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麼就好好的生活吧
「阿飛,今晚的網吧缺你就好像公廁失去了隨手的抽紙。」
阿飛,又名張小飛,原本是一名三十歲的油膩中年大叔,情場失意,職場……好像沒有固定職業?在昨天剛剛穿越回去十年前。
所以張小飛現在是一名高一的年輕學生。
「你知道洗手間為什麼叫洗手間嗎?」張小飛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板,然而老師嘴裡吐出來的字一個也進不去他的耳朵。
「阿飛~,你不去人家很寂寞的啦~」
「這位同學,如果你再這麼騷擾我學習的話,我會把你給物理老師茶杯里放胡椒粉的事敗露出去的。」
對面的同學臉色一陣變化,仍然沒有停止健談的嘴巴。
張小飛眨眨眼睛,順手在筆記本上記下剛剛的筆記。
【麥克斯韋預測了電磁波的存在——變化的磁場可以產生電流,均勻變化的磁場可以產生均勻變化的電流……】
而實際上,數學老師正在黑板上書寫一道立體幾何題目的幾何解法,滿黑板不知所云的字母和符號爬來爬去,而我們的阿飛同志只不過是在默寫物理定律來打發時間罷了。
眼前「死黨」蔣學甫的嘴唇還在喋喋不休。
所謂重生,並沒有傳說中想要大幹一番事業的激情——僅僅一天不到,他已經開始想念之前的生活:每天不需要按時起床,不需要按點熄燈睡覺,看不到堆疊如山的作業……
我根本接受不了重生,重生意味著你失去了所有你之前擁有的財富、地位。
儘管他上一世很失敗。
母親與父親經常吵架,在他二十歲的時候正式離婚。
沒過幾年就因為腦溢血去世。
父親倒是溫和沉靜,總會不定時地給他打電話,問候他的生活與愛情,問候他的工作與事業,無私地彰顯偉大的父愛。
就在前幾天,他的事業與愛情雙雙出現了挫折,父親得知之後,立馬決定開著那輛老舊的麵包車穿越整整兩個省城來安慰自己。
他提著剛買的菜,等待著紅綠燈,眼球漫無目的地環顧四周。
忽然,一個場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輛不斷流下沙土的卡車從他面前飛馳而過,「嘭」的一聲,將另一個方向剛剛綠燈亮起,準備直行的麵包車撞得倒翻了出去。
他愣住了。
自己曾經每天放學都會尋找的熟悉車牌飛躍而出,打著旋滾落在地上,飛濺起路邊的積水。
廢舊的麵包車塌陷了三分之二,就好像小時候經常吃的麵包———被揉捏成了一小塊,可以輕而易舉的一口咽下。
他感到世界只剩了黑色和白色。
都這樣子了,就算是我平日天天禱告去教堂、每天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每天按時按量做好事….也無濟於事了吧?
胸口的撕裂感打碎堤壩,滾珠大的淚滴奪眶而出。
120救護車上下來了幾個白衣服的醫生,還沒走近現場,一個個搖頭嘆氣。
命運可真是喜歡捉弄無辜的人。
盛夏的陽光從麵包車的唯一一面沒有過多碎裂破損的鏡子反射到他的臉上,真刺眼啊……
這就是他上一世最後的場景了。
回到眼前的課堂,鈴聲剛好響起,張小飛的眼角有一點濕潤。
「有一點困呢。」張小飛看著前面嘴皮子上下翻動的死黨說道。
蔣學甫拿起水杯豪放地抿了一口,「你最近就是不正常,
」他放下水杯,「之前周末,不管別人來不來上網,你可都是第一個打招呼的。
咱可是兄弟,有啥事不能說?」
張小飛不得不承認,自己作為一個人實際上有三十歲的老男人,果真被對面坐著的小屁孩感動到了,「行吧,主要最近有點累,讓我學習還不如讓我去死,換算一下,最近的學習量都夠我死一百次不止了。」
阿蔣瞬間眉開眼笑,「這話夠味,你還是你!」拿著水杯蹦蹦跳跳地接水去了。
後面的時間兩人說好了九點開溜,九點點半在製藥廠的十字路口匯合,然後去狠狠地大戰一夜。
製藥廠是常相結合處的一所工廠,這種管理鬆懈的地方周邊最容易催生出一些邊緣產業,比如說……
在鈴聲不斷的響起中,慢慢地,時間就溜走了。
轉眼間,放學了。
「阿飛,我還要打掃衛生,你要麼先走一步?一個成熟優秀的男性不需要別人的陪伴!」
「。
下次抄作業的時候希望你還能這麼硬氣。
再見了,成熟優秀的蔣同學。」
蔣學甫瞪大眼睛,思考良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他拿著手裡的抹布捂著鼻子,裝作擤鼻涕的樣子,「啊,我的飛哥,沒有您我可怎麼活?
您說再見就再見吧,我不過是飛蛾撲火罷了…」
走在前面的張小飛一個踉蹌,差點從四樓摔下去。
在校園的路上,旁邊是一堆放學不走的籃球男生——在高中階段,只有周末放學后的一段時間可以肆無忌憚地揮灑汗水。
而半背著書包的少年——長得不算英俊,但步伐或是停頓,彷彿帶有不屬於這個年齡的穩重,行走在開滿花兒的路中央,梔子花瓣悄然粘在他的校服上,少年整個人似乎都帶上了幽幽的香氣。
又正是傍晚,微風滾起了落葉,細密如煙的楊樹葉背後,夕陽正染紅了他的淡棕色長發。
遠方教堂尖頂的鐘聲響起,迷迷濛蒙、攪動人心,這帶有思索的宏偉聲響,擴展到天的深處,或地的盡頭……
(這一句是從某一位大家的作品中改寫的哦,大家不妨猜上一猜。)
剛出校門口,張小飛腦海里還在思考究竟如何回去之前那個時空。
「實在是無法接受重生啊。」他抱怨著自言自語了一聲,咦,怎麼有股熟悉的目光在盯著我?
一抬頭,立馬愣住了。
少年又見到了熟悉的車牌,熟悉的男人,熟悉的麵包車還有熟悉的笑容。
張小飛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自己的步伐。
車上的男人原本還在抽煙,看到兒子有點不對勁后立馬打開車門飛奔下來。
二話沒說,先把自己的寶貝心肝扔到背上,有力地朝麵包車走去。
「受傷了?」男人嘴裡叼著煙捲含糊不清地問道。
張小飛沒有說話。
男人也沒有再追問,一步一步穩重地走向麵包車。
走著走著,男人感受到了背上的濕潤。
「咋咧娃,學校有啥事咧?」
「爸,沒啥事……
爸,我就是有點想你了……
爸,我媽在家裡還好吧……
爸,你力氣能夠不,能夠的話再背我一會……」
「哼,老爹可是年富力強的大小夥子!
嘿嘿,走嘍!」
身為父親,他沒有過多地詢問兒子究竟為何難過,他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寬厚溫暖的脊背,是治療孩子心傷最有效果的的一劑良藥。
這就是父親。
張小飛眼淚止不住地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男人的背上,與男人的汗水糅合在一起,浸濕了一大片。
既然重生了,為何還要猶猶豫豫畏畏縮縮?
既然重生了,或許無法去攪動世間風雲,但父親與母親——自己最最親愛的人,一件件一樁樁後悔難過的往事,又何嘗沒有補償改變的餘地?
既然重生了,父親的愛,母親的溫柔,死黨的關心……再好好用心地經歷感受過一次又有何不好?
【滴,宿主已打破心理牢籠….
系統正在啟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