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與敗 【15】末世婚禮

地獄是什麼樣子？

是不是陰冷、幽暗，連空氣中都飄蕩著死亡的氣息？

是不是滿眼荒涼、遍地屍骸，連河水中都翻滾著累累的白骨？

如果是，那麼這裡，就是地獄。

李承恩散去全身的精神力，無力的癱軟在葉小雨懷裡，阿顏連忙推來輪椅，和葉小雨一起扶著他坐下。

這時候學聯教徒們已經陸續撤回了基地，阿顏實在忍受不了這裡的味道，開口說道：「承恩大哥，我們快點回去吧。」

李承恩看著植物園裡濕漉漉的地面和那些不斷融化腐爛的殭屍屍體，估計天子集團一時半會兒不敢貿然進入，於是點點頭。

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急急的跑來，口中說道：「葉博士，副教主病危！」

「乾爹！」葉小雨臉上一急，甩開大步就往醫療中心跑去。阿顏連忙推著李承恩跟上。

醫療中心裡，一臉蒼白的黃啟生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著輸氧管，周圍圍著好多教徒。病床邊上跪著一個滿臉惶恐的年輕人，幾個持槍的教徒用槍指著他，臉上全是憤慨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葉小雨問道，旋即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年輕人，吃驚的喊道，「李雲峰，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對乾爹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是老爸他要殺我！」李雲峰惶恐的說道。

原來黃啟生在和基地工作人員的交談中得知李雲峰被阿顏關押了起來。立即下令提審這個孽子。在審問過程中得知孽子所做的事情和李蓉已死的消息，一時間悲憤交加，心臟舊疾發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研究所的人極力搶救，這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但是看他生命垂危的樣子，隨時都可能斷氣。

葉小雨看著黃啟生的樣子顯得十分悲傷，眼睛開始發紅，口中輕輕的叫喚幾聲「乾爹」。她原本是孤兒，黃啟生一直對她關愛備至，給了她完整的父愛。她和黃啟生之間的感情甚至要超過和李蓉之間的感情。現在她眼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生命垂危，眼淚再也忍不住。化作斷線的珍珠從她尖削的下巴上滾落。

這時候黃啟生幽幽轉醒，看到身邊的葉小雨頓時眼睛一亮。臉上也紅潤了許多，彷彿病情一下子好轉了不少。

「小雨，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黃啟生高興的說道。

「乾爹！」葉小雨驚奇的看著黃啟生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心中頓時難過無比。

阿顏在醫館的時候對於這種病危中的病人突然好轉的現象見過許多，自然明白這是黃啟生迴光返照——人在臨終前出現的短暫興奮。看來這個副教主的生命之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黃啟生似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一邊憐愛的撫摸著葉小雨的頭，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話，彷彿想要一口氣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一樣。大到玉葉集團資金的運作，小到自己私人保險箱的密碼，他不停的說著。思維跨越幅度很大，往往上一句是血簾教的重建要點，下一句就到了天冷了要注意加衣裳。葉小雨忍住眼淚。只一個勁兒的點頭。

然後黃啟生轉過頭，看著李承恩說道：「小李，雖然我們打交道不多，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最重情意——我現在求你一件事，請你看在這是我最後願望的份上。務必答應我。」

「你說吧，只要我能夠做得到的。我一定答應你。」李承恩也被眼前的場面感染，這個人是小雨的乾爹，等於自己半個岳父，因此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你們的以前的婚禮我錯過了，一直都很遺憾。我想再給你們兩個舉行一場婚禮，我想最後看一看小雨穿婚紗的樣子，看一看你們兩個幸福的樣子！」

「這……」李承恩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種要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望葉小雨望去，只見後者也是滿臉驚愕。

「答應我！」黃啟生艱難的說道，有些氣喘。

「好！我答應你。」李承恩連忙說道。

「太好了！你們趕快下去準備，婚禮就在這裡舉行，越快越好。」

葉小雨當然明白乾爹的苦心，眼淚再也仍不住，唰唰的往下掉。

「小雨，不要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一定要笑著。」黃啟生撫著她的臉說道。

葉小雨點點頭，想要在臉上表現出笑容，但是嘴角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副教主，他怎麼處理？」一個教徒用槍指著李雲峰問道。

