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戰錢塘
周魴周楚二人甚是灰心，沒想到半夜辛苦，卻勞而無功。
二人垂頭喪氣，剛進大營便吵嚷一片，心下驚疑：糟糕，莫非敵人趁夜間前來劫寨？便聽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喊：「截住他，截住他。」
卻是孟毅的聲音。孟毅聲音響亮卻又透露著急躁與惱怒，餘人跟前鼓噪吶喊，一時間軍營中亂得如一鍋粥。
周楚上前一看，那名黑衣人左一衝，右一突，一會兒上了營帳頂端，一會兒躍到人們頭頂奔行，腳下一點隨即變身，如同紫燕點水，輕盈靈動之極。
那人見周魴周楚出現，不由一愣，隨即衝天躍起，一連掠過數座營帳，疾馳而去。
周楚待要追去，周魴一把拉住，一面揭開面罩，道：「諸位將軍，不追也罷！現在升帳議事。」
眾人見他深夜議事，可見軍情緊急。
須臾，眾將官到齊。孟毅上前一步，叉手回報：「報於侯相得知，那名蒙面刺客潛入大帳，被守衛士兵發現，一時呼喊起來，眾人都來擒拿。誰知那人武藝精湛，兄弟們追之不及，我帶人巡營到此，奈何卻擒拿不住。特來請罪。」
周魴問道：「可有人傷亡？」
孟毅道：「沒有。」
周魴又問道：「可有甚遺失？」
孟毅搖頭道：「好像也沒有。」
周魴道：「什麼叫好像也沒有？趕緊去查。」
孟毅趕緊教人去查。片刻回報道：「侯相，大帳之中並無遺失，倒是多出幾份書函信件，請侯相過目。」
周魴接過書信一看，不由一怔。又細看一遍，方才道：「諸位將官。因盜賊起事，生靈塗炭。我和我兒周楚夜探敵營，獲悉賊兵陰謀計劃，當時情況危急，差點陷入敵手，虧得剛才那位蒙面俠客出手相助，方才走脫。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巧加掩飾，並將敵方一份作戰地圖及數份賊盜來往書信送到我大帳之中。為錢塘決戰與剪斷賊寇羽翼提供了最為機密的情報。」
周魴邊說邊將地圖展開，與諸將詳加講解，研究對策，布署兵力。直到天亮方才敲定計劃，傳令各營分別安排，準備所需物資，依計行事。
周魴這才放心和周楚回去大大睡了安穩覺。
一覺醒來，周楚問及那書信之事。周魴方才說與他知：「我看那信時，一眼看到書信之下並未署名，只是畫了一隻夭矯騰空的青龍，張牙舞爪，十分生動。不由大喜，知道此戰若得他相助，必然容易得多。」
周楚驚道：「此人是誰？莫非便是傳說中的飛天神龍？」
周魴道：「多半如此。那信中道，兩封送往彭綺與董嗣處的書信俱已經被調包，不必擔心。因此上我才安穩睡得一大覺。」
周楚聽罷，才知那人在吳興城內又是阻攔又是相幫，竟是一番好意，不由對那飛天神龍大大神往。
到得十二日這天，巳牌時分，錢塘江面之上忽聽得戰鼓聲聲，彭式指揮水師頭令李順率領二十餘只戰船疾駛而來搶佔有利地形。
周魴叫水軍頭領丁離命令吹響號角，立時二十餘只官軍戰船擺出二龍出水陣衝殺而出。雙方戰船距離數十丈時，開始使用弓箭對射，頃刻間便有人受傷落水。
官軍船隊來得好快，霎時間沖入對方陣中，雙方均以長矛大刀互相攻殺。一些勇猛的士兵跳入對方戰船以刀劍與賊人貼身肉搏。一時間，雙方斗得不可開交。
猛聽得號角齊鳴，三艘巨大官軍艦船，自上游順流而下，衝撞而來，直如虎入羊群，將那山越船隻沖得七零八落。
三艘大艦之上分別站立三人，中間船頭上站立著周楚，另外兩艘艦船上分別是那水軍副將楊嘉先、鄧開泰。
