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波起(一)
在看完懸賞之後,絕大多數的修士心中都是不由升起同一個想法。
剛凝氣的修士就能有築基懸賞?事情定然有蹊蹺。
不過沒人會跟丹藥和靈石過不去,在眾多築基修士眼中,區區一個凝氣修士,要全屍也不難,就看誰的手快了。
有些修士直接用手觸碰那腰牌一下,而有些則是神識融入其內,牧風的長相在他們腦中浮現,有不少距離玄天宗近的修士,甚至已經開始尋找了起來,他們可不想這懸賞的報酬落入他人手中。
…
玄天宗數百裡外。
牧風獨自一人在大道上走著,在離開山洞后他便是決定去回一趟自己待過三年的謂城,去看望一下林叔和那個叫林月瑤的妮子。
「咦?這位兄弟,你獨自一人在這裡作甚?」
牧風回頭,看向身後的眾人。
有著先前那一男一女二人的前車之鑒,因此他神識一直散開著,早就察覺到朝他走來的數人,不過那幾人都不是修士,他本沒有在意,卻沒想到對方開始打起了招呼。
牧風微微抱拳,「在下去謂城探親。」
那數人中一個彪形大漢走了上來,郎聲笑道:「哈哈哈…兄弟若是不嫌棄,大可跟我們結伴而行,雖說我們不去謂城,但卻是一個方向,你這孤身一人不太安全,跟我們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牧風再次抱拳,「多謝這位大哥了,不過…」
沒等他說完,那彪形大漢又道:「你先別推辭,這附近可有不少野獸出沒,而且前方不遠處經常有山賊攔道。」大漢在牧風身上打量少許后話音一轉,「而且我看你怕是個讀書人吧?」
牧風不由在自己身上打量些許,又看向面前大漢,隨即點了點頭,在對方眼中自己怕也只能是個文弱書生了。
「那便是了,你一介書生若是遇到猛獸或是山賊難不成還跟他們講道理不成?別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野獸可是聽不懂人話的,哈哈哈哈…」大漢說到最後又是笑了起來。
「就是,這位兄弟,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這次從趙國把我家小姐回去,途經此地,可不是什麼壞人,再說你身上連包袱都沒一個,還擔心我等騙你錢財不成?」
牧風仍是猶豫片刻后微微點頭,「那便叨擾幾位兄台了。」
「不必客氣,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不是,對了,我叫庄翰,這是我大哥庄穩,還不知閣下名號?」大漢指了指身旁男子,隨即看向牧風問道。
「在下牧風。」
「牧兄弟,不知你可會騎馬?」
「倒是會一些,只要庄兄莫要騎得太快,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牧風笑道。
「那行。」大漢看向身後,「小李子,給這位兄台牽一匹馬過來。」
「且慢。」
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漢急忙走上前,「小姐,前面那位兄弟看似一個書生,我等擔心他在這林間遭遇猛獸或是劫匪,順路帶他一程罷了。」
「庄大哥誤會了,我是看那位小哥身體薄弱,長途騎馬怕是承受不住,你讓她上馬轎來吧。」
「可是小姐,他是男子,你可是…」
「無妨。」
大漢略微猶豫後走到牧風身前,「牧兄,我家小姐怕你身子受不了長時間騎馬顛簸,讓你去乘坐馬轎。」
牧風看了一眼馬轎,微微搖頭,「不用了,雖說我只是一個讀書人,但卻不是書香門第,在鄉下騎牛騎驢也都習慣了,騎馬還是難不倒我的。」
馬轎帘子掀開,一名少女走了出來,少女走到牧風身前微微欠身,「小女葉玲瓏,公子有禮了。」
「在下牧風,葉小姐有禮。」牧風也是抱拳回禮道。
「牧公子,離此地最近的便是我們一行人準備前往的葉城,而路程遙遠,少說也得十天半月,若是回到家中,讓家父知道,我讓一個讀書之人騎馬半個月,怕是會責罵於我。」少女溫聲說道。
牧風無奈一笑,「那便謝過小姐了。」
…
「先前聽牧公子說是去謂城探親,那不知牧公子原本家住何方?」葉玲瓏突然開口問道。
「我是在哪出生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只不過我從小便是在謂城往南幾百裡外的一個小山村裡長大的。」
「哦?」葉玲瓏聞言面露訝色,「這倒是巧了,我母親就是謂城人。」
「那你…」牧風話說到一半,突然偏頭看向一處,好似其目光能穿透馬轎的帘子般。
「牧公子?」葉玲瓏見牧風突然如此,不由有些疑惑。
牧風雙眼微眯,「築基初期…」他轉頭看向葉玲瓏道,「我聽力有些異於常人,剛才好像聽到那邊有什麼動靜。」
