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戰
樹木折斷俯倒,草皮翻起,地上還有數處血跡!
阿良看著眼前場景,心生警惕。
平日里,阿良與那花語,都是在此處相會,但今天卻沒見她蹤影。
而入眼所見,顯示此處爆發過一場激烈戰鬥。
樹木的斷茬還很新鮮,翻開的草皮,也還濕潤。
說明戰鬥發生在不久前。
草木俯倒的痕迹,蜿蜒伸向密林深處,阿良收斂心神,尋著蹤跡,急忙跟了上去。
這山路崎嶇,阿良心急,乾脆運轉功法,化做猛虎,跳躍前行。但只融合了少許虎魄,變身後的境界,也只是練氣期圓滿,好處就是,虎身可以持續一個時辰之久。
這也是近幾日來,阿良在山中變身撲食,摸索出的新技巧。
化為虎身後,在這山林間奔跑,果然快捷許多,且嗅覺靈敏,阿良已能嗅到前方散來的花語氣息。
半柱香不到,阿良便奔出了十里路,花語以及一群陌生人的氣息,也越來越重。
唰的一聲,一張巨網從地上拉起,將阿良困在其中,吊在半空。
「哈哈哈,竟是頭虎妖,這趟進山,可賺大發了!」前方兩棵大樹上,凸現了兩張人臉,兩名彪形大漢,從樹桿中緩緩走出,身上貼著兩張綠色符籙。
竟是兩名武者,用那木系符籙,融身在樹身中,伺機埋伏,網住了阿良!
阿良掙扎了一番,以他化身巨虎的氣力,竟也扯不破這張網,看來這網也不是俗物,而且這網粘在身上,阿良只覺得體內妖力,正在飛速流失。
「哈哈,別白費力氣了,黑玉蛛絲織成的網,豈是你這練氣期的畜生能抓破的!」一大漢得意笑道。
「你們是什麼人,我那花豹同伴呢?」阿良問道。
「放心,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乖乖的配合我們,可別學那花豹,做自殘之舉!」另一大漢,抬手一鞭抽在阿良身上。
遇到盜獵團了!前幾日才聽聞花語說道,有人喜好飼養那開竅妖獸,充作坐騎,更有那變態武者修士,喜好圈養妖獸,與之交媾,甚至虐殺妖獸。於是就有那歹人,專門獵取開竅妖獸,售與這些人。
售賣開竅妖獸,在唐帝國內,也是為律法所不許的。
只是陽光也總有它照射不到的地方。
此類交易,屢禁不止,概因利益巨大。
阿良感受了下兩人氣息,比自己運轉五罡拳時的氣息稍強,看來至多是二境武者,當即心中大定。
待到兩人上前,砍斷吊繩,放下捕網后,阿良突然變身,化為人形,從捕網的開口處,串了出來!
那黑玉蛛網能網住身為巨虎的阿良,卻因開口過大,困不住化為人身的阿良。
阿良就地翻滾,黑色拳罡,布滿手腳間。
那兩人猝不及防,其中一人,倉促間,被阿良欺身近前,一拳搗在下巴上。
只聽到一聲脆響,那人下巴粉碎,整個人,也飛出幾米遠,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另一人臉色大變,顫聲喝道,「你竟能化形!你是人是妖?」
也難怪他恐懼,這虎妖化形,至少是龍門境才行,豈不是說明眼前少年,修為遠不是一境圓滿的自己能抗衡的。
阿良沒做回答,又變身為虎,只是這次,是全力施展法訣。
一聲虎嘯,震得那人肝膽欲裂,因為他清晰的感知到,眼前這頭巨虎,怕是有那金丹境的修為,強烈的威壓,讓他呼吸不上氣來。
無視那人強提心氣,揮過來的長刀,阿良連人帶刀,將其拍出了十來米遠。
遠處,數聲嘯聲響起,樹木晃動,有人正向著阿良所在,急速行來。
估摸是那聲虎嘯,暴露了自己,這破功法,每次變身,都要長嘯一聲!阿良腹誹不已。