可憐那些躲避不及的船隻立即被撞得粉碎，賊兵紛紛落水，四處逃竄。片刻之間，那些賊船損失過半，船頭賊人哇哇大叫。
那山越水軍指揮李順只見勢不對，一聲令下率先向下游落荒而逃。
周楚一邊指揮追擊，一邊高興的哈哈大笑。周魴教人前來傳令讓周楚巨與丁離船隊合兵一處，窮追不捨，竟是要把賊寇趕盡殺絕。
彭式在那吳興城頭遠遠眺望，對身邊山越的眾將道：「兄弟們請看，敵軍巨艦端的利害，正面對抗，我軍非但無法取勝，只怕還有全軍覆沒之虞。傳令下去，按計劃進行，繼續撤退，誘敵深入！」
山越眾將紛紛稱讚大帥神機妙算。但聽號聲鳴響那些山越船隻聽得暗號，跑得更快了。
周楚、丁離看在眼裡，心裡呵呵冷笑，指揮船隻次序追擊，時不時向落在後面的敵船喊話，令其投降，以瓦解軍心。漸漸地，山越戰船駛到錢塘湖附近，戰船忽的掉頭猛向官軍戰船攻擊，殺傷數人。
丁離大怒，敲響戰鼓摧動船隻殺將過去。那賊船一經接戰，哪裡是對手，立時潰敗，向錢塘湖中逃竄。
周楚令艨艟巨艦壓后，緩緩前進，遠遠跟在丁離的船陣之後，壓住陣腳。接近湖口處，忽聽戰鼓聲震天價響，葦盪之內，叢林蔭下，湧出無數小漁船，圍住丁離船隊攻打。
周楚捺住性子，下令艨艟巨艦緩緩移動，並不搶攻，只是令船上弓弩手，排成隊形連番射擊，穩住船隊。山越人所用的「群狼戰術」短時間內竟然攻殺不進來，不禁有些氣沮。
吳興城頭上彭式變色道：「敵船並不追擊，奈何？難道識破了我的誘敵之計？」
那丁海右手綁著繃帶，臉上毫無血色，咬牙道：「可惱，可恨。若非我前日受襲，當和我大洋哥哥配合衝擊，互為犄角，必可突破，激怒他們，沖亂他們船隊，混亂中，他們非駛入錢塘湖淺灘不可。只要大船擱淺，那時關門打狗，豈不快哉！」
彭式惱怒：「諸位勇士，誰可帶領一支船隊再去衝擊一場，但能誘得狗官三艘巨艦入我彀中，賞金千兩。」諸人面面相覷，都不敢應聲。
忽一人道：「能習水戰的，只有丁海丁洋兄弟和先鋒李順。我等素來佔山為王，或是地方豪強，養尊處優，這等水上作戰，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彭式惱怒已極，凶相畢露，抽出腰刀，「喀嚓」一聲手起刀落，將那員將領腦袋一揮而落，道：「戰場之上，用人之際，豈容退縮！你無能之極，還敢擾亂軍心？諸位將領，隨我來！但有言退者，吃我一刀。」
眾人嚇了一跳，哪敢多說，當即眾跟隨彭式下得城牆，跨馬而去，直奔錢塘湖。上了那早已隱蔽在岸邊水草叢中的小船而來，不再按原有計劃行事，敲響戰鼓，衝殺出去。
原來，眾人與彭式商量出計策，要將周舫船隊引到湖邊，那時艨艟巨艦在淺灘擱淺，失去優勢，這支水軍部隊殺將出去，便可將官兵水軍盡數剿滅。他們哪裡想到情報為周魴所得，如今只在錢塘湖心廝殺，卻不肯兩向岸邊淺灘處追趕。
眼見對方不肯進入他們布置好的埋伏圈中，那彭式惱怒之下，失去方寸，竟然親自率兵出陣，前來誘敵。
錢塘湖上喊殺震天，雷霆鼓怒，水波翻滾，愁雲慘淡。
丁離水軍雖然是正規訓練，戰法精熟，此時已然抵敵不住，霎時間死傷累累。忽聽後方鳴金收兵聲響，當即大喜帶頭潰敗逃走，其餘船隊立時掉頭疾駛，奔向三艘艨艟大艦，奔跑之時連刀槍也丟棄入水。
彭式哈哈大笑，求勝心切，緊追不捨。胡文奎道：「大帥，窮寇莫追，只怕是誘敵之計。」
彭式一愣，看那官軍船船狼狽不堪，復又笑道：「他們方寸已亂。務必乘勝追擊，教他們死在這裡。」下令催促將士加速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