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者實力

雖然時間過了很久，但他清晰的記得那天的情形：那天，周家莊正舉辦一年一度的成年禮。剛成年的小夥子們在禮畢后，被大夥簇擁著來到村裡的大廣場上，他們是來參加一年一度的摔角比賽。周家莊和大多的村子一樣，每年也會利用這天解決一些私人矛盾。

先是，剛成年的小夥子們互相找尋各自的對手，他們需要戰滿三場，才被允許下場休息。當下，小夥子們都是jīng血爆滿，穿著背心，光著胳膊，「嗷嗷」的沖向各自對手，努力顯示自己的勇武。當然如此，因為剛成年的姑娘們大多也會用這個機會，將手裡的紫艾交給心儀的對象。紫艾是這裡一種常見的花，寓意羞怯的愛慕。在這危險的世界，姑娘們選擇的男人的標準先要強壯靈活，接著才是面容。畢竟，每年一次的凶獸chao帶走了無數普通人的生命。

接下來則是解決矛盾的時間，經過其實並不jīng彩，一群人找到各自的「仇人」，彼此用各自的拳頭碰觸對方的身體，直到最後雙方都是鼻青臉腫，村裡看差不多時，宣布矛盾解決完畢，並強調接下的一年要jīng誠合作，不得背後給對方小鞋穿。一切本該和以往相若，但意外生了。

在解決恩怨時，周大壯徑直找到劉進，粗暴的將他拽到廣場邊角，然後揮動他缽盂般的大手，使勁砸向劉進，還梗著脖子叫嚷道：「你到底放不放手，平時不好教訓你，現在教教你怎麼做人。你這樣子死抱著不放，遲早死在獸chao里，那得耽誤柳眉一輩子。」

那時，李立才十二三歲，但他清晰的記得，當時劉進一邊用雙臂死命的護著上半身，努力抵擋周大壯雨點般的拳頭，一邊用極其肯定的語氣，大聲回道：「不放，柳眉既然選擇我，我絕不辜負她。」

「你不辜負她，你是害她。你還不明白嗎？」周大壯稍停拳頭，略微鬆了些氣力。

「那嫁你，就不是害她了。」劉進聽了，極其憤怒。他振奮了jīng神努力揮拳，直拳，擺拳，勾拳連連擊出，甚至一時間竟將周大壯抵在了當場。但只幾下，劉進覺得身體的力量在飛散溢消失了。

「不是，」周大壯看自己被抵在當場，有些羞怒，狠給了劉進幾下，現他又只剩下抱頭抵擋的力氣，於是再次放緩動作，有些氣喘的稍稍解釋道，「你不知道柳叔和周三伯的事嗎？我們仨打小就一起耍，我一定會照顧好柳眉的。」

「憑什麼啊，就憑你傻大個？」劉進帶著不甘，大聲叫嚷道。雖然他是知道那兩位的事，而且還知道有兩個版本。

版本一，據村裡解釋，他們是不小心被凶獸撲殺的，非常簡單明了。

版本二，小道消息，據說兩人都是因為各自稍有姿sè的婆娘送的命。

周家莊只是普通的村子，公開的除開村長並沒有武者，所以圍獵凶獸時，需要六人合力組成**陣才可以絞殺凶獸，而這陣法又以一人為陣主，另五人為輔。陣主非高大勇武者不可為，至少也要能抵擋凶獸全力一撲。

消息稱，在凶獸撲倒柳叔時，周介石那隊人集體晃神，這才導致柳叔的死。而大家都知道周介石和柳叔之間是有矛盾的，他們兩人同歲，一起舉辦的net禮，周介石比柳叔驍勇靈活的多，一般來講村裡的姑娘會優先考慮他，但不知為何，當年最美的姑娘卻選擇了柳叔。這讓周介石一直耿耿於懷，於是他時不時會找柳叔的茬，但並不刻意鬧大。

