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鄱陽三害
眾人騎馬又走，來到南山之時，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大汗。看到南山樹木蔥蘢，周楚之前的不快頓時消逝得無影無蹤，沖著山林歡聲大叫。
幾個人直奔山麓而去。只因此處生活許多山民，並無多少獵物。一行人行了半天，方見一隻小野兔自草叢中探出腦袋警惕地張望。
周楚大喜，低聲道：「兩位哥哥讓我些兒吧，瞧我射它！」輕輕扣上羽箭，拉起弓弦，向前瞄一瞄，方才射出。誰知他的動作雖然輕巧，那小野兔卻不耐煩，卻在此時一縮腦袋，跑開去了。那箭頓時落空，擊在山石之上，立時折為兩段。
那小野兔竄得更快了，全端眼疾手快。抽箭搭弓，一箭射去，正中小兔子的腰肋處，那小兔子原地翻了個身，蹬一蹬腿，登時了帳！
眾人大喜，紛紛稱讚全端的箭法了得。
諸人分頭又將一片樹林圍住，漸進搜索，各各打了一些小獸，諸如狐狸、山貓、野雞之類，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小有收穫。
眾人在樹林中找一乾淨地方，將獵物洗剝乾淨，點燃火來烤了，做了頓野味，吃得十分高興。然後玩耍一回，眼見日色西斜，幾人方才高談闊論往回走。
傍晚，但見山陰腳下樂安河水勢奔騰，浪涌波翻，頗有氣勢。周楚心癢難掻，叫道：「洗澡去！洗澡去！」
胡沖全端見那水勢浩大，已然有些心怯。周楚早已脫光衣服，一躍下水，暢快游耍。胡全二人不甘落後，脫下衣服，勉強躍下水去。
三名小廝，在岸邊抱著衣服。那水一浪一浪洶湧而至，漸漸大如小山，撲將來，胡全二人立時吃得幾口水，慌忙上岸，不住咳嗽。
二人尋那周楚時，不見蹤跡，不禁有些驚慌，於是大聲呼喚：「子隱，子隱！上來吧！水勢太過兇惡，且回去！」卻不見答應，三名小廝跟隨齊聲呼喊，大是驚慌。
正無可如何之際，忽聽得水底傳來人聲：「暢快，暢快！二位哥哥，且往上遊走，今日我要狠狠游上一回。」說話間，那聲音已然自上游水間傳來。
胡全二人十分驚異，沒想到周楚水下功夫精湛如斯，片刻之間便游到的水的上游，水底傳音，更是千古未聞。
周楚自幼在水中戲耍，寒暑不輟，因水底游魚時時發出一些奇妙的聲音，他加以摹仿，竟然也參悟得水下發聲技巧。當下一行數人上馬而行，卻見周楚在波浪翻滾的水波中時隱時現，猶如一條大白鯊，穿波戲浪，十分自在。
游得十餘里，周楚托的一聲，自水中拋上來一條十多斤重量的白魚，眾人大喜，趕忙抓住。卻見周楚連抓連拋六條大魚，方才「呼」地一聲自水中躍上岸來，大叫：「暢快，暢快。不想游到此處竟然遇上這麼大一群魚！真是好口福啊，且各分一條，帶回家去消受一回。」
眾人此時十分驚異，大讚他游泳本領空前絕後，心中十分佩服。
周楚忽然「呀」地一聲雙拳對著自己前胸後背胡擊亂打，又抓又撓，如中瘋魔。那名隨來的叫周安的小廝，忙上前去，雙拳齊出，對著周楚左右開弓，每一一記拳頭都重重擊在周楚身體上，周楚連連怪叫。
眾人嚇了一跳，正要喝止周安，卻聽周安道：「兩位小爺叫你家兄弟也來幫忙，多打我家主人幾下，不勝感謝。」
二人見他不似作偽，那兩名叫全忠胡良的小廝，望一他們主人一眼，胡全二人微一點頭。那二人提起拳頭上來擊打擊周楚。周楚站定身體任憑三人擊打，意甚閑適，不時雙目上翻，哈哈大笑。但見每拳擊打下他身上肌肉立時鼓起，皮膚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肌肉竟是充滿彈性活力。
擊打多時，周楚又呼：「癢死我了，受不了啦！快拿馬鞭。」周勝拿了馬鞭與樹枝，分別遞與二人。這三人馬鞭亂飛，樹枝亂抽，每次擊打，便是一條白痕，三人如此抽打多時，周楚只呼「痛快！」
胡沖、周端上前取下他們手中馬鞭，笑道：「讓我們來。」但見鞭影舞動，沒頭沒臉抽將去，周楚便如跳舞一般，只是躲閃抽向面部的馬鞭，抽在身上的，渾不在乎，只呼：「舒服，舒服！」
胡全二人邊抽邊喊：「好玩，好玩！」「有趣，有趣！」
不一會兒，二人已然累得氣喘吁吁，汗出如漿，停下手來。周楚這才撫摸著發紅的皮膚，叫道：「二位哥辛苦，周楚這裡感謝你們啦！」
全端笑道：「可別叫我哥哥。還是讓我叫你哥吧！今天我是見識了，你竟然有這般大本領。你可得教一教我們。」
胡沖贊道：「哥哥還是送你一個外號叫『恨海狂龍』。我看你是大海也嫌小，不夠你游呀！不過你這游泳本領，可要教一教我們。哈哈……」
