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接水嗎

時間來到第四天，天氣稍微能涼快一些，但厚厚的雲層雖然遮住了太陽，卻將空氣捂得更加濕熱，沒有火辣辣的炎熱，出的汗卻不比前幾天少。

張小飛他們早上的訓練正在休息時間。

教官仍然戴著那頂軍帽，將他的臉完完全全遮住。

「詩子，譜子在這裡。」

西城詩子轉過頭來，驚訝地看了張小飛一眼，準備將譜子拿走，張小飛卻誒喲一聲把伸出去的手縮回來，西城詩子抓了一個空。

她瞪起銅鑼灣一般大的眼睛，裡面裝著大大的疑惑。

「詩子公主，宿舍十點熄燈…」

「好像是的？」

「昨天熄燈的時候，大家都早已經躺在床上要睡著了…」

「這…我們也差不多吧，女生宿舍里。」

「可是我還不能睡…我的譜子還沒有完成…最具有靈魂的前奏我還沒有寫完…」

西城詩子沒發出聲音——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

張小飛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不過燈是不能開了，就算偷偷開也怕影響舍友的休息。」他將手裡的譜子啪一下拍在地上。

「所以！我昨晚在廁所里，寫了整整三個小時，在那樣嚴肅困難的環境下…」

突然插入一個輕巧的聲音，「啊！班長大人昨晚這麼辛苦？有沒有多喝水～」松染把頭搭在西城詩子的肩膀上，西城詩子略微顫抖了一下，卻也沒有抖開。這時松染將一瓶水放在盤坐著的張小飛的腿前面，甜甜地笑著。

「知道啦張小飛同學，你這麼慘我是會補償你的啦。」西城詩子打斷松染，先白了他一眼，又配上切的一聲，頭再往側邊一揚，高高盤起的馬尾辮就有几絲碰到了張小飛的臉。

嗚嗚嗚…

「補償啊！」張小飛眼睛終於亮了起來，「我要…」

「班長大人要什麼我都可以送…」

「我送你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六科集合典藏版怎麼樣？」西城詩子面帶微笑。

張小飛僵住了。他突然感覺四周的空氣有些泛冷，凍得他一個哆嗦。

「只有一千多頁哦…如果你每天寫一頁的話，大一那年應該可以寫完。」

「我突然覺得昨晚寫譜子是應該的。在那樣的環境下才可以鍛煉自身的專註力與抗壓能力，這都是為我自己好。對！」

西城詩子眯著眼笑了起來，「這才對嘛…」旁邊的松染撅起嘴，興趣索然地把頭從西城詩子肩膀上移開。西城詩子明顯放鬆了許多。

「話說咱們下午是有個班會嗎？」

「你是班長，我可不是。」西城詩子的臉沒有抬起，似乎繼續在研究譜子。

「哦。」張小飛轉過頭去，「林奕？」

空蕩蕩的沒有迴音，張小飛有些疑惑，可能是去接水了。

於是張小飛站了起來，「我有些渴。」他拿起自己的軍綠色水瓶，「你先看著，我去接個水。」

西城詩子的頭一直低著，誰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卻似是畫蛇添足一般，嘴裡又蹦出來兩個字，「去吧。」

她有些奇怪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兩個字，在認真研究音樂或是其他東西的時候西城詩子一向是一句話不說的。這說明她並沒有很專心，但更明顯的是——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很好，但為什麼自己會心情這麼好呢？

她很疑惑，腦子裡想來想去——其實只想了有不到一秒鐘。

是因為張小飛加班寫完譜子了？是因為早上的早飯很好吃？是因為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還是因為早上又發現自己漂亮了？

想著想著她發現自己一直在盯著松染拿來的那瓶水，

因為剛從冰箱里拿出來，表面上還殘留著大把大把的水滴，看起來就異常爽口。

然後她又看向張小飛手裡的軍綠色水瓶。

唔，原來是因為這樣。挺懂事的嘛。

情不自禁，御姐范的西城詩子甜美地笑了一下。

張小飛準備離開，就看到了夏念同樣拿起水瓶準備離開的身影，雖說夏念就站在他左前方，離得很近，但他想到兩人的關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沒想到的是夏念居然先叫住他，「張小飛。」

「嗯？我不幫你接水。」

「笨蛋，我的意思是咱們一起去接水！」

張小飛看向夏念的眼睛裡帶著大大的疑惑，又加重語氣嗯了一聲，「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夏念之前在學校平日里的劉海很長，剛好遮住眉毛，耷拉到到眼睛的上部分，看起來很沒有精氣神。

她今天卻把額頭前的頭髮撩到了耳朵後面，打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因此，她本來玲瓏懸直的鼻樑，櫻桃紅潤的嘴巴，微彎溫柔的眉毛，以及滴溜溜水靈靈的眼睛一齊展現在張小飛面前了，顯得很有稚氣與童趣。

西城詩子打斷她們，「要接水嗎，我也要去。」

張小飛疑惑地盯著詩子手裡幾乎沒喝的水瓶，「嗯？」

夏念本來眯著的看著張小飛的雙眼微不可查地抖動了一下，繼續保持微笑低頭看向西城詩子，「這樣嗎，本小姐可以勉為其難幫你接一次。」

「雖說能夠讓阿念給我接水是很幸福的，」西城詩子站了起來，「但，阿念，我已經很久沒和你一起接過水了。」

夏念切了一聲，沒有拒絕。

於是三人就往接水的地方走去。

……

你倆路上一句話也不說，這是要把我冷死嗎。快到接水的地方，張小飛苦著臉如是想著。

他卻突然隱約聽到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我剛才真在這裡排著隊。」

「啊哈哈哈哈，是呢是呢。」

「那又怎樣呢，哪條法律規定人不可以插隊了？」

「小王，接水去。」

「好嘞！」

張小飛聽到了七嘴八舌的嘈雜中夾雜著林奕略微有些慌亂的聲音。

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走過拐角，便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一名瘦小但表情地痞的學生坐在飲水機旁的桌子上，其餘幾個看起來是他小弟的學生在不停的接水——他們將剛接完的水倒到地上，再重複排隊，說是排隊，實則僅僅是內部之間一個換一個接水，他們對真真正正排著隊的林奕視而不見。

夏念看到這樣，不屑的冷哼一聲，不知是對誰。

西城詩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張小飛加快步伐，走上前去，「喂，我要接水。」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奕卻沒有轉頭，本來正常抬著的頭突然低下來，背彎的很低，像是被什麼壓到了。

桌子上的少年一轉眼球，「誒，林奕，接水是不是應該排隊。」他的眼神里充滿戲謔地看著林奕。

林奕的手緊緊抓著杯子，沉默了很久，「我…我接過水了，我得回去隊伍里了。」

張小飛聽到他的聲音有點虛弱。

林奕仍低著頭，要從另一面轉身離開，剛轉過身去。

「小王。」

一名和林奕差不多高大的同學卡在他的身前。

張小飛有些惱怒地再問了一次，「我現在能接水了不。」

瘦小少年坐在桌子上扶了扶額頭，再索然無味地跳下來，「接吧接吧，反正他已經同意了。」

「那就好。」張小飛從身旁林奕的手裡硬搶來水瓶，咕嘟咕嘟接起水來。

瘦小少年剛跳下來還沒站穩，看到這一幕，「嗯？？」差點跌倒在地上。

但林奕還是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