黃啟生看著兒子那張因為恐懼而變形的臉，內心裡一陣掙扎。他和李蓉一樣，內心深處始終認為是自己虧欠兒子太多，才讓他變成這樣，因此始終狠不下心來殺掉李雲峰。

「今天是小雨結婚的日子，暫時放他一馬，等過了婚禮再處理！」黃啟生說道，「小雨、小李，你們認為呢？」

「不行！這種敗類，畜生都不如，乾脆殺掉得了。」阿顏插口道，她說話的時候滿臉怨氣，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怨恨什麼。

李雲峰連忙說道：「爸，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一定會改過的，你千萬給我一次機會。」說著連連對黃啟生磕頭。

「……」黃啟生一臉猶豫。

葉小雨知道乾爹狠不下心來，但是李雲峰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敢加害，已經沒有人性，因此她對著李雲峰說道：「我可以原諒你對我做過的事情，但是我卻不能原諒你對師父的所作所為，——乾爹，這種人留不得。」

「小李，你來決定吧。」黃啟生實在狠不下心腸，乾脆把決定權交給李承恩。

李承恩狠狠的盯著李雲峰，直把後者盯得頭皮發麻，然後才冷冷的說道：「哼！今天暫時放過你，但是你不要高興的太早，小雨的仇我遲早都會找你算清楚。」

李雲峰鬆了一口氣，他相信只要現在不死，就有機會讓李承恩放過自己。

婚禮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基地，所有人都跑來幫忙籌備，但是基地里的設施有限，婚禮需要的東西很多都沒有。沒有彩車、沒有婚宴，他們用塑料製成假花，連婚紗都是阿顏和幾個女工作人員用白色的禮服拼湊改裝而成。這時候基地里只有兩個地方有供電，一是醫療中心，二是一代樣本室。簡單的婚禮就在一代樣本室舉行，由黃啟生和永春公主共同證婚。阿顏當伴娘，古隊長當伴郎。永春公主聽到兩人舉行婚禮的消息之後也十分開心，破例允許一千多個教徒進入一代樣本室觀禮。

經過殘酷的戰鬥場面之後，簡短的婚禮帶給了人們片刻放鬆，婚禮直接從新人入場開始。在徐徐奏響的婚禮進行曲中，李承恩由阿顏和古隊長攙扶著緩緩走上中央的圓台。

葉小雨攙扶著黃啟生從另一側緩緩走來。她臉上施了淡淡的脂粉，雖然穿著臨時拼裝的婚紗，但是她本來人漂亮身材又好，穿什麼衣服都漂亮。剛一進場，就引來了眾人的歡呼和掌聲。

葉小雨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只是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皮和雙眼中那些朦朧的煙雲顯出她剛剛哭過。

黃啟生雖然步幅有點蹣跚，但是滿臉紅光，笑容燦爛，顯然心中喜悅非常。他捧起葉小雨的手，珍而重之的交到李承恩手上。然後低下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兩枚戒指交到兩個新人手上，在他們耳邊輕輕的說道：「這兩枚戒指是我和蓉兒結婚的時候用的，雖然戒指本身的款式有點過時，但是裡面有玉葉集團所有賬戶的密碼，我現在把整個玉葉集團交給你們，算是你們結婚的賀禮。」

「整個玉葉集團！」李承恩和葉小雨心中一驚，玉葉集團號稱國內實力最雄厚的集團，但是它究竟有多少資金沒有人知道。現在整個集團的資金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你叫他們怎麼能不吃驚。

「你們還不快給對方戴上戒指？等什麼？」黃啟生催促道。

葉小雨和李承恩都不是貪財的人，因此聽到黃啟生的催促之後立即回過神來，開始相互交換戒指。李承恩拿著戒指剛想為葉小雨戴上，突然一個「保衛者」氣喘吁吁的跑進來：「敵人有動靜！」

李承恩心中又是一驚，精神力瞬間渙散，神經反射不再通暢。他手上一抖，戒指「當」的一聲掉在圓台上，咕嚕嚕滾到台邊。停在一個人腳下，一隻玉手輕輕拾起戒指，玉手的主人微張著小嘴，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正是阿顏。

「我出去看看！」李承恩關心敵情，顧不得撿回戒指，立即運起精神力往基地外趕去。

「我也去！」葉小雨緊隨其後。

「喂，戒指……」阿顏搖晃著手中的戒指，張口欲喊，卻發現二人已經去得遠了。

「婚禮暫停，全員備戰！」永春公主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