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給師兄敬敬孝
在阮元卧床休息的這幾日,易零倒是十分識趣的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活.
阮元冷哼一聲,她的半條命都快沒了,就這還遠遠不夠,好玩的還在後頭呢。
阮元將前幾日寫的紙條撕碎后扔進了灶台里,又重新寫了一份,一個人來到後院,將手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口哨。
不一會兒,一隻黑色的鳥在空中盤旋幾圈后,就落到了阮元的手上,阮元將信系在黑鳥的小腿上,又愛撫的摸了摸黑鳥的頭,「小黑啊,你可要快些將信送到蔡軍師的手上。」
話音剛落,阮元就將黑鳥伸手放飛了。
當夜,易零如往常一樣在廚房做飯,阮元也照常不管事的坐在洞門口的歪脖子樹上,一邊吃果子,一邊賞星星看月亮,好不愜意。
易零無奈的將柴塊伸進灶台里,在心底嘆氣,真不知道是找了一個會做飯的小師妹回來,還是找了個小祖宗回來!
瞥眼間,易零看見灶台里有半截兒還沒有被完全燒毀的白紙,不由好奇,就將其拿了出來,紙條上還殘留著幾個字「喊麻子,狗賊,扔進溝里……」
就算只有這幾個零零散散的字,易零也猜出了大半,這豆芽菜是想找人打他來著,還要把他扔進溝里!這半截兒紙條想來是前些日子寫的,今兒下午都不見她人影,看來是重新寫了一份,現下沒準兒已經送下山去了。
易零輕笑一聲,將這半截兒紙條放進懷裡,不知道心裡在盤算些什麼。
蔡軍四人正在破屋裡說笑,只聽得屋外有幾聲鳥叫,小藥罐率先開口,「小元姐養的小黑。」
蔡軍趕緊出門,黑鳥就盤旋在屋子的上方,蔡軍將手抬起,那黑鳥就停在了蔡軍手上,蔡軍將黑鳥腳上的紙條取下,又轉頭吩咐馮招財道,「招財,你拿些你今天早上捉的蚯蚓餵給小黑。」
馮招財樂呵呵的走過來,道了一聲「好」,將小黑抱走了。
蔡軍將紙條打開,幾人看蔡軍皺著眉頭,都有些擔心。
「小元姐信上說什麼啊?」小藥罐拉著蔡軍的胳膊問。
蔡軍道,「阮元說,那望楊山收徒是一個騙局,那易零不僅騙走了她所有的盤纏,還將她哄騙去了蛇妖洞府,險些喪命,她有傷在身,又被看得緊,不好逃……」
不等蔡軍說完,陳麻子就怒氣沖沖的打斷,「險些喪命?老子早就說過了,那易什麼玩意兒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非得去,這下好了吧,被人關在洞里了。」
說著,陳麻子又進屋,掄起桌上的大斧頭就要往外走。
蔡軍一把拉住陳麻子,「你幹嘛去?」
「瞎啊,我拿著斧頭自然是去救我大哥啊,不然去吃席?」陳麻子沒好氣的將蔡軍推開。
「就你那點子繡花拳腳,去瞭望楊山無非是又多了一個燒火做飯的。」蔡軍在背後喊住陳麻子。
毫不客氣的嘲諷,氣得陳麻子一把將斧頭「咚」的擱在地上,「那你說怎麼辦?」
「阮元信上還說了,明日易零會下山置辦油鹽這些,屆時,阮元會想辦法跟著一起下山,到時候會去衙門狀告易零,要我們去衙門做證人。」蔡軍接著道。
「那你不早說!」陳麻子抱怨。
「蠢貨。」蔡軍冷笑,不與陳麻子再爭辯些什麼,模樣高傲至極。
「蔡白臉兒,你敢罵老子蠢貨,你信不信老子一斧頭把你這張嘴給劈爛啊!」陳麻子不服氣的又掄起了斧頭。
小藥罐擋在蔡軍面前,沖陳麻子扮鬼臉,「陳麻子,說什麼狠話嚇唬人,你打得贏軍師哥哥嗎?」
小藥罐正值豆蔻年華,蔡軍有勇有謀,生得也好看,少女的心思自然向著他。
蔡軍看著手中的信條,又抬頭看了看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出去一趟。」蔡軍繞開兩人出了門,不知道去了何處。
只留下小藥罐在門口大喊「去哪兒啊?」
昨兒晚上,阮元收拾自己包袱時,發現自己都沒幾身好衣裳,這易零的衣服算不上華貴,但這衣服料子確是不錯的,他屋子裡還放著一壇好酒,想來這廝肯定藏了不少私房錢。
不是要孝敬孝敬她的老母親嗎?今日就扯個由頭,抹了他的錢財,算是這幾日的慰問費。且阮元想過了,她單槍匹馬也不是這師徒二人的對手,不如下山去衙門狀告,將這廝關押,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正好今日易零要下山置辦些柴米油鹽回來,得尋個由頭跟著下山。
阮元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清晨在院子里劈柴的易零,眼睛滴溜轉了轉,隨後吐掉嘴裡的瓜子殼,拿過搭在自己身上的帕子,迎著笑臉走了過去,「哎喲,師兄,累壞了吧,你瞅瞅,都累出汗了都。」
易零后側一步,一把抓住阮元伸過來的手,「你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啊,我這不是想替師兄擦擦汗嘛。」說著,阮元還用胳膊肘碰了碰易零。
易零看著帕子,冷不丁的笑了一聲,「可以啊,阮元,這是那老頭兒的擦腳帕,你拿來給我擦汗,你居心何在,你良心何在啊?」易零又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阮元的右肩。
阮元愣了一下,原來這狗賊早看出來了,害她搭在肩頭故意偽裝,聞了這麼久的腳臭味兒,可惡哇!
