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趕路,未知的地方
「我哪兒不一樣了!!」
潤白聞聲心頭一涼,立即為自己反駁出聲。
「我不過是一隻有白化病的松鼠妖罷了,你抓錯妖了!!」
他拼了命的想要掙脫束縛,怎奈青年抓著自己的力氣太大,他沒辦法擺脫。
這一刻,他竟然有點兒埋怨自己的衣領質量太好了!
還有,這青年究竟給他下了什麼毒,幾乎是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也不知那妖管局的滅妖師會不會給他宰了燉湯,然後挫骨揚灰……
「乖,我會保護你的。」青年有些手疼,所以,他換了只手繼續抓著他的衣領走。
語氣卻很輕。
「我不需要什麼保護!」
潤白直接大聲駁回,踉蹌著腳步,一直皺起眉頭大喊大叫。
什麼保護不保護的,他不會再需要了,那本來就是多餘的!
「你快放開我!!」
「你別鬧。」青年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你既然敢下山,就代表你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況且,你不是也希望離開這裡嗎?」
聽到最後一句話,潤白愣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
青年的身上並沒有殺意,而且,看他的態度,並不像是特別敵視妖怪的人類。
「我是松鼠妖。」潤白小聲的喃喃道,也沒有再想要掙扎,安靜了下來。
青年見狀,微微勾唇:「這就對了,你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嗯……」
不能告訴他真名。
「我叫白松。」潤白警惕地盯著他,高聲道。
「哦,潤白是吧。」
「知道了。」
青年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帶著潤白快速穿梭在密集茂盛的枝葉之間。
這是潤白沒來過的地方,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要前往何處,只是……
偶爾眺望遠處,那一兩塊巨大的山石有些眼熟,只不過方位不太一樣。
這一路上潤白都有些臉黑,這個人類怎麼回事,難道是會讀心術嗎?
此等邪術……
他未來一定要想辦法學習!
這樣想著,潤白看向青年的目光閃過一絲狂熱,灼燙得青年渾身都不舒服了。
「喂……」潤白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嗯?」青年微微轉頭。
「想學?」
「放心,我不會教你的。」
青年燦爛的微笑著,簡單地吐出幾句話來,好似無波無瀾,如一陣清風。
然而這陣清風對於潤白來說,那簡直是裹挾著惡臭陰謀論的龍捲風!
潤白就感覺青年狠狠地給了他一棒槌似的,再也不敢出聲了。
這邪術這般噁心,可不能把他心中的秘密給抖出去了,那可是種族機密。
可是,雖說這青年說是要帶著他去妖管局,不過,潤白卻是覺得這走的路線是越來越偏遠。
這附近不僅僅是長滿了足足有一個人高的枯黃雜草,連土壤都是極為乾燥開裂。
空氣中始終蔓延著草木的香氣,雖然不好聞,但是也不會太難聞,勉強吧。
「噠噠噠……」
潤白的腳雜亂地踏在大顆的碎石頭上面,好像下一刻就會因腳步不穩而栽倒在地。
這讓他很小心自己的步伐,但是奈何青年抓著他走得太急,拐彎太多。
就算想要穩穩地走在地面上,都有些力不從心,腳都有些磨破。
然而,青年卻總能在潤白即將腳步一滑時,把他往上提一提,然後又繼續往前走。
「走慢點不行嗎?」潤白踩到一顆鵝卵石,直接一個踉蹌,這他有些疲憊。
「不能。」
「必須得再快點兒。」
青年眺望遠方,神色複雜。
臉上也有些疲色,但是沒有怎麼表現出來:「這山上有很多其他的滅妖師。」
「要是你被他們發現了……」
「你覺得呢?」青年故意吊著半句話不說完,刻意來威脅潤白。
「哦。」
潤白眼帘微垂,也沒了言語,
也是,如今這世上仇視妖怪的滅妖師占太多數,像是身邊的這個人類這般對他的,已經算是很好了。
漸漸的,潤白也能適應這路,走得也不是很慌亂了。
四周只剩下急促的腳步聲,山上很少有活物,此刻沒有風聲,顯得更是寂靜。
詭異的氣氛灌滿了四周的空氣,潤白抬頭看了一眼青年,發覺他是有些疲勞了。
再往上看,天邊的混黑逐漸被一片紅霞破開,露出數條金燦燦的光線,遠處葡萄色的景色也要被染成墨綠。
這是太陽將要登場了。
潤白有些發冷,縮了縮脖子,不過,後頸一直有股巨大的力道在提著他,連著幾個小時不帶放鬆。
所以,他還是沒辦法作出什麼大的動作來,只能無奈地吐出一口寒氣。
「好冷……」
只是,不知是這附近的枯草的因素,他們走的這條路竟然還是有些灰黑,太荒涼了。
「怎麼?感覺冷嗎?」青年稍微減緩些腳步,微微側頭,語氣關切,聲音卻有些啞。
「沒,好歹在山頂呆過。」
潤白吸了吸鼻子:「我心涼。」
「心裡拔涼拔涼的。」他強調一句,抬頭幽怨似的與青年對視。
青年聞聲手上的力道倒是輕了又輕,最後又猛地抓緊,另一隻手微握拳放在嘴邊。
「哈哈哈,你這小妖。」青年實在忍不住輕笑出聲。
「忍忍吧,差不多快到了。」
青年還是眺望遠方,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大有一副指點江山的書生意氣。
「……你們妖管局不是應該在山底那邊嗎?」
潤白忍不住詢問。
他原本以為妖管局是個神秘莫測,不容易進去的存在,沒想到居然就在半山腰。
只不過和卡雅瓦雪山有段距離,中間隔了一座大型的原始森林,而他要去的位置。
應該就是那片森林和城市的交際地段,那一片早就被人類荒廢了,早無人煙。
潤白平常餓得極了,便會冒險來到這片森林撿幾顆果子吃,不過,來也快,去得更快。
他平時生存生活,都必須得十分小心才行,從來都是遠離了那處接近人類城市的地方。
「山底是符咒師和獵妖人所待的地方,妖管局相對於他們來說,更為特殊。」
「我們平時為了方便找妖怪研究,所以都是盡量靠近這些荒涼地段。」
「並不是像其他的滅妖所,除妖小店兒之類的,為了方便聯繫或物資,都建於城內。」
潤白心裡一緊,還好,妖管局是比較遠離人類的,不過……
他微微低頭,想著自己的模樣,藍發藍瞳大尾巴,可能會被當做小白鼠研究個遍吧。
不行!!