也不知來人修為如何,阿良急忙往旁邊密林躍去。
遠處的人聲,漸次靠近,阿良恢復人身,收斂心神,平息呼吸,藏在了一顆大樹冠深處,撥開眼前樹葉,靜靜的觀察著下方。
三名武者打扮的大漢,出現在阿良視野中。
其中兩人,和阿良修為接近,均是一境武者,另外一人,首領模樣,氣息稍強,約莫是二境修為。
稍後,又有兩人趕來,抬著一物,黑布籠罩,其內間或有豹吼聲傳出,聽聲音,正是那花豹花語。
那首領查探了倒地兩人的傷勢,發現均身受重傷,即使搶救回來,也形同殘廢,於是雙手一扭,竟徑直扭斷了那兩人脖頸。
那人神色冷峻,下手卻冷血殘暴,看得阿良倒吸了口涼氣。
四名一境武者,兩名二境武者,即使加上斃命的兩名武者,這幾人,是怎麼把龍門境的花語給捕捉住的呢,阿良著實不解。
要知道,花語可是覺醒了四種天賦神通,其中一種,叫做影遁,可身化為數道幻影,瞬間奔出數里,真身可在幻影間隨意切換,除非是人數眾多,四方圍堵,且修為高出花語許多,不然斷不可能將其活捉的。
或許這群人,有那專門克制妖獸的靈器法寶吧,聯想到之前那張大網及身,體內靈力不斷流逝的情景,阿良作此猜想道,那自己斷不能隨便變身,以妖虎身禦敵的。
但自己這一境武者,跳下去和這群歹人硬剛,也是不可行的。
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那幾人查探了下四周后,也不搜尋阿良,在那首領的吆喝下,徑直往山外方向走去。
只是行進間,空閑三人,均全神戒備,手端勁弩,稍有風吹草動,便朝著響動處射去幾箭。
阿良遠遠的墜在後面,思索著退敵之策。
看著這幾人草木皆兵的樣子,心生一計,乾脆撿拾了一把石子,不斷的向著幾人四周拋去。
那幾人倒也配合,不斷的向著響動處射出弩箭,又上前查看,拾回箭矢,一番操作下來,幾人皆身心疲憊,行進的速度,也大大的慢了下來。
「閣下是誰?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有種出來和我一戰!」那首領模樣的武者,終於受不了阿良的騷擾,扯開嗓門,對著四周山林,大聲吼道。
「你們有種,把我放開,讓我先和你們打上一場!」黑布下面,傳來了花語的清脆聲音。
聽其聲音,似未受傷害,阿良心中大定。
只是那首領聽到花語聲音,掏出一張符籙,拍在了黑布上,黑布下,傳來幾聲憤怒的吼叫聲,旋即又平息了下去。
阿良對那大漢的挑釁,充耳不聞,待幾人重新行走後,又開始扔石子。
幾人被阿良騷擾得煩不勝煩,到了後來,竟不再對響動處射出箭矢了,似是斷定了阿良不敢現身。
五人也在賭,只要走出了這大山,到了開闊處,阿良就將無處遁形。
前方樹冠處,又是一陣晃動,五人不管不顧,仍是快步行走。
卻不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個膝撞,直接頂在了一名歹人頭上,強大的衝擊力,竟將那人脖頸,直接震碎,整個頭顱,變成直接長在了胸腔上。
借著反彈力,阿良又撲向了另一名一境武者,在空中扭轉身體,一個鞭腿,狠狠的抽在那人胸膛上。
那人反應也快,橫刀擋在胸前。
只是他錯估了阿良氣勁,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撞在一顆大樹上,更有那一縷黑色罡氣,浸入體內,整個氣府震動,經脈堵塞,嘔血不止。
那兩名抬著花語的歹人,見阿良如此威猛,竟扔下挑擔,拔腿就跑。