周楚笑道：「謝謝兩位哥哥送我這等響亮的名號。從今而後我就叫作『恨海狂龍』吧。不過我這也不算什麼本領。我每每游泳之後，皮膚便搔癢難當，我想不過是欠揍罷了！哈哈，二位哥哥就不要學了。」
三人說說笑笑，上馬緩緩而行，漸近人家。城內街道上趕集商販早已罷市回家。幾人經過一條小巷時，卻見一名鬚髮皆白的老漢正在門前傷心哭泣。
三人很是奇怪。全端上前問道：「老人家請問您高姓大名，今年收成不錯啊，你卻為何這麼傷心呢？」
老漢哭道：「因我平生不做虧心事，人緣又好，人家叫我一聲李老漢。可憐我這好人又哪有好報啊？三害不除，收成再好又有什麼用呢？天天擔驚受怕，過了今天不知明天在哪？」
周楚問道：「有什麼三害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呢？你告訴我兄弟，我們去除了他！」
小廝周安向全端、胡沖二人忙使眼色，忙拉他一把道：「小爺，趕緊回府。大人在家等不見你，又要著急罵人呢！」
周楚摔開開衣袖，周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周楚道：「你怕什麼？老爺要罵人就讓他罵。我們今兒要聽老人家說故事呢！」
那老漢氣憤地說：「南山出現吊睛白額大蟲，經常出來傷人。獵戶們分成兩隊，輪番守候，合力圍捕，都沒有成功，反而被他傷了多人，這是第一害；長橋之下有一條惡蛟，神出鬼沒，興風作浪，經常在春夏之季出來吃人，這是第二害。你說我們哪裡能過得安生？」
胡沖道：「還有那第三害呢？」
「第三害嘛更是利害，他為害鄉里，強橫霸道，鬧得大家敢怒不敢言，他打架鬥狠，不學無術，倚仗著身長力大，可比那南山猛虎長橋惡蛟為害更多。鄉鄰們無比痛恨，卻又無可奈何啊！」
周楚聽得有趣，豎起耳朵道：「老人家，聽你這般說，這第三害竟然是個人。他究竟是誰？你說得不明不白，好教人焦急，趕快說來聽聽。」
老漢欲言又止，正要開口。全端見周安不停遞眼色，已然明白，連連擺手止住，道：「老人家，不說也罷，免生事端。」
周楚不耐，正要說話，全端了解周楚，怕他脾氣暴戾，老人一句話說錯，他便出手傷人，忙附耳道：「子隱，不可說，不可說也。老人若說出來時，只怕惹下禍端，大受牽連。我且說與你知曉，這第三害是……」眼睛不停轉動，想要說一位厲害人物，阻止周楚前去找麻煩。
原來，鄱陽地界，許多人稱周楚為三害，他早有耳聞，這時周安向他連使眼色，他如何不明白意思。趕緊阻止老人，怕老人說出來，惹怒周楚。
那老人本來猶豫，見他阻止，更加不敢說了。
周楚急道：「他究竟是誰，你快說與我知。如此可惡，我去替你殺他！」
全端見要糟糕，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人，便把聲音壓得更低，對周道：「此人大約便是十餘年來稱雄江湖的盜賊彭式。你可不能胡亂說出去——這個盜賊耳目眾多，打聽到是這位老人泄露機密，必會加害他一家人。」
周楚拍腿大怒道：「原來是這個狗賊！我早先與他有仇。這回既教我知道，就憑這雙拳頭要把這三害一併除去。老人家，你請放心，我定要為民除害！」
將那雙拳互擊，「咚咚」有聲。倒是嚇那老漢一跳。
周安驚道：「爺爺呀，你可不能亂說。老爺若是知道你要惹事，我們這些下人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哇！」
老漢也恨聲道：「可恨可惱！我家孫兒只因衝撞了他，教他摔得不能動彈，神智不清。因為無錢醫治，在家等死，老漢我怎能不傷心？但教我老漢有把稱手的刀，我便要找這狗賊拼個死活！」
噫，這個老漢孤陋寡聞，竟然不認識眼前這名少年便是周楚。可笑周楚面對老漢，卻不知老漢罵得便是他。
周楚將老人扶起道：「老丈你等著。這些銀錢醫治你家孫子。我和這廝有不共戴天大仇。我且去殺了三害，替鄉親鄰里除此大害。」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就裡。
老漢聞言千恩萬謝：「小英雄高姓大名，小老兒代我孫兒和鄉鄰感謝你。」
胡沖此時也自明白其中利害，上前阻止道：「老人家，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我兄弟三人專打天下不平之事。不需要問我們姓名。」
老人拜了又拜，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