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別
狂風戛然而止,方圓百里,萬物彷彿停止了呼吸,肅殺之氣瀰漫整個空間。
寧凡二人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望著上空,咽了口吐沫,不禁為張叔擔心起來。
忽然兩個黑點像燕子般飛至上空,原是一位白髮老者與一位面容如刀割般的中年人,遠遠佇立,看著天劫下的男子,意味深長。
白髮老者自言自語道「泉兒,果然天資卓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旁邊的中年人聽了這話,表情雖然未變,但嘴角卻抖動了幾下,眼神中也是透露著羨慕嫉妒恨。
「不知他能抗下幾道天雷。」中年人冷哼道
遠處渾厚的聲音傳來,「元正老弟速度果然夠快,邱師侄也在啊,那老夫同你們一起看看禮泉師侄能抗下幾道天雷。」隨後又兩人踏空而來,說話者正是其中的白眉少年,身後跟著個俊逸青年。
「原來是玄天宗的宋師兄與宋師侄啊。」景元正微微拱手說道。
白眉少年聽到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二人乃是父子,這元正老賊莫不是說我是「宋師侄」,我兒子是「宋師兄」想占自己的便宜,眉毛一挑冷哼道。
「哼,天月門老祖在此不會是為了這曾經棄徒護法吧?」
「今日只是來看熱鬧的,若有人出手打擾我看熱鬧,那我肯定要讓他領教我幾招。宋師兄若是你飛升抗這天雷能有幾成把握?」
玄天老祖瞅了瞅景元正,心想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護犢子。
「渡劫需要心無旁騖,了無牽挂,你我皆是一門老祖哪能輕易放下執念引來天劫,再說這天雷以我這一副半個棺材板的身軀又能抗下幾道天雷。元正師弟莫要拿我說笑了,若是二十年前我有一成把握,如今若對抗這天雷估計一道都受不了。渡劫還是留給年輕人吧,我看張禮泉就不錯,當年你是走了眼。」
聽到最後幾句,在景元正旁邊的中年男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說幾句卻硬生生憋了回去。
景元正轉頭望向雷雲不再理會這個小老頭。
……
轟隆隆,一聲巨響,一道深紫色的雷電直衝黑雲底下端坐的張禮泉,張禮泉周身已被一圈有如實質的深青色靈氣所包圍其中,面對無限威壓的天雷衝擊,竟毫髮無損,面容堅定,毫無波瀾。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直道第七道天雷猶如發狂的蛟龍嘶叫著沖向張禮泉,周圍靈氣再也支撐不下,破碎開來。
「糟糕,他這肉身如何能抗下這道天雷。」景元正吸了口氣,哀聲道。
「別擔心,我來助他一臂之力,好讓他早日升天。」一位身著深黑色緊身裙,火辣的身材展現地淋漓盡致的妖嬈女子從遠處激射而至嬌聲道。話音未落,兩根有如黑色釘子的法器直衝張禮泉的面門。
「危險,師父!」
「危險,張叔!」
雷電之中的張禮泉微閉的雙眼猛然一張,兩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與黑釘相撞碰發出青黑光芒消散開來,不料下方竟還有一根黑釘后發先至刺入張禮泉的丹田之處。
張禮泉在深紫色的雷電中頭髮已散落開來,面目有些猙獰,怒吼道「花邵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是為什麼!」
妖嬈女子冷聲道「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那妹妹為了你差點走火入魔,修為盡失,如今鬱鬱寡歡,都怪你這無情之人,我就今日替她殺了你這個負心漢!」
就在花邵敏出手時,兩道紅黃之光分別沖向女子的面部與腹部。
「魔女,你們魔教就只會偷襲嗎,今日就留下來與老夫回門中問罪!」景元正怒聲道。
女子身體如細蛇般扭出令人咂舌的幅度躲過紅黃兩道光芒。
「兩位老頭子,我可沒興趣,改日再到兩位閣下宗門中尋些年輕貌美的男子。」說完,花邵敏周身升起一片黑煙,人已消失在黑煙之中。