這絕對不行!!
潤白心裡直打鼓,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眼球微轉,開口詢問道。
「還有多遠?」
「從這裡翻過去,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青年解釋說。
……你這樣解釋我信了個鬼。
「那你為什麼要抓我?」潤白繼續逼問。
「因為你有潛力,而且……」
青年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了,他的眸子變成了紅色,周圍的溫度驟降了許多。
「……你是雪妖!」
潤白聽到這裡,心臟不由得跳快了兩拍,本來是單手拿著書,也改為雙手環抱。
他咬咬牙,一臉不服氣。
「我不是雪妖。」
「你就是。」
「我不是!!」
潤白也不怕,他直接對上青年審視的目光,高聲的為自己辯駁,語氣激動了幾分。
「我是松鼠妖!!」
「行,松鼠就松鼠吧。」他說得輕描淡寫,也不在意潤白的情緒,繼續趕路。
可是,潤白他想要逃跑!
一旦面臨自己的種族問題,一定要達到完全的保密,這是他的原則問題。
他很危險!
「等一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潤白輕微地掙扎了幾下。
青年低頭瞥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向別處:「不放。」
「誒誒誒!你放開我!」
「……」青年充耳不聞。
「喂!!你放開,我自己走!!」
「……」
潤白掙扎了許久都沒有掙脫,乾脆放棄了抵抗,任由他拖著走,也懶得動了。
他現在的體力實在不怎麼好,如果硬碰硬的話,說不定還打不過。
也不知道這青年給他種下的毒什麼時候會退散,亦或者,永遠都不會解開。
偏偏這青年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似的,不僅防住了他的各種偷襲,還一氣之下把自己的符紙給沒收了。
明明他都還未對他使用過符紙,結果………
潤白眼神有些難過,自從滅族以後,就再也沒有妖會慣著他了,生活也是如此。
他必須得學會生存,然後,還要完成一些事情,用他的一生,且,沒有選擇。
「你不用緊張。」青年像是感受到潤白的失落,突然開口。
「我是中立派。」青年語氣很輕,咬字卻很有力度。
潤白聞聲頓了頓,有點迷茫地看著他,眼角尾部的微紅開始暈染開來。
悲憫……
青年好似是有些好奇潤白眼角尾部的微紅,他停下腳步,開始觀察起來。
只見眼部微紅漸漸蔓延,最終竟然還出現在了他的耳朵尖兒上,顏色艷麗。
但是,青年依舊抓著他的衣領,力道依舊很大,就生怕潤白會突然竄沒影兒似的。
「我……」潤白有些無措地看著青年。
但是他卻一直在企圖掙脫束縛,直到他徹底沒了力氣,癱坐在了地上。
青年又一次默默地收回潤白身上的毒針,上面沾有血跡,卻不清晰,血清似水。
「你的妖脈已經徹底廢了。」
青年觀察了一下毒針,面無表情的得出結果。
「你還很弱。」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這個事實,甚至都不帶猶豫地繼續補刀。
「而且,你這輩子都無法再次動用妖力。」
「妖脈一旦受損,就無法修補,就算神仙也不行。」
青年注意到潤白眼角的碎光,他的語氣頓了頓,轉而語氣凝重起來。
總會要讓他認清現實,不如就現在,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我想,這個事實你是最清楚的吧?」
「……」
潤白懷疑似的看向他,卻是難掩眼中的失落,他不想承認自己已經是廢物了。
可能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吧,潤白一直都抱有幻想,一直……
他總是幻想著,有一天,他能使用妖力,像是鳥兒一樣輕快,而不是藉助符紙的協助。
「別傻了。」
「我可沒說謊。」他輕拍了幾下潤白的肩膀說:「以後有危險就躲在我背後。」
「我保護你到十九歲。」
青年的語氣變得很溫柔,那感覺,就好像他還在族群里的時候,大家都很溫柔。
但是,人類不是。
潤白快速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會永遠保持懷疑。
「為什麼?」潤白質問他。
「因為……」青年的語調變慢了些,像是在思索:「我覺得你挺有趣的。」
「……」
「我還沒見過這麼奇葩的妖怪呢。」青年輕笑一聲,繼續說道。
「這麼有趣的妖,我肯定把你帶回去好好研究。」
「這世界上難道還會存在第二隻?」
「……」
潤白緊咬著嘴唇,眼神暗沉,眼尾的微紅黯淡下去,他靜靜地,也不說話。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書發獃,愣愣的看著書封面,那中央上有一片白色樹葉。
卡雅瓦雪山上,就只剩他了……
「你不要這副表情。」青年語氣溫和,提醒似的說。
「不能被別人發現你的挫敗!」
微風拂過碎發,潤白微微抬眸,正好迎上他含笑的雙眸。
青年把手中的所有符紙都還給了他,他看著潤白,繼續說:「我們現在就要去妖管局,別想跑,我絕對會帶你過去。」
「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在見到他們之後,不許擅自使用妖力。」
「……」潤白咬牙,沒吭聲。
他不能同意。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