「別是山賊吧?我叫庄大哥去看看。」葉玲瓏一邊說著,一邊將帘子掀開,朝前方喊道,「庄大哥,你去那邊查看一下是否有問題。」
「好勒!」
庄翰就欲策馬朝葉玲瓏手指方向而去,可就在這時,上空突然一人踏劍而來。
隨即直接就在牧風一行人的正前方落下,此人身著一身黑色道袍,看似二十有餘,頗為俊朗。
「修士?」庄翰眉頭一皺,看向落下之人,「這位朋友,不知攔在我等前方是何意?」
俊朗男子瞥了庄翰一眼,隨即神識在眾人身上掃過。
「咦?」
俊朗男子不由輕咦一聲,剛才他在上空神識掃過這一隊人的時候,分明感應到一個跟懸賞令上極為相似之人。
不過卻是在掃過一瞬后,那人就在他神識內消失,驚疑之下,他便下來查看究竟。
他是築基修士,神識也不算弱,他自認為即便是築基後期修士也無法在他神識下突然消失。
可此時在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卻仍是沒發現任何異常。
俊朗男子也不猶豫,既然神識探查無效,那便走近挨個看就行了。
牧風一行也就十數人,不一會,俊朗男子便已經將每個人的面容都看了一次,此時正欲走近馬轎中,庄翰的喝止之聲卻是響了起來。
「朋友,還請止步。」
俊朗男子並未理會,仍是提步向前。
庄翰眉頭一皺,急忙上前,「朋友,轎中乃是葉城葉玄的千金,即便你是修士,想必也是聽過。」
俊朗男子聞言一驚,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思索片刻后笑道:「呵呵,你如何能證明他是葉前城主的千金?再說了,所謂不知者無罪,到時候我就說不知道就行了,想必葉城主怕是寧願相信我也不會相信你這麼一個莽夫吧?」
說罷,他提腳已經踏了上去。
而就在這時,馬轎中,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其手中拿著一塊令牌。
令牌正面龍虎生威,而背面則是刻著一片樹葉的形狀。
「公子若是想進來查看一二也未嘗不可,只不過還請公子留下姓名,也好讓我回去給父親說說,在我歸途之時受過誰的照顧。」玉手收回,葉玲瓏的聲音傳了出來。
俊朗男子猶豫起來,葉城城主葉玄雖說不是什麼修士,但卻久經沙場,麾下眾人即便是尋常修士也忌憚三分。
而最主要的是,葉玄之父葉閔乃是當代大儒,在他門下學生無數,其中也不乏有著修士,即便是有些元嬰修士都時常會去請教一二,整個魏國都稱他為『葉聖』。
「原來真是葉小姐,是在下冒犯了。」俊朗男子權衡其中利弊后,急忙退後兩步抱拳道。
「無妨,若沒其他事情,還請不要擋住我等去路。」
俊朗男子再往一旁走了幾步,讓出了足夠幾人行進的空間。
「庄大哥,我們走吧。」
庄翰聞言再看了那俊朗男子一眼后,策馬在前方開路。
俊朗男子咬了咬牙,「那人分明跟懸賞令極為相似,可葉家也不是我能得罪的,況且懸賞令說他只是凝氣一層,定然無法逃過我的神識探查,算了…」
再次踏劍朝著遠處飛去,繼續尋找那懸賞之人。
…
馬轎上的牧風此時面色陰晴不定,剛才他神識一直鎖定在那俊朗修士身上,因此對方自言自語了半天,他是一字沒落的聽了過來。
「懸賞令…」牧風雙眼微眯。
雖說牧風的聲音極小,但也被葉玲瓏聽到,他看向牧風問道:「牧公子,什麼令?剛才那人莫非是在尋你不成?」
牧風啞然失笑,這女子怕才真是耳力異於常人吧,「哦,我就是自言自語罷了。」隨即急忙岔開話題又道,「剛才我聽庄大哥說那人是什麼修士?」
葉玲瓏回道:「修士呢就是修仙之人,不過我爺爺說修仙講究仙緣和靈根,曾經拜訪爺爺的修士也曾說我資質上佳,但是爺爺說修士之途太過坎坷,不捨得我受苦,沒讓我去,我也就沒去。」
「原來如此,在下受教了,看來葉小姐爺爺也是極具名望之人啊。」
葉玲瓏平常跟他爺爺很是親近,聽到牧風這般讚賞展顏笑道:「爺爺可是魏國有名的大儒,你既是書生應該也是聽過他的名字。」
牧風原本不太在意對方是誰,但聽到葉玲瓏這般說也是心生好奇,暗想道:「魏國有名大儒,姓葉…難道…」
牧風看向葉玲瓏,臉上布滿震驚之色,「葉小姐,敢問你爺爺可是葉閔,葉老先生?」
葉玲瓏雖說有極大把握覺得牧風知道自己爺爺名諱,但卻是未曾想到對方會如此吃驚,下意識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我年幼時曾受過一名夫子三年的教導,鄒文禮鄒夫子,而他也是葉老先生的學生。」牧風無奈搖了搖頭,這便是緣分啊。
葉玲瓏一驚,「什麼?你老師是鄒夫子?不知他現在可還安好?」
牧風目露追憶之色道:「當初我臨走之前,老師一切安康,不過我這一走都已經快八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