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代價

「喂，金髮的，報上名來！」「在下艾力克斯，如若王子殿下不嫌棄的話，我便是您這一次決賽的對手了。」亞當斯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身子精瘦，雙腿修長，金色長發，長得還蠻清秀，但耳朵上那是什麼？耳罩一樣的東西......「把耳罩摘下來，艾力克斯......先生。」「抱歉，王子殿下，你讓我把武器扔了都行，但是這個我不會摘下來的。」亞當斯以為艾力克斯的耳朵天生殘疾，於是隨口帶著挑釁地說了一句：「我可不會和殘疾人戰鬥。」殊不知這句話踩進了艾力克斯的雷區，他臉上莫名揚起了一絲微笑，眼神變得認真起來，對視的那一瞬間，亞當斯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隻迅猛的斗獸。

一道銀光閃過，亞當斯的眉毛竟被切掉一撮。艾力克斯已閃到他的身後，「還要繼續嗎，王子殿下？下次這切到的可能就不是您的眉毛了。」「繼續！」話音剛落，寶劍已送到眼前，而艾力克斯用刀側格擋隨後一個箭步將刀架在亞當斯脖子上，艾力克斯在他耳邊冷冷地低語：「要是下次再說類似的話，我會讓您死的很慘的哦，王，子，陛，下～」隨後他往後輕輕一躍，亞當斯二話不說沖了上去，可無論他如何攻擊，艾力克斯都能輕鬆避開，他就像葉子一樣靈活輕盈......

「別躲來躲去的，像個男人一樣戰鬥！」「這種戰鬥不適合喜歡躲閃的懦夫！」觀眾台上一片喧囂......而亞當斯的體力已經耗盡，艾力克斯瞅準時機，又是銀光閃過，不過這回斷掉的，是亞當斯手中的劍，艾力克斯用刀背打擊亞當斯的膝蓋，把刀架在了亞當斯的脖子上，可以看見的是亞當斯一臉的黑線以及艾力克斯有些憤怒的雙眸。伴隨無數人驚訝的呼聲，艾力克斯贏下了比賽，國王也履行諾言，讓艾力克斯前往支援前線，然而此次支援的軍隊僅有五萬人不到。

艾力克斯快馬加鞭，十六天就已趕到前線附近，映入眼帘的是遍地散落的兵器和已凝成紫色的血液......艾力克斯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心中卻感到一絲不安。此時，前方傳來了戰鬥的聲音，艾力克斯立馬往前方衝去......

派克斯又打飛了一個魔物：「說好的援軍呢？都十六天了！我們人手快不夠了！」斯卡砍下一個魔物的頭：「我估計他們應該快到了。再撐一會！」派克斯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戰鬥。但這幾日無休息的戰鬥已經讓他疲憊不堪，稍微一個不小心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四個一起來嗎，對我可是沒用的。」派克斯光顧眼前的四隻魔物，卻沒有注意背後一隻伺機而動的魔物......「小心！」因克和斯卡喊道，但那隻魔物根本不給派克斯反應的時間，派克斯被撲倒在地，他就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了，「難道要死在這裡嗎......」「咻！」一隻箭筆直穿過那隻魔物的頭。只見一道銀光閃過，派克斯身上的魔物被一分為二。

「誰？」「戰鬥要緊，等這一切結束我自會解釋。」

艾力克斯的加入並沒有對戰鬥起到太大的作用，魔物的進攻依舊沒有削減。就在眾人快堅持不住時，魔物突然暫停了襲擊，折返了回去。「怎麼？」「管他呢，乘著這時候好好休整一下吧……」「還是有點不對勁……」儘管幾人很疑惑，但還是回到營中休息，派克斯甚至倒頭就睡，連續幾日的奮戰已經讓他的身體接近極限。「所以，你是誰？為什麼要來這人間地獄幫忙？」艾力克斯隨手拿起一邊的小草，銜在了嘴裡，似乎在思考點什麼事情，邊擦拭著手中的刀邊說道「我嗎，哈哈，那可要從一陣子之前講起來了啊......」

「嗯，單純的愛國之情嗎……現在像你這樣的人可真是罕見啊。」斯卡感嘆，但是因克卻不禁吐槽道：「可艾力克斯先生怎麼看都不像那種人吶。」「人不可貌相，沒聽過這句話嗎？」艾力克斯不滿地反駁道，「那，你的耳朵……」「這個還是不要問的好。」艾力克斯露出了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斯卡也不再追問下去。

