎麼看得見？

如今只有將結緣鏡碎片收集起來才能解決嗎？但是混沌似乎對這個結緣鏡也有所企圖，那結緣鏡的再次問世是該？還是不該？

鳳之恆離開了風辰落的房間后，來到聖龍泉。

這裡曾經似乎有很凌亂的打鬥痕迹，應是被落落清理過的，但確實沒有血跡。四周搜羅，最後在聖龍泉水中找到了風辰落還未來得及處理的血跡。

看來在騙我！明明就受傷了！

鳳之恆打算這幾天先讓他好好休息，等休息得差不多在找他算算。

在回去的途中，

「之恆。」

是龍蕭吟，他向鳳之恆扔過一個酒罈子：「來！陪我喝一場！」

房檐之上，正好擺有幾壇酒罈子，那人在上面也許喝得何其樂乎。

鳳之恆聞了聞那酒，馬上來了興緻：「哈！子龍酒！你倒是捨得。」

幾百年沒碰酒了！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與這壇酒打交道。

一龍一童瀟洒地坐在了房檐之上，對飲談天。

「之恆，呃！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會讓你答應參與龍妃名單嗎？」龍蕭吟借著酒力問道。

「放心！我先奪勝，然後再逃或是說借著我小孩模樣說要等我出去歷練長大，就可以了！不過你也真是，多大年紀了，還不娶妻。」鳳之恆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爽！」

「不許跑！」

「不跑？那就說我太小了，拖延一下時間唄。」

「呃！」龍蕭吟打了一個嗝。看見龍蕭吟就這就已經醉了，鳳之恆就笑了。

「你笑什麼？」

「撲哧！看你沒出息的！就這就醉了？也不看我，千杯不倒啊！」鳳之恆說著已經幹完一壇酒了，鳳之恆欲求不滿地繼續拿了幾壇過來。

這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總感覺遠在天邊，摸不著，得不到。無奈地笑了笑：「呵呵，不像。」

「不像什麼？」鳳之恆擦了擦從口中溢出來的酒。

「你這喝酒模樣終於不像你師尊了，冰清玉潔，不染世俗。傳聞，你師尊可是不喝酒的。」

「哈！師尊最是不勝酒力，碰一下酒就醉了，奇也怪哉？偏偏師尊釀的酒最是香甜！明明都不會喝酒。」

「原以為你的心裡永遠會是你的師尊呢，如今啊怕是換成那個風辰落了吧。」雖然很小聲，但是以鳳之恆的修為，她聽的清清楚楚，頓時間沉默了。

「對了，龍憶呢？來了這麼久，怎麼不見她……」突然間感覺肩膀一沉，原來是龍蕭吟醉倒了。這才幾回合都不到吧，轉眼又瞧了瞧那些酒罈子，很多都已經空了，看來之前一直在這喝酒了。

這醉了之後果真還不如師尊醉了有趣，不知道落落醉了，會不會也是那般模樣？下次試試。

「之恆……之恆……」

「我最終還是晚了嗎？」

「我喜歡你……你怎麼就……不懂呢……」

……

鳳之恆真是恨自己為什麼修為那麼高了。她望著醉的厲害的龍蕭吟。

對不起啊，龍蕭吟。

我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再是我自己了，而且……

「唉！」

最後，這場酒飲得不甚歡快，就當今晚什麼都沒聽見好了。

想著要用法術將他送回自己的寢室，「將龍王交與老夫吧。」

聞聲看去原來是神龜老兒。

「好啊，那就勞煩你老人家了。」

「唉，那麼多年未見，你這小丫頭片子，如今倒是長大太多了。」

「……」鳳之恆勉強的笑了笑，「龍憶呢？以前她可是最好客了，我都來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見到她？」

「世事難料，她如今閉關不出，不回來了。」

龍憶，一個妖界的公主，活潑開朗，堅毅善良，是大家公認的海神使者。就連當年屠妖之戰，雙親陣亡，妖族危在旦夕，她仍盡自己的所有去給妖界子民帶來了歡樂與幸福。按照她的性子，怎會乖乖閉關？

「發生什麼事了嗎？」

「唉，你未曾聽聞過人界那裡？」

「人界？好端端的怎麼扯上人界？」

原來，兩年前，龍族公主龍憶在一次回來的途中就來一個人類男子，龍憶將其帶回龍宮，日久生情，但卻被人類男子利用，抓了許多妖去做實驗，許多妖因此喪命，最後男子被妖力反噬身亡，龍憶也從此閉關不出。

「那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鳳之恆感嘆龍憶，明明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小的時候都揭發過就連自己最親近的奶媽的罪行，當時明明都要哭出來了，仍然忍著眼淚揭開真相。理性聰慧，這麼有魅力的女孩子如今就閉門不出，著實可惜。

「老龜我，如今也要喚你一聲鳳尊了。」神龜老兒向鳳之恆行了禮，鳳之恆激靈了般趕忙勸阻，這場景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我久來欠你的一禮，你受的起。」