周老漢作為村長又是武者，很有些威嚴，卻沒人對他講過這些情況，於是那次他安排兩人在一個**陣中。因為周介石是陣主，圍獵時，輔助的五人其實都要依仗他關鍵時保命，所以另外四人有些拉偏架的意思，畢竟陣主的地位比他們高一些，而直接的體現是獵物陣主一般拿四成。而這幾人算是同齡人，他們的心裡到底有沒有yīn暗，羨慕和嫉妒柳叔的好運，不得而知。總之，柳叔被撲倒時，周介石想讓他吃些小苦頭，結果其他人，動作不由都跟著緩了緩。他一看傻眼了，急撲上去救人，但只片刻，柳叔已命喪黃泉。

周三伯也是情況類似，不過生時間更早些。至於更遙遠的，或許有，或許沒吧，總之，大家都遺忘了。其實，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僧多肉少，村莊不大，每一代人也就兩三個可人兒，眾人盯著兩眼都能冒出綠光來，所以一般抱得美人歸的必須是強人，只有力壓群狼，讓剩下的不得不心悅誠服，才能安穩度rì。另一方面，即使周家莊由於有**陣的緣故，和周圍的村子比起來算是富裕，但這裡的村莊，輕易是不肯讓姑娘嫁出本村的，因為這裡的每個村子都想擴大人口，都非常需要女人生孩子。這裡每年都有大量青壯死在獸chao中，周家莊即使今年非常幸運，在準備了大量的陷坑，鐵菱角，兩頭尖的排竹后，還是付出了兩人的生命才安然度過這次獸netbsp;「你是知道陣主的地位的，」周大壯說道。陣主按說直面凶獸應該是最為危險的，但事實正好相反，作為唯一能正面抵擋兩下凶獸的存在，副主們要努力確保陣主的安全。以前就出現過，因為副主的臨時怯場，導致陣主的死亡，結果沒有陣主的牽制，副主五人無一倖免，頃刻死亡殆盡。自那以後，每個人都會努力和陣主一起抵擋和牽制凶獸，所以現在，陣主一般很少會死亡。總之，這是份看似危險，實則安全的活，而且只有有能力，有膽識的人才能勝任，並且榮耀一般歸於陣主。

「柳眉只有跟著我才可能幸福，而且你應該知道言語能殺人。」周大壯停下拳頭，雙手用力拉扯劉進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提起來，「你再想想，其他陣主會讓你輕鬆得逞嗎？」的確，不知為何，陣主的女人們算是村裡最具姿sè的一群人。的確，如果按力量劃分人群，和周大壯比起來，劉進只能算侏儒，他能清晰的感覺出，他抵擋不了周大壯全力的五拳。而村裡的青壯每年必須清剿凶獸，他做不了陣主，只能輔助別人。即使他緊隨周大壯，但陣中的其他人他無法保證，即使他們沒有歹意，只要稍有遲疑，他劉進xìng命堪憂。對付凶獸，陣主還好，像他這樣，也許活不過兩次獸chao。其實，他已經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只是這些些微風雨，他就幾乎不能承受，即使些微的嫉妒也會殺了他的xìng命。

「不行，怎麼可以？」劉進瘋魔般大叫道，「我答應給柳眉幸福的，只要她不先放棄，我就一定會娶她。」

「我是為你們好，只要你呆在村裡，這是最好的方法。」接著，周大壯也開始不耐了，他不再言語，只是不斷用不大不小的氣力擊打自己幼時的玩伴。

「你怎麼回事，看人家都結束了，你怎麼還打啊，你是壞蛋。」這是一個有些尖銳的童音傳來。

周大壯一看，是村長家的小孫女，長相倒真是可愛啊，他心裡暗贊了一句。不得不給村長面子，他解釋道：「他不肯認輸。」

周欣看他說話間還不停手，很是氣惱。她現在才十歲出頭，但也練習了一段時間的內功，看沒太多的人注意這邊角，就有些躍躍yù試。剛準備動手，她就現柳眉從遠處急忙沖了過來，先前現場有些混亂，柳眉並沒留意到邊角處。她一來，先是很是心疼的看了眼劉進，然後使勁拉周大壯，眼裡含淚，帶著哭腔道：「別打了，我一直把你當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啊。」