白眉少年旁的宋元龍正欲破空而追,被宋泰和一把抓住,別追了還是在這看看張禮泉能不能度過這最後幾道雷劫。宋元龍恍然醒悟此次前來的目的,從張禮泉的天劫中參悟天道。
天劫中的張禮泉忽然大笑一聲,「好!我又在等誰?誰又在等我?問世間情為何物?我要這身軀又有何用!」
第七道天雷已經過去,但張禮泉的身體已經被天雷燒焦的黑一片紫一片,尤其是被黑釘嵌入的腹部已經開始腐爛。張禮泉雙眼一閉,自頭頂的百會穴飄出與張禮泉的容貌大小相同的元嬰端坐在上方,元嬰腹中還有一顆深青色的珠子。
「這個珠子我知道,上次張叔還讓我吃過一次。」寧凡有些興奮的喊道。
「張禮泉這是要以元嬰渡劫嗎?怎麼可能,元嬰只是靈氣與自身靈智所融合形成的很是脆弱怎能抗下這最後兩道天雷呢。」玄天宗老祖宋泰和說道。
「那你說泉兒他還有其他辦法嗎,肉身中毒,元嬰不儘早離開肉身等著身死道消?」天月門老祖景元正沒好氣的說道。
「元嬰腹中的珠子難道是……」
「不會錯,就是元珠,沒想到修鍊到這麼大,真讓人羨慕啊。」
轟,第八道天雷濃郁到已由深紫色轉為深黑色直衝張禮泉的元嬰,張禮泉催動深青色的珠子飛向天雷,霎時間,黑色與青色在空中激烈的對抗摩擦,黑色雷雲中不斷地傳來雷鳴不住地向天雷中傳送雷電,張禮泉的元嬰單掌向上向珠子中源源不斷地輸送靈氣與之相抗。
宋元龍不禁發問道「這珠子為何物,竟如此逆天。」
宋泰和感嘆道「此珠乃是元嬰當中的元珠,元嬰好比身體也有七經八脈,能在元嬰之中修鍊出元珠可知資質是何等驚艷。龍兒你看仔細了回去閉死關直到修鍊出元珠。」
「謹遵父親教導,孩兒當加倍努力,定不會辜負父親期望。」宋元龍面露堅毅之色,拱手道。
天月門老祖景元正面露惋惜之色,內心則五味雜陳。旁邊中年男人邱修誠刀割般的面龐也有些動容。
半空中張禮泉的元嬰另一個手掌也向上一推,頓時青光大盛,源源不斷地青色靈氣湧入元珠當中,元珠在不停地抖動中逐漸佔據了上風,然而這黑色天雷並沒有消散的意思。忽然張禮泉的元嬰雙目一睜,雙腿一蹬,站立起來,大喝一聲,雙掌加速催動靈氣灌向元珠,元珠抖動更加劇烈,嘭!隨著一聲炸裂,元珠與第八道天雷同時消散。
「可惜可惜,元珠就這樣沒了。」白美少年宋泰和搖頭道。
「泉兒,沒了元珠該如何對抗這最後一道天雷啊。」景元正面露難色道。旁邊的中年男人臉上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了幾分。
黑雲下,張禮泉的元嬰佇立著,抬頭雙目凝視黑雲說道「蒼天在上,以萬物為芻狗,我今日當逆天而行!」
話音未落,頭頂的黑雲電閃雷鳴急速地旋轉形成一個以張禮泉為中心的巨大漩渦,醞釀著最後一道天雷。終於一道漆黑如墨的雷柱,周身閃著電光,彷彿有不計其數的電龍在這雷柱中游躥,自張禮泉的頭頂灌入而來。
張禮泉的元嬰手中用靈氣幻化出一柄深青色長劍,一劍指天,目光堅定,爆發出耀眼的青光,向頭頂的雷柱衝去。
看見這一幕,木芸雲雙手捂著臉低著頭不敢去看,不知衣襟早已被淚水浸濕了。
寧凡則看的痴了,彷彿這一刻被慢放了無數倍,張叔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
片刻過後,風捲殘雲,上空中黑雲慢慢變淡,雷電聲也小了很多,在快要散去的烏雲正中間有一束彩色的光射了出來,形成一道光柱。光柱中張禮泉的元嬰手握長劍,面容堅毅,長發飄飄佇立其中仿若天神下凡。張禮泉的目光竟變得柔和起來看向南方,喃喃自語道「此生再見。」
……
當寧凡回過神時,發現身體周圍的青光罩已經消失,上空中烏雲早已散去,藍天白雲偶爾有幾隻飛禽飛過,哪有任何人影了,仿若做了一個夢,但眼前的大山早已沒了蹤影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提醒著他剛剛經歷了什麼。
此時,木芸雲已擦乾眼淚,又恢復成之前冷若冰霜的模樣,輕聲道「寧凡,你我緣分已盡,今後自當不再相見,師父曾交代讓你去天月門自行修鍊,從此地向南五百里便是天月門,你走吧。」
寧凡焦急的說道「雲姐,你不也是要去天月門的嗎?我們一起吧,路上我還能逮些野味給你吃呢。」
然而卻未得到任何回應,木芸雲腳踏飛劍便向南飛去了。心道,寧凡以後還是不見得好,何必生出如此多挂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