「小師妹啊小師妹,你有這點子功夫想著怎麼整我,不如多跑幾圈,鍛煉鍛煉自己的體能。」易零苦口婆心勸道。
這狗賊不提跑還好,一提阮元好不容易滅下去的火,又噌的燃了起來,小聲腹誹,「真是有臉講啊!」
「今日你倒是勤快,往前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來,怎麼,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易零笑著又撿起一塊柴,一斧子下去,劈成了兩半。
「往前是我不懂事,我這不是幡然醒悟了嗎,就想著來給師兄敬敬孝,幫幫忙,打打下手什麼的。」阮元乖巧的站在易零身側。
「當真?」易零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盯著阮元,似乎要把阮元盯出個洞來。
「那還有假?」阮元笑道。
「那好,這裡堆著的柴你把它們都劈了,然後抱進柴房砌好。」易零一邊說著,一邊就將手中的斧子轉交到了阮元手中。
尼馬,這狗賊不按套路出牌,阮元憋住一口氣,忙叫住剛要走的易零,「師兄。」
「做什麼?」易零轉過身,雙手環抱,他倒要看看這豆芽菜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葯。
「聽師父說,師兄今日要下山置辦些東西。我想著那置辦的東西定很多,師兄一個人怕是拿不下,不如……」阮元開門見山。
「無妨,你師兄我個子高,力氣大,不成問題。」易零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強忍著笑意,擱這兒望他這麼久了,總算是講出來了。「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去準備準備下山了。」
「等等!」阮元再次叫住易零。
「嗯?」易零回頭。
「師兄你瞅,我一身衣裳沒幾處好的,我就想著買幾件兒得體的衣裳,也不好丟了咱望楊山的臉面不是。」說著,阮元竟帶上了哭腔,抽抽嗒嗒的接著說,「阮元自小就命苦,家裡又窮,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也沒用過什麼好東西,可是這幾日寒氣未退,師兄你也瞧見了,我衣物單薄破爛,前幾天又與那妖蛇大戰,現下還沒好利索,如今若是感染了風寒,怕是……嗚嗚嗚……我死了倒也沒什麼,只是往後就少了一個為百姓著想的,為國為民的……」
「得得得,你師兄我是造了什麼孽,要看你演這麼爛的戲。幾身衣裳是吧,把你的三圍告訴我,我自替你買去。」易零不耐煩的擺擺手。
「嗚嗚嗚,我忘了。」阮元掩面哭泣。
「忘了?不打緊,你自己用手量,告訴我幾寸,也能做衣服。有意見嗎?」易零道。
「沒。」好傢夥,下個山還挺難,阮元又轉變計策,帶著哭腔吼道,「其實我就是想下山看看我那年邁的老母親,可憐我那老母親一個人在家,俺娘腿腳也不利索,爹爹也走的早,現如今我又離了她身旁,也沒個人照應著,啊~我那可憐的老娘啊,怕是這幾日都沒沾上什麼米水,啊~」
這阮元有沒有老母親,易零尚且還不得知,不過易零知道阮元絕對準備了一場大戲要唱,哭得這麼假,感覺也不像家中有個卧病在床的老母親,也罷也罷,下山問問那楊老頭兒就曉得了,楊老頭兒可是這洛陽城的萬事通,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行了,別嚎了,去收拾收拾,跟我一起下山。」易零道,不如就陪她將大戲唱完,斷了她想下山的念想。
阮元這才抹掉掛在臉上的幾滴假淚,一直誇易零肯定也是個很有孝心的人,才能如此體諒她。
而後,阮元一邊拍著馬屁,一邊背著背簍跟著易零下山了。
剛到城門口,心中本就雀躍的阮元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動了,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洛陽城,我又回來了!
「傻站著幹嘛呢,走哇,你不還記掛著你那腿腳不利索的老母親嗎?」易零回頭沖站在城門口的阮元吼道。
「來了!」阮元應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這樣,師兄,你先給我些銀子,我先去做幾件兒衣裳,然後你去置辦東西,我去看看我娘,等我交代好了我娘,我們就在城門口匯合。」阮元笑著開口,模樣十分乖覺,又背簍轉交給易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