那首領大聲呵斥制止,兩人卻跑得更快了一分。
喜得阿良生生停住身形,本來他打算偷襲完這兩人,就遁入密林,再做打算的。
不過,現在那兩人逃跑,自己與這歹人首領,一對一的話,倒是可以一戰。
信心倍增,士氣高漲,阿良眼神炙熱,死死盯著眼前歹人。
那歹人首領左顧右盼了會,見阿良再無幫手竄出,也是心神大定。
「就你小子一個人,在那裝神弄鬼吧!」那大漢滿臉橫肉,獰笑道。
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下手腳,全身骨骼,噼啪做響。
「想我張虎,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二十餘年,今日竟在你這毛頭小子這載了跟頭,不把你大卸八塊,難解我心頭之恨!」
那大漢氣焰高漲,在阿良的感知中,竟超過了剛才一倍,定不是二境銅皮境武者。
按那五罡拳譜所著,武道分為九境,前三境是那一境泥胎境,二境銅皮境,三境鐵骨境,倒是直白形象。
「哈哈,我張虎自從突破到三境,從未在人前顯露,藏拙這麼久,本想在事了后,對那幾個小子滅口時,才暴露的,現在,就讓你感受下我鐵骨境的威能吧!」那張虎仰天大笑。
「廢話真多!」阿良罵了一句。搶身向前,行走步法,左臂一肘撞向張虎面門,快逾閃電。
那張虎右手上抬,竟是一把抓住阿良肘部,又手腕一擰。
一股強大的氣勁,扭轉著阿良胳膊,似要將其生生扭斷。
阿良左腿猛然蹬地,整個身體,順著張虎手腕扭動方向,旋轉了一圈,同時右腿兇猛踹出,這才脫離了張虎手掌。
那縈繞真氣,可開山裂石的一腳,踹在張虎身上,只讓其後退了兩步,臉色略為漲紅。
阿良冷汗直冒,左臂無力垂下,原來雖然阿良反應神速,應對及時,張虎剛才那一擰,也將阿良左臂給擰脫臼了。
沒等阿良喘氣,張虎一步跨出幾丈,來到阿良跟前,右臂掄圓,一拳砸向阿良面門。
猛烈的氣勁,炸出一串暴鳴聲。
阿良橫臂擋在臉前,下一瞬間,砰的一下,便被砸飛出十幾米,撲倒在地。
半響沒有動靜,竟是被砸暈了過去。
那張虎倒也謹慎,等待了片刻,又射出一弩箭,釘在阿良大腿上,仍是沒有動靜。
這才走上前去,面露猙獰,提起右腳,就要往他頭上踩去。
頭顱如西瓜般慘烈,腦漿血水四濺,這可是張虎最喜歡的殺人手段。
只是下一秒,地面沒了阿良身影,卻見一頭花斑吊睛猛虎,匍匐在地,張嘴向著自己咬來!
咔嚓一聲脆響,整個右腿,齊根而斷,落入了那巨虎口中。
張虎發出一聲凄厲慘叫,不過人卻狠厲,強忍痛楚,猛的一拳,砸在巨虎頭上。
只是此刻,形勢已然顛倒,三境武者的全力一拳,打在變身巨虎的阿良身上,形同瘙癢。
金丹境的妖獸體魄,強大之極。
巨虎抬掌橫掃,鋒利的虎爪,如利刃切割,切飛了張虎右掌。
只是隨著張虎拳頭落下,一把綠色粉末,也撒在了巨虎頭上。
阿良吸入少許,便覺得經脈劇痛,氣息紊亂。
剛站起,便覺渾身發軟,氣力全無,又跌倒在地。
張虎也是狠厲,缺少了一手一腿,也是咬牙拔出腰刀,噗嗤一刀,捅入巨虎後背,旋即拔出,對著巨虎腹部,又是一刀捅入。
「嘖嘖,中了這嗜魂軟筋散,即使你有金丹修為,只要是妖族出身,還不是任我宰割!」
張虎心中大恨,這次進山捕獵,本來順風順水,就是這虎族少年出現,事情才變得一團糟。
手下死的死,逃的逃,自己還搭上了一手一腿。
斷肢重生,那可是六境武者才有的絕技,自己竭盡全力,耗盡潛能,才勉強躋身了三境,對於六境,那是半分不敢奢望的。