此時，一位士兵衝進帳篷：「不好了，不好了！魔物，魔物又來了！」「真是陰魂不散啊！大半夜的還要來！」眾人只得再次進入緊張的戰鬥狀態……

然而這回襲擊剛開始的規模對於前線軍隊來說，能夠抵擋住都已是不可能的事，此時一道紫色的閃電閃過，「什麼？！」「汝等凡人，還不快點投降，吾可以讓汝等過上更好的生活。」凱文特的到來讓派克斯的心涼了一截，「嗯？是汝？！上次是汝運氣好，讓汝活了下來，這回汝不會再走運了！」說罷，凱文特朝著派克斯閃了過來，「什！」話都沒說完，派克斯已經被掀翻到空中，「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休想！」「汝這是自討苦吃！」無數拳頭落在派克斯身上，他依舊是這麼狼狽不堪……

「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嗎……」「喂小子！」「……」「喂！小子！把身體給我！」腦中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你，是誰？」「別管我是誰，快把身體交給我！不然你就要死在這了！」……派克斯倒在地上，似乎無法再站起來，「哼。」凱文特冷笑一聲，「非要逞英雄，愚昧至極。」「哈哈哈哈哈，真是，久違的實體啊！」派克斯忽然跳了起來，擦拭著嘴邊的血跡，「什麼？！汝，為何還能站起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不就知道了？」派克斯擺出迎戰的姿態，凱文特直冒冷汗，他表面上強裝鎮定，「這，這傢伙，是他嗎……」直到眼前的男人開口：「吶，凱文特，老朋友，想我了嗎？」「捷，捷納特瑞？！」「喲，看來你還記得我嘛，那就來好好敘敘舊吧！」

凱文特再次化作閃電朝捷納特瑞襲來，「你變遲鈍了啊，凱文特。」「什麼？！」捷納特瑞微微側身躲過這一擊，隨後抓住凱文特的腳，把他狠狠砸向地面。凱文特迅速起身，他嘴角微微上揚：「開始有趣起來了。」「我也這麼想啊。」「那就看看汝能不能接下這憤怒之雷！」凱文特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渾身被紫色雷電纏繞，捷納瑞特也不落後，雙拳冒出耀眼的火焰。兩人雙拳碰撞的瞬間，撕裂了方圓十米內的所有事物。

與此同時，斯卡一行正在抵禦源源不斷的魔物。「那是什麼？」「什麼什麼？」一個黑色的小點從空中向此處砸來，黑點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上面竟然還有個人影......「腐蝕法球！」巨大的黑色法球砸在地面上，伴隨而來的是無數凄慘的嚎叫。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麥克佛爾斯。他懸浮在半空中，視線快速掃過整個戰場，「找到了！呵哈哈哈。」麥克佛爾斯閃身傳送到因克身旁，因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麥克佛爾斯拽到空中，「你是維那個老傢伙的新學生！我還記得你，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的！」「你把維老師怎麼了？！」「你怎麼這麼關心那個老傢伙？他為你做過什麼嗎？既然你這麼關心那個老不死的，那我告訴你，他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哈哈哈哈，高興嗎，是不是興奮地發抖啊，哈哈！」麥克佛爾斯的話讓因克心中一震，淚水充斥了他的雙眼，「不愧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培養的傢伙，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你…給我，閉！嘴！」強悍的衝擊讓因克掙脫了麥克佛爾斯的束縛，「維老師！你是兇手！殺人兇手！我不會…不會饒了你的！」因克憤怒念叨著，背後伸出了六根黝黑的觸手。

「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這種觸手，只要用同是液體的魔法抓住就行了，我也是遲鈍，現在才想到這個？！」六根觸手快速朝著麥克佛爾斯襲來，「泥沼宣召之握！」觸手陷在泥沼形成的大手中，麥克佛爾斯微微一笑：「什麼烏金印法，只是唬人罷了。」然而事實證明，他高興的太早了，觸手直接在泥沼中爆炸了！若不是麥克佛爾斯及時喚出空氣盾，估計被炸爛都有可能，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好吧，我真的生氣了，本來打算給你留一個全屍，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僅一個呼吸的瞬間，因克已被麥克佛爾斯踩在地上：「只會哭的廢物，那個老傢伙，在臨死之前幾乎和你是一樣的表情，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看極了啊！」因克將抑制用的法杖扔到一邊，「？怎麼，想投降了？真是懦夫！」因克用臉擠出一絲笑容：「是你逼我的。」隨後他閉上眼睛，「我不會折磨你，我會直接給你個痛快！」就在麥克佛爾斯拳頭將要砸下的時候，因克睜開閃著白光的雙眼，臉上掛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麥克佛爾斯腹部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飛了出去......「什麼，又是這個樣子，那也沒用！受死吧！」麥克佛爾斯左手匯聚起巨大的泥沼拳頭，因克沒有躲閃，從手臂開始，到手掌都變成了純黑色，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

