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醉生坊內
時間流逝，不多時倆人來到了百順巷，算是到了雁城的銷金窩。建宇打量了一下，卻是整街的燈紅酒綠。
此刻華燈初上，街面上傳來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中間還夾雜著猜謎行令，唱曲鬧酒，真是笙歌處處，一片繁華昇平之景。而胖子卻是頗為熟稔的領著建宇走向一家名叫醉生坊的青樓，看來是這裡的常客。
一入醉生坊，幾位姑娘立馬扭著柔軟的腰肢貼了上來。似是熟識胖子，姑娘們上前七嘴八舌的爭相招呼道：「王大爺您來啦，」「小竹給您揉揉肩，」「您身邊這位小哥誰啊，可真俊啊！」一時間，眾位姑娘們都是上下其手，且不停用身體摩挲兩人。
建宇只覺有些傻眼，而姑娘們身上的胭脂味卻爭著先往他鼻腔里鑽。此刻，他不禁對姑娘們誘人的身軀有些意動，只是心底卻泛起了一陣陣不適，他終是覺得有罪惡感。於是，笑容中顯出了几絲牽強。所幸胖子心思細膩，卻是使勁用他的肥手拍開這群鶯鶯燕燕的魔爪，拉著建宇跑到一邊，還大聲嚷道：「老九，老九，還不滾出來。」
「哎，胖爺您來啦，我說今天嘻嘻鳥怎麼總叫呢！」一個面目俊美的中年人從內廳里走了出來，姑娘們見了都嘟囔著散了開去。
「得，你小子每次都是這句話糊弄我，連一點新花樣都沒。」胖子上前摟住男人的肩，很是親熱的擁其一起入了內廳，走時卻是示意了建宇一個眼sè。建宇瞭然的點了點頭，跟了進去。
入了內廳，建宇才現這裡是內有乾坤：屋子是回字形的結構，底層有一人高的舞台，靠著一側房屋，大概是些化妝準備用的房間，二層中空卻是可以直接在上面觀看錶演。建宇想了一下，醉生坊大概是四層，三四層似乎都是些房間，可能是給客人單獨喝花酒用的。總之，空間算是挺大，一二層每層擺下了二十幾張桌子，有些還用屏風隔成了小空間。屋內的裝飾古sè古香，並有帷幔彩帶之類作為裝飾。
此刻，廳里的氣氛很是熱烈。建宇都覺得有些喧囂，他有些愕然，怎麼青樓的生意都這麼好嗎？
中年人卻是將胖子領到了一處屏風半掩的空間，三人依次入座。而胖子一屁股坐到桌邊，卻是將靠椅壓迫的「吱吱」響。中年人見了，終是笑了：「看來，您這rì子過得很不錯啊。幾rì不見，這分量又見長啊，只是再這樣下去，燕兒可吃不消啦！」
建宇終是看明白了，這中年人和胖子算是熟識的朋友。於是，他插口道：「九哥，今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啊！」
中年人沒接話，只是微笑得看了看建宇，又轉頭看向胖子，說道：「胖爺，您這樣可不地道啊！半天也沒見介紹這位朋友啊！」
「今天才認識的朋友，姓張，不過人很好，」胖子說道，卻又眯眼接著道，「以後說不得會是我兄弟，你可要挑個乖巧的姑娘好好招待一下啊！」
「呵呵，那當然。」中年人哈哈著，又對建宇說道，「張兄弟啊，是這樣的，柳姑娘今天要演出，所以大多是來給姑娘捧場的。」
「哦，是今天嗎？我說呢！」胖子一旁挺了下腰介面道。
「老九，老九。」外面確實有人叫嚷道。
中年人聽了站了起來，故作皺眉苦笑狀：「看樣子，不能陪你們了，今天人實在太多了。」
「誰要你陪，走吧，記得將燕兒叫來，再替我兄弟找個姑娘。」胖子說著卻大力扇了下中年人的腚。
「你，」中年人這下都有些無語了，他揉了一下臀，苦笑道，「燕兒的事，你最好早做打算，這樣也不是個事。」
「知道了，你滾吧。哦，酒菜老樣子，再加兩個招牌菜就是。」胖子揮揮他的胖手，一時顯得有些煩躁。
老九看了，無奈得笑了笑，卻是搖著頭忙去了。
建宇見胖子煩躁，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想了下試探道：「你和九哥很熟啊！」
「恩，」所幸胖子的情緒去的很快，「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那時候很苦，就是連飯也經常吃不飽。後來，他到了這醉生樓，我進了珍寶閣。別看我現在這壯實，小時候我可瘦了。」胖子彎了彎他粗壯的胳臂，似乎在比劃他的肌肉。
建宇抿了抿嘴，面上卻不由有了幾分笑意，並不停擴散開來。
「恩，最近才福的，人到中年有些事不可避免。」胖子看建宇憋著笑，不由強辯一句，只是語氣卻弱了下來。
「哈哈，」建宇再也忍不住了，只是見胖子面sè有些掛不住，他岔開道，「是，胖哥，就是門口的姑娘們也太熱情啦！」
「哎，都是些幺二，算是些可憐姑娘。姿sè不算出眾，也沒什麼技藝，每天早晚cao持接客，客人們也多是平頭百姓，沒什麼油水。你胖哥我見她們這樣，有時會心軟，所以不時會花些錢打賞，呶，你看，現在她們見了胖哥我就會纏上來。」胖子嘆道。