張虎得意忘形的一句話,點醒了阿良,下一秒,阿良恢復人身,不待起身,便運轉真氣,一腳踢在張虎左膝上。
咔嚓一聲,張虎膝蓋反向彎折,再不能站立,也跌倒在地。
那張虎接連斷肢,身受重傷,真氣不足以運轉防護全身,竟讓阿良一擊得手。
只是此刻,張虎也徹底激發了凶性,竟不管不顧,用僅剩左手,不斷揮刀砍向阿良。
此刻阿良,也身中兩刀一箭,左臂脫臼,右臂骨折,右腿中箭,僅剩左腿完好,倒和那張虎情況相似。
只是張虎受傷更重,失去了一手一腳,雖然已運轉功法,收縮斷茬處肌肉,不再流血,但之前流逝的血液,劇烈的疼痛,也讓他兩眼發黑,胡亂劈砍了幾下長刀,便暈了過去。
阿良見狀,急忙掙扎站起,一崴一拐的來到張虎身前,踢開了長刀,猶豫了下,又是一腳踩下,竟是踩碎了張虎僅剩的左手手腕。
那張虎身體一彈,痛醒了過來,卻只見一個腳掌,由遠及近,不停變大。
原來是阿良狠狠一腳,踢在張虎頭上,這一下,又將他踢暈了過去。
阿良這才尋了棵樹,將肩膀抵在樹上,狠心一扭,咔嚓一聲,接上了左臂。
抹了抹臉上冷汗,咬牙拔出腿上箭矢。
撿起地上張虎的長刀,來到那挑擔前,割開繩索,揭去黑布。
正是那花豹花語,只見它毛髮紊亂,渾身軟搭,張了張嘴,卻無聲發出,兩眼倒是睜著的,見到阿良,眼中眼淚,不停流出。
阿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撤去花語身上繩索,又在那三個歹人屍身上,取來水囊,灌了幾口清水在花語口中。
這才伏身乾嘔了起來。
那被他從樹上躍下,一膝斃命的歹人模樣,實在是太凄慘恐怖了些,整個頭顱破碎,脖子被壓塌,腦漿血水流了一地。
那花語喝了幾口清水,哇哇的吐出一攤黑色胃液,腥臭難聞。
只是吐出以後,神色好了許多,「再給我點清水!」
阿良又給花語餵了幾口清水,這次吐出來的液體,顏色淺了許多,也沒那麼難聞了。
阿良替它擦去了口旁的污漬,靠坐在花語身旁,割開衣服,簡單的包紮了下身上傷口。
一番動作下來,痛得冷汗直流,喘氣不停。
這一番廝殺,著實耗盡了阿良精氣,也讓他后怕不已。
第一次與人爭鬥,第一次殺人,讓出身在21世紀的阿良,心緒難平,極為不適,一時間百感交集。
「謝謝你,阿良,要不是你,這次我可遭難了!」花語低聲說道。
「沒事,我們是朋友嘛,豈能見死不救!」阿良靠在花豹身上,順手摸了摸豹頭,替她理順凌亂毛髮。
花語眼中,露出幾分羞怯,卻也未避開阿良動作,反而靠近了些許。
這一人一豹,皆體弱無力,於是相互偎依,緩緩交談。
阿良這才得知,花語一開始就被其中一歹人欺近身,吸入了不少嗜魂軟筋散,又在逃跑時,如同阿良之前一般,中了陷阱,被網在半空中,待藥效發作昏迷后,便被繩索束縛起來,至於以後是被賣做坐騎,或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又過了約莫兩時辰,天色將晚。
「阿良,都怪我,害你受了重傷,你這樣也不便回城,要不先去我洞府,休息幾日,養好傷再回城吧!」花語低聲說道,聲音略有顫抖,一雙杏黃大眼,滿是期待。
「好啊!」阿良開心道,天都快黑了,自己又身受重傷,此去青豫城三四十里,且山路難行,人跡罕至,真要強行回城,也怕發生什麼意外。
花語是藥效還未完全消退,阿良是身受重傷,一人一豹,勉強起身,蹣跚而行,掙扎著向花語洞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