強烈的對沖，影響了除了他倆的所有人，哪怕是凱文特和捷納特瑞也不例外。艾力克斯痛苦地倒在地上，他艱難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戰場，四周突然變得，有點不一樣？這裡......不像前線的沙地，而是......森林？耳邊不斷傳來各種陌生卻莫名親切的聲音：「南芫的人又來了！」「保護艾力克斯殿下！」艾力克斯搖搖頭，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叫他陛下？什麼南芫？此時，一個女孩出現在他面前：「小艾！快來人，送他離開這裡！」「什麼意思，你......你是誰？」「精靈王室......血脈......必須......傳承下去......」「啊！」艾力克斯頭痛欲裂。等斯卡找到艾力克斯時，他已經昏死過去，「可惡啊，這關鍵時刻他竟然昏過去了！」

捷納特瑞的手臂已經支撐不住了：「嗯......這小子的身體，還是需要錘鍊啊。」「怎麼了，汝想認輸了嗎？」「哪有的事，繼續繼續！」然而只是一個回合，捷納瑞特吐出一口鮮血，「撐不住了嗎......」「汝的身體很誠實啊。」「不行，再這樣下去，這小子必死無疑，怎麼辦......」「認輸嗎？吾不會殺了汝。」事到如今，除了認輸似乎已別無他法，捷納特瑞很不甘心，但他只得認輸，「但，我被你擊敗了，這小子可不一定了。」「吾會等待與其真正戰鬥的一天，在此之前吾不會殺他，走吧，別讓吾再出手了」

襲擊終於接近尾聲，只不過這回東部前線全面崩潰，派克斯雖恢復了自己的意識，但以他現在的身體，能走動已是奇迹。「怎麼還有這麼多……那是，馬車？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你們幾個得給我好好活著！」斯卡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嗯？我這是在哪？」因克從馬車上醒來，「派克斯先生，艾力克斯先生……等等，斯卡大哥呢？！」斯卡此刻仍站在沙塵之中，他渾身是傷，那波光粼粼的寶劍也已斷成兩截，但他卻笑了，因為他的犧牲，讓三個比他更有前途的年輕人活了下來。斯卡托著傷痕纍纍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開始自言自語：「想當初，你是那麼膽小啊……怕黑，還要我給你點蠟燭……」斯卡走不動了，他把斷劍插在腳下被鮮血染紅的沙子中，他仰頭看向天空：「吶，太陽，升起來了啊……」「斯卡，斯卡大哥！呃啊啊啊啊！」因克雙眸被淚水浸濕，不斷嘶吼著……

剩餘的魔物想要撕裂斯卡的屍體，「滾開！」凱文特厲聲呵斥道，他緩緩走到斯卡面前，「真是個倔強的男人，就算死去也仍不願意倒下嗎……」凱文特深深地向斯卡鞠了一躬。「回去了！吾等的任務中沒有蠶食他人的屍體！更不用說是這值得敬佩之人的屍體……」

等派克斯和艾力克斯來到營地尋找因克時，因克已抱著斯卡的屍體睡著了，從他臉上的淚痕就能看出他剛才有多麼無助，傷心，他們將斯卡的屍體運回了邊境防線內的一個小城鎮中，艾力克斯將消息率先帶回國都。

二十天後，國都內為斯卡舉行了葬禮。亞當斯收斂起平日的放蕩不拘和傲氣凌人，他還是頭一次，這樣好好地在路上行走，他手上拿著兩個酒杯，和兩人之前最愛喝的酒。他為斯卡倒上一杯：「說好回來后一起喝的，現在，你是回來了，但是……你這不守信用的人！說好的，說好的活著…活著回來呢？……」亞當斯略帶著哭腔地把字一個一個從口中擠了出來……「因克先生，這是斯卡爵士留給你的。」因克接過那個小巧精緻的小木盒子，這個盒子他從不讓別人打開過。盒子底下歪歪扭扭地刻著因克兩個字，因克打開了盒子，裡面根本不是什麼貴重的珠寶，而是一隻已經泛黃的千紙鶴，上面寫著斯卡二字，因克淚如雨下，他知道，這是九年前他覺得無聊時斯卡教他折的第一隻千紙鶴，他……還保存著……

幾日後，因克，派克斯和艾力克斯三人來到墓地，因克在斯卡的墓上放下了另一隻泛黃的千紙鶴，上面寫著「因克」。

「這就是，戰爭嗎…………」

黎明帶來的不止是希望，還有黑夜中英靈逝去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