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心劫(上)
查察司的五人組,因為魔障事件,變成了四個。水潁在葯神黃參的幫助下終於蘇醒了,但是暫時還是需要修養,不能行動。所以這次去解決閩生村的未了之事的那四個人,自嘲自己是沒了頭的「無頭蒼蠅」組。
再次騰雲駕霧趕往閩家村,廉季聰卻沒了初來時嘰嘰喳喳的心情,雖然冥界早就提前派人打探,確保魔障早就消除,但他依舊心有餘悸。想必,其他人也是。
一日路程后,四人在山上降落,重新下山。當他們在山上俯瞰閩家村的時候,閩家村變得人煙稀少,顯得荒蕪了起來。
肯定是因為那些苛捐雜稅吧。
可惜,他們只管陰間的事,陽間的事,輪不到他們來插手。不然的話,那個狗皇帝,他們四個肯定扔進滅魂崖自生自滅。
水潁不在,這次任務由殷靈發布:「這次去辦理的還是崔官兵和村民王順的事。這兩個人當時在冥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所以我們這次只需要來陽間複核驗明情況就好了。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村子里了解情況,另一路去官兵那裡打探消息。」
去官兵那裡打探消息明顯難度比在村子里大,唐霖儀和魏子墟修為比較高,兩人一起自告奮勇的去了官兵那裡。廉季聰和殷靈又去了閩生村。
下山後,四人決定原來山腳下落過腳的飯館吃了頓飯,然後在分道揚鑣。
「客官,裡面請。」小二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只不過短短几天時間,飯館里顧客少了大半,這裡到顯得蕭條冷清。
小二明顯還是記得他們四個不帶當地口音的外地人,上菜的時候還問了句:「怎麼少了個年輕的姑娘?」
殷靈編了個謊言:「家裡有事,提前回去了。」
這小二好心提醒:「這一個人回去放心嗎?最近朝廷除了徵稅,還征了不少人進隊伍。村子里很多人要麼成了劫匪,要麼直接拖家帶口搬走了。」
「那小二,你這家店怎麼辦?」魏子墟問。
「我們村的那些劫匪,專搶外地人,不管本村。我看你們不錯,是好人,又從外地來玩,所以你們小心點!」
「哦~~哦~~」四人恍然大悟,這搶劫還講同村情義。「放心,放心,我們會小心點,吃不了虧的。」畢竟有修為在身上,對付凡人綽綽有餘。
「小二,遭殃的村不止閩家村一個,那個岷修村遭了大旱,出來搶劫的也不少。你也要小心啊,多注意。」
「是,是,客官提醒的是。」小二這時候提了醒,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魏子墟接著話題一轉:「小二,這村裡先是糟了洪水,后又官兵徵稅,打壯丁,再加上村裡有劫匪,再加上岷修村也有打劫的風險,你這店為什麼看起來未傷分毫?莫不是,幹了什麼非人的勾當?」
這下其餘人聽聞,臉色一變!。唐霖儀直接把自己的棍子拿出來,隨時做出要攻擊的準備。
難不成,這家店的人也是魔族幻化而成?
「別別,別打!客官聽我解釋!好好的打什麼呀!」小二一看唐霖儀拿出棍子,自己倒是嚇得不輕,隨手拿了個盤子擋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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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前。
廉季聰看他那個慌張狼狽的樣子,看著有幾分真。他問:「那你給我們把你自己的情況說一遍!」
「小民名張滿福,本是徐州月泉村人,因為朝廷與鄰國交戰失敗,村子被敵人佔領,我和我哥只好跑到這裡來避難了。俺流浪在這裡沒權沒勢,在這裡連一塊地都沒有,只好在這半山腰上建了個破茅屋,開了塊山上的荒地。除了自家種的東西,順便賣點山上的水果和木頭。這次洪災也算俺運氣好,在山上沒受衝擊,糧食沒有欠收,再加上賣山上果子木頭賺了點錢,把稅按時交上了。」
「那你哥哥呢?」殷靈問。
「早就抓壯丁帶走了,要不是我前段時間爬山傷了腿,估計官兵也要把我帶走。」
「抱歉,張大哥。那現在村子那麼亂,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以後未必好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殷靈說。
「還能怎麼辦,在這等著唄。我哥哥去當了兵,他要是回來看不見我怎麼行?閩家村再亂,有了家人才能算真正的安定。即使我這飯館就算開不下去了,我也是會在半山腰的小茅屋裡等他的。」
四人相顧無言,內疚的收拾好有些雜亂的飯桌,然後臨走時多買了些菜品打包,當作是對老闆的支持,然後祝願他平安順遂。
畢竟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人間的是非對錯,他們不能,也不可以插手。
出了飯館后,四人分成兩組,分道揚鑣。