建宇聽了不由一愣，姑娘們沒那麼不堪吧。他暗自嘀咕，我眼界低啦！進門時，他可是仔細打量女子的面龐，怎麼說也有七八分的姿sè，除了動作太過誇張，打扮的也算漂亮，而且年紀都二十上下的樣子，正是青net年少，身體美好的時節。這要擱建宇跡前，恁一個追到手，卻是要捧在手心仔細呵護的。如果是他中學那會，怎麼都能評上班花什麼的。他不由搖搖頭，浮起一些戲謔的笑容，算是自嘲吧。又想自己先前不自主的激動，他暗嘆一聲差點丟人啊！
「那九哥，呃，為什麼喊你胖爺啊，你們關係好像很好啊！」建宇又問道。
「老九就這xìng子，我早就叫他直接喊我胖子得了。他說啊，他做這生意喊誰都是叫爺，胖子我還是他兄弟，不喊，說胖子我就虧了。」胖子停了下，又道，「先前幾年他更被人斜眼，算是龜公，叫他換份工，好似他欠了坊主人情，卻是脫身不得。現在好些了，算是做到掌柜了，三教九流，他接觸的可比胖子我多不少。燕兒現在也托著他照顧呢！」
「那燕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建宇見胖子主動提了句，就打蛇隨棍上。
「滋，」胖子咬牙吸氣道，「那哥就和你直說吧。」建宇點了點頭，側耳聽著。
「你別看你胖哥我體態有些福，不過又不是娘們，對吧？」胖子突然岔開道。
「對，對，胖哥您接著說。」建宇附和著。
「先前，我也是個風流人物，你知道的，男人嘛，誰不好這口子。」胖子語氣平緩的說道，接著卻有了幾分猥瑣道，「好馬不能都給驢騎吧，醉生坊的姑娘，除了幾個不好得手的，哥對她們，可是比她們自己還了解自己。」
建宇聽了有些無語，道：「胖哥，您還是說重點吧。」
「哦，那個，幾個月前嘛，醉生坊新來了幾個姑娘，有個姑娘也就是燕兒，我一見就看對眼了，呃，算是一見鍾情了。那個之後，現她是第一次，我就想啊，怎麼著也不能再讓別人糟蹋啊，這就花了老鼻子力氣才將她先安置在木槿園。」胖子說道。
「那怎麼不弄回去，這也不是個事啊！」
「誰說不是呢，這樣放著，我也糟心。不過，先前我錢不夠，家裡那位可是將錢都攥手裡呢！這不一耽擱幾個月下來了。」胖子道。
「現在，夠了嗎？」
「多虧兄弟今天的生意，錢現在倒是夠了，只是還是不好處理。」胖子有些煩惱道。
「什麼事啊？」建宇問。
「是這樣，憑我和老九的關係，贖身的二百兩黃金其實也不是不能佘。只是吧，燕兒沒什麼去處，家裡那位我還得慢慢和她商量。本來是要買個院子讓燕子先住的，只是她一人住，不是太方便，你知道，這世道有多亂，胖子我都吃不消，她一人，又那麼漂亮，搞不好兩天就得被人拐走。」胖子有些懊惱的拍拍頭。
「這好辦，兄弟不是明天買宅子了嗎，你放心的話，倒是可以先將她安在後宅住，我那也會有兩個女伴陪她，倒也能有些話聊。」建宇提議道，看胖子兩眼放光，他想了想，皺了下眉，終是又問道，「胖哥，這個，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不過你知道燕子的底細嗎？」
「這沒什麼問題，老九清楚。」胖子正sè保證道。
「那成，」建宇示意胖子張開手心，兩人擊了下掌，算是說定了此事。
氣氛確是更加融洽了起來，建宇玩笑道：「胖哥，你那二百兩黃金值不值啊！「
「值不值，待會你就知道了，這還是藉助老九的友情價呢！」胖子神秘的笑笑。
「呀，不會是大美人吧。」
「恩，應該算是吧，自從和她好了以後，我可沒碰別的女人了。」胖子裝作陷入沉思，掐著指頭算到，「雁城四大家，風吹楊柳，除了柳如煙大家略勝燕兒一籌，其它好似和燕兒差不多吧。」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說的是誰吧。」看建宇點頭，他介紹道，「風吹楊柳，指的是風語嫣，吹雪，楊媚兒，柳如煙四位大家，除了楊媚兒大家有時會收入幕之賓，其它都是清倌人，算是雁城四寶吧。」
建宇看他太爺似的模樣，知道應該是在心裡暗爽，不想讓他太過得意，平淡道：「看看再說吧，也該來了不是。哦，只是奇怪了，怎麼我說來這地方，你怎麼這麼高興，不是人已近包下了嗎？」
「你不知道，老九那滾犢子定了個什麼破規矩，」胖子一下有些咬牙切齒了，「你知道他都是些什麼破理由嗎，他說開青樓的要收錢吧。」
建宇點頭：「收啊。」
「木槿園要收房租吧，燕子要陪我之前要打扮，要胭脂錢吧，燕子沒收入了，要吃飯吧，麻煩人家，坊里的人情事務也要打點，總之，我來一次都要掏空所有的錢，害的我來看趟燕子都要jīng打細算。」胖子哀嚎道。
「說好了，今天你請客啊！」
「要不，燕子嫂子的贖身錢算我的。」建宇提議道。
「別，你贖什麼身，這事可不能你干。」胖子拒絕道。
建宇點頭示意瞭然，其實他也覺得那樣不好，只是隨口一提。
兩人不再說話，於是吃著瓜果，悠然的聽起舞台上的戲劇。建宇對此也有些喜歡，似乎有些像評劇的「對口」，又有些像古裝戲片頭曲，是由兩個年輕姑娘演繹。台上姑娘都很漂亮，加上服飾，算得上艷若桃李。不過，一般卻是不會便宜台下人，台上表演的大多是淸倌，似乎也有些背景保護，底下人大多也只能是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