「這小子犯渾，我是教他怎麼做人，你別攔我。」周大壯道。

「他說他要娶你，」劉進突然大叫道。

「你怎麼還和阿進說了，我不是解釋了嗎？只是當你是哥哥。」柳眉很是焦急道。

劉進聽了一愣神，周大壯的拳頭眼見就要砸到劉進的臉，但滑稽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他的拳頭被一個只有他三分之一大的手掌擋住，並被順勢一拉，周大壯直接撲街，來了個嘴啃泥。周大壯有些惱火的爬起來，伸手就想抓周欣的肩膀，但小周欣正著惱，又有些欣喜自己的武學，於是又是一拉一按再一拉，只見周大壯再次撲街。

這下周圍的人可看清了，這樣一下子廣場上議論紛紛。周大壯瞧著，有些下不了面子，這下他握緊拳頭用不快的度向前推小周欣的肩頭，他有意推周欣一個跟頭，讓小姑娘出出醜。但沒成想，周欣一拳頭打向他缽盂大的拳頭，他心裡微微一喜，嘿，小姑娘，有你苦頭吃的。周大壯自覺皮糙肉厚，拳頭更是堅硬，這次是小姑娘自己送上門的，不算他欺負人。不想，接觸拳頭的瞬間，周大壯驚覺一股大力襲來，他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直直的坐了一屁股蹲，手也覺得有些疼痛難耐，他不等不甩手，並齜牙咧嘴了一番。

「武者，」周大壯覺得喉嚨有些乾澀，被如此jīng致的小人兒打敗，真是無話可說了。

這下整個廣場都轟動了，而癱軟在地的劉進更是如此。他直覺這兩個字帶著無限的魔力，像一道裂開天空的閃電劃開他yīn靄的心房。是了，與其無奈眷戀，不如歸去。劉進之前是向村長周老漢求取過武功秘籍的，但沒有成功。周老漢的借口是家傳武學，不得外傳，而且自己也是低級武者，沒有資源教授徒弟。現在，看到周欣這麼的小人就能擊敗周大壯，不由生出幾分豪情，我要離開這裡，我一定要學武，劉進努力對自己說。

於是，他轉頭有些淡然的對柳眉說道：「你如果可以等，」他言語有些遲緩，「那就等我，如若我不死，我一定回來和你結婚。如若你等之不及，遇到合適的，你覺得可以，就嫁了吧。」說著，他不再看柳眉那傷心的眼神。

劉進又走到周大壯跟前，舉起手就要拍他的肩膀，看他有些躲避，輕聲道：「放鬆。」見周大壯不再躲閃，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道，「我的兄弟，你是對的。如果可以，你要好好照顧柳眉，我是要出去走走啦。如果你能娶到她，一定要給她幸福啊。」氣息有些悠遠。

劉進徑直走出大廣場，似乎沒有一絲的留戀。幾人凝視，不多時，就見遠處再次出現那個孤影，向著更遠處走去，然後像雲霧一樣慢慢消逝不見。

周大壯帶著些苦笑，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周欣，又看看柳眉，他知道劉進走了，柳眉可真不會嫁他了，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雖然周大壯努力讓劉進相信自己是為了他的安全，才讓他離開柳眉的，可他知道自己是有著怎樣的七竅玲瓏心啊。他努力照顧劉進，就是想留劉進在村裡生活啊，用他的危險羈絆柳眉，也用他對柳眉的愛讓他放手。他周大壯知道自己是喜歡柳眉啊，很想和柳眉結婚，生兒育女啊，如此簡單的要求竟然沒能滿足啊，還出了這麼個可笑的岔子，周大壯都有些無語了。

周大壯思索了下，依他對柳眉的了解，似乎沒什麼希望啊，又看向周欣，終是笑道：「哈哈，武者嗎？看來我也該走了。」再轉頭對柳眉說道，「珍重。」不多時，他也背上包裹，遠走它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