軍營,新兵收編入伍中,唐霖儀和魏子墟依靠法力混進了新兵的營帳。
晚上群營歡聚,喜樂一堂,士兵長官爭相勸酒。
「來,謝謝長官今天的教導,我敬您一杯。」「還有我。」兩位小兵在眾人酒飽飯足后,陸續離開後繼續向長官敬酒。
長官好面子,就差一腳進入營帳睡了。雖然喝的醉醺醺,走路晃悠,但是痛快的答應了。
長官喝完,整個人倒下了,被那兩個小兵扶住,拖進了營帳。
營帳內空無一人,他們進去后,一個守在門邊,另一個正在往身上掏著東西。
「魏子墟,你快點,附近有人走動!」
「好哩好哩,我馬上!」魏子墟跟唐霖儀邊說著悄悄話,邊拿著一道靈符,貼在長官腦門上,把他控制住。在之前,他們兩個打探到了這個長官就是帶頭催的閩家村的稅,這次特意來套他的話。這靈符可以讓他吐露所有實情。
「我問你,朝廷徵收閩家村的賦稅的時候,可曾讓你的手下放任燒殺搶劫不管,肆意讓士兵草菅人命?」
「沒有。」
「那閩生村出了血案,為什麼知情不報?為什麼放任兇手逍遙自在?」
「雖然上面的沒說燒殺搶掠,但說了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啊。那上面的要求就是交完稅就行,至於人有沒有事,朝廷又不管!那我們顧慮啥?」
唐霖儀在外面守著,忍不住在外面罵道:「好個恬不知恥的東西!」
「噓!在外面小聲些!」
「大不了我跟外面人打一架,反正都不是東西,也不用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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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感情用事!」
「放心,到時候施個法就行,影響不了大局!」
「你等我問完再說。」
「行,你問完我就把他打了替閩家村的出氣。」唐霖儀回到。
「老不死的,你就不怕閩家村的冤魂向你討債?」
「冤魂討債?那我的苦我的怨向誰討啊?收不上稅,我們就要上斷頭台。收了,老百姓活不了;不收,我們就得去死。都逼到這份上,誰願意去招惹老百姓啊!軍營里的兄弟還都是老百姓出身呢!」
聽到軍官的訴說,魏子墟和唐霖儀心情逐漸複雜沉重了起來。
「你這麼做,是朝廷的命令?」
「是啊,不過收不收的,都是不把我們當人。我不是不知道我們和老百姓起了衝突!可我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們的身後也是有個家要撐啊!我們倒了家也就塌了,這國守不住家還要散,這哪能成啊?可上面不管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早就麻木了。起了衝突我們難道不難受?裡面死的也有我們浴血奮戰的兄弟啊!可是他們死活都沒想到,沒死在非生即死的戰場里,死在了自己人手上。」長官諷刺的說。
緊接著他們詢問了和王村民起衝突的崔浩士兵,那長官說到:「他呀,就是命苦啊。爹娘好不容易拉扯大,見國家要打仗,原本想著為國效力,懷著壯志豪情就去了,連馬革裹屍的想法都準備好了。沒想到進了隊伍不是上戰場,是和老百姓拼死拼活。當時在那王老漢家搶東西的時候,他在那裡傻愣著,啥都不拿,後來被說不懂規矩被打了兩下,哭著去拿王老漢家的東西。那王老漢不肯啊,開始跟我們打,那個崔浩就是個大傻子,就他不躲,直接被王老漢拿著傢伙打死了,打了好久都沒人趕上前。等人死了,一堆湊熱鬧的上去了,在那指指點點,推推攘攘來了。戰場上都沒那麼大的本事去干仗,現在倒是拿出來了,那個王老漢在那推推攘攘中死了,有的人說是看見他自己死的。可這追究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們在場的哪一個人,能說自己手裡真是乾淨呢?那王老漢和崔浩,向誰去討理呢?」
那長官哭了,哭的不止是這兩條命,哭的更是這世風日下的時態炎涼。
這人情世故,世俗迎合他不是不會,只是這日子過得實在是越來越麻木,越來越聊無生意了。
在這個夏天,沒有什麼東西比這些更冷更冷了。
唐霖儀和魏子墟都不記得怎麼弄好這一切出來的了,只記得那天晚上天很暗很暗,連顆星星都沒有,沒有一絲光,就像這個國家未來的命運,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
「還想打一架嗎?」唐霖儀記得當時魏子墟這麼問。
「不了,都是被控制的木偶,打著沒意思。」他活動了幾下筋骨,慢慢說到:「我要是知道這個地方狗皇帝在哪裡,我第一個打死他,就算被降罪也沒關係,反正是除禍害。我看這種人生死薄留著,才是破壞陰陽平衡。他這種昏君活著,傷害多少人命?」
魏子墟認真思考著說:「就是,上一個喊著『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已經被我們扔去畜牲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