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石