鳳之恆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

能怎麼樣呢？勸不了就懶得繼續勸下去了，就這樣吧。

「你還未把自己的身份告知那幾個小娃子？」

……

「順其自然吧，他們遲早會知道。」說完鳳之恆就沒在停留，回去了。

神龜老兒看著醉醺醺的龍蕭吟。

這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惜，終究錯付，你和她到底是有緣無分吧。

結緣日當天，妖界各方聚齊於龍宮，莫大的宴席上觥籌交錯，台下則是輕歌曼舞，好不歡樂！

在妖神秘境開始前，她就帶著風辰落來到了海下集市。龍蕭吟因為酒宴和妖神秘境的開啟儀式就沒跟過來，派了好幾個高強的護衛跟隨。

逛的甚歡時，鳳之恆感覺到異樣，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

「師父，別怕。」風辰落對懷裡的鳳之恆輕輕地說道。

「放心，你師父我神通廣大，沒有那麼脆弱不堪，只是恐怕有人在監視我們。」

「師父說的是，不過不用擔心。至少此時此刻不用，不是嗎？」

「落落說的是。」

落落是想讓我放鬆一下嗎？

鳳之恆也不知道自己其實往風辰落的懷裡又鑽了鑽。她總覺得自己莫名地想依賴她的徒弟了，每次都能夠清晰的蝴蝶花香。那曾經是他身上的香味，讓她身心愉悅。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同樣的香味，一樣是蝴蝶花香，但風辰落聞得出來。

「落落，你是不是背著我塗了什麼香料？」鳳之恆問道。

「沒有啊，師父何出此言？」

「你身上的蝴蝶花香很好聞。」

你身上的也很好聞啊。

完了！要是被別人知道天底下還有一個老師父依賴自己的小徒弟，會不會太沒出息了！

「師父，風公子。」

風辰落聽到聲音有几絲不耐煩，這聲音打擾到他們了。

「嫣晴，怎麼了？」鳳之恆問道。

「那兩個護衛說妖神秘境即將開啟了，讓我們快點回去。」赤則嫣晴道。

「今年的妖神秘境即將開啟，感謝各位遠道而來，今天聚集於此的不僅有各族修士的精英，還有我們未來的龍妃人選們，我們龍王將會在此次秘境中挑選出最強的命定之人，參與龍妃人選的人員如下。就讓我們拭目以待。接下來就由我們的龍王開啟秘境儀式！」

鳳之恆看了看龍妃人選名單，那還真是有不少人啊，哈哈：

鳳凰族秦紀，孔雀族林燕、莫戴天，熊本族銀翼新，銀狐族肆青蓉……色堇鳳一……

足足有一千人左右吧。

妖神秘境開啟后，各妖衝鋒在前，搶奪先機，往秘境深處進發，因為越往秘境裡面遇到的魔獸就越加高等，自古以來，除了先龍王，還沒有誰能夠真正進入秘境的中心――密匙谷。因為詭異，所以沒有人知道裡面的詳情，就連先龍王也都不曾提及。

鳳之恆和風辰落與赤則嫣晴進來后，就相繼出現了幾頭低等魔獸，在妖神秘境外圈就只有那幾種低等魔獸，鳳之恆就懶得出手，將它們交給那兩個年輕人練練手。自己就跟在他們後面往秘境中心走。

「吼！」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這些東西怎……啊啊啊啊！」

「發發發！發瘋了！」

遠處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風辰落正在對付一隻魔獸時發現了不對勁：眼前的魔獸有些不對勁！似乎變得更猛了。

魔獸瞬間發瘋般撞向風辰落，還好風辰落反應及時躲過了一擊。

這樣不管不顧的撞過來，應該是瘋了！還有，它身上的氣息像是……

風辰落乾脆利落地用漠世殺掉了魔獸。

「師父，要小心。」

「嗯。」鳳之恆回應好讓風辰落不用擔心，「嫣晴，你那裡還好吧。」

「還好，師父不用擔心，只是……又來了！」

想必是要說那些魔獸變得更強了吧。

鳳之恆向攻向赤則嫣晴的魔獸一掌劈去，將其震得魂飛魄散。

原本風辰落還擔心鳳之恆的身體還沒恢復完全，如今看來有些小看了師父了。不過一掌就將其驅散，好強！

之後鳳之恆就將周圍的幾隻魔獸都擊潰了。她伸出觸碰魔獸的手，上面殘留有黑霧。看來魔獸發生異變的原因已經一目了然了。

雖只有一面之緣，但風辰落總覺得自己與這些東西有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得多久的交道。鳳之恆開口道：「想必落落在聖龍泉已經見識過了，還受了傷對吧？」

明明「就受了傷對吧」這一句是疑問句，但卻有一絲生氣的感覺，風辰落知道自己隱瞞傷勢又讓師父生氣了：「師父……你，知道啊。」

「風公子，你受傷了？」

「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所以師父大人有大量，也別生氣了，擔心氣壞了身體。」風辰落誠懇地道。

「你早該告訴為師的！」鳳之恆乘機在風辰落面前立一立師威，不然這徒弟恐怕就要長歪了！

「是，徒兒知錯，還望師父寬容大量。」

話間，又有幾頭魔獸攻擊過來，風辰落覺得它們著實礙眼，幾擊之下將他們解決掉。

真是來的不是時候！

「現在的情況，落落若解釋的好，說不定為師就能寬宏大量了。」

「依師父之前所言，混沌可以侵入身體意識，這些魔物身上有混沌氣息，必是被控制。」

「嗯，勉強吧。」

吼――

林間又傳來了魔獸們狂虐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師父！那……那龍王知不知道……」

「都到我身邊來！」等風辰落和赤則嫣晴來到身邊后，就開始念咒，瞬間向四周爆發出恐怖的衝擊力，將周圍靠近他們的魔獸滅了個片甲不留，「不知道的。」

這次妖神秘境魔物的變異，混沌目標可能是整個妖界，又可能是他們，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一次混沌接連幾次的出現，必定會讓妖界有所損失。更何況能參加妖神秘境都是各族所選出來的年輕力量。

「那嫣晴，落落，我再考你，混沌為一體，而這些混沌只是一個控制一隻木偶般的絲線，那麼我們又該如何找出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