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軍下士佩德羅(一)
「弗朗哥先生,這次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一定要路上小心。」巴塞羅那城門的火車停靠點,小普亞爾擁抱了弗朗哥先生,真誠地說道。他已經從佩德羅的口中知道了那些文字真正的主人,對於解除了他人生旅程上最大危機的恩人,小普亞爾懷著山裡人特有的感恩之心。
「不客氣,佩德羅也能寫得出這些東西,你好好加油到了我這年紀也會知道的。」弗朗哥從小胖子的擁抱中鬆了出來,對小普亞爾勉勵道。他看了看時間,看來佩德羅趕不上了,哎,zhèngfǔ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下了。
在他看來,赫羅納的這兩隻小土鱉都有些不凡的品質,佩德羅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也許加西亞先生有些擔心佩德羅有些太過於急功近利。但他畢竟還是年輕,每一個人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怎麼可能要求十七歲的孩子同五十歲的成年人一般沉穩呢,再說那也會失掉他們獨有的銳意。等到了一定年紀自然會變成熟的。而要是他到了自己這個年齡,那成就怎一個不可限量來形容呀,他對戰局的敏銳甚至讓自己只能用佩服兩字來表達。
佩德羅的珠玉在前,小普亞爾也許不起眼了一些,畢竟小普亞爾更像一個無知的山民。但他也有他的特點,相xìng比較廣泛,容易在很短時間內與人建立良好的關係還有特殊的那敏感xìng,足以讓他成為一位外交家。但對於他,始終有這麼一個擔心,小普亞爾接觸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他還是太小了,只有十五歲,自己接觸這些東西都已經到了二十歲。要是沒有一定判斷能力,沒有一個系統的世界觀很容易被這些危險思想給洗腦。只可惜,由於巴塞羅那冬天的到來,自己為了更好養傷的考慮,不得不暫時去更加溫暖乾燥的塞維利亞。(巴塞羅那是地中海xìng氣候,冬天溫暖濕潤。)
「好的。」卡門女士拉起行李從小普亞爾的身邊走過。
「卡門姐姐,你路上小心。」小普亞爾笑嘻嘻得對著卡門女士說道。
卡門小姐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把小普亞爾方才弄亂的領口整了整,然後輕輕摸了摸小普亞爾的頭。父親已經寄來了結婚的信息,在明年的六月,自己將和弗朗哥在馬德里舉行盛大的婚禮。而自己是不是做好了一個身為人妻的準備呢。也許自己還是個孩子吧。想到這裡卡門女士又揉了揉小普亞爾的頭,其實結婚也不是件壞事,一個孩子能解決生活的很多困難,自己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當告別弗朗哥先生和卡門女士后的一個多小時,小普亞爾迎來了身穿海軍士兵軍服的佩德羅還有加西亞先生。由於西班牙相米蓋爾先生對於戰爭的憂慮,西班牙提前從美國人手中得到拿sao級軍艦「阿德勒」,那是美國賠償菲律賓事物的餘款,也是西班牙輸掉戰爭恥辱的證明。在加西亞督學的推薦下,佩德羅以軍校實習生的身份加入全國有三十多位海軍軍官的行列,在這艘現代化軍艦上服役。為此他不得不在三天內趕到塔拉戈納的海軍基地。然而西班牙zhèngfǔ糟糕的效率,卻耽擱了他整整一天時間以至於錯過了送別弗朗哥先生和卡門女士。
不過正如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在理想實現的第一步總是會想象得非常美好,甚至有些浮躁。佩德羅和小普亞爾在一起,第一次是佩德羅說得比較多,小普亞爾只是沉默地聽著,聽著佩德羅說他將要在海軍如何實現他的理想,如何讓海軍趕美英。
對著意氣風的佩德羅,加西亞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會害了他。加西亞忍不住這樣離別囑託道:「年輕人,我厭惡戰爭,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所學的一切不會有朝一rì用在戰爭之上。向美利堅報仇?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難道你死在那邊的父親能活過來?但是我還是將你們一個個帶近了戰爭,盡量讓你們學會更有效率的殺人方式。因為站在我們背後的是我們的親人。
我知道你崇拜皇帝,是的,哪一個軍人會不崇拜和尊敬他呢?但如果法蘭西人能安靜得伺候自家的那幾棵葡萄藤,在酒窖里安詳的釀酒,那麼他們怎麼會穿起軍服,扶起大炮去從軍呢;如果他們的孩子們能安然的在教室里學習自己的語言,而不是韓麥爾先生的最後一課,那他們又何必要教他們的孩子如何舉槍,如何瞄準;如果法蘭西的女人每天都在唱歌中,喊著丈夫和孩子回家吃飯,那她們又怎麼可能都去兵工廠製造軍衣和行軍罐頭呢。拿破崙的確很偉大,皇帝這個名詞的確很威風。那個光鮮的名詞背後是無數哭泣的孤兒寡母,是無數男人散下的殘肢斷軀。我們不能主動去挑起戰爭,只是我們也不能忘記戰爭離我們很近。」
佩德羅沉默的沒有回答,作為復仇論的持有者他顯然不認同加西亞先生所說的話,但是加西亞先生對於他的一番情意讓他又無法反駁。
小普亞爾第一次覺得加西亞先生說得有道理,但是他顯然不願意附和這個討厭傢伙的任何觀點,當然他也沒有反對加西亞先生的意見,只是告訴佩德羅:「佩普,你一定要小心身體。要是錢不夠了,一定要和我說,我讓爸爸寄給你。然後不要太拚命,要是打仗的話,躲後邊一點。你還年輕,隨隨便便能在那老頭的年紀當上將軍。」加西亞聽到小普亞爾最後這句話微微一笑,以他的素養還不至於同一個小娃娃進行計較,之前只是對佩德羅這個學生太在乎了,生怕這小胖子會帶壞人。在知道佩德羅絕對不會受小胖子的影響之後,他就很少再和小胖子針鋒相對了,哪怕那些明顯讓人當逃兵的話也是大逆不道的。
火車的氣笛聲響起,要上車了。「我知道,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我的兄弟。」佩德羅拉住小普亞爾,緊緊得擁抱了他。儘管小普亞爾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更有些無知般的可笑,但是佩德羅還是從那之中感受到了濃濃的關切之情。
「我的兄弟,親人嗎?」小普亞爾遲疑了一下,抱了一下佩德羅,然後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是的,兄弟,總之一切小心。」
「加西亞老師,你說得我會仔細思考的。謝謝你。」佩德羅擁抱完了小普亞爾擁抱了加西亞督學,儘管他並不怎麼完全認同和明白加西亞先生所說的話,但這無礙於他對於這位老人的尊重。
他提起了包,擠上了火車。火車咯咚,咯咚的前進著,小普亞爾和加西亞督學不斷揮舞致意的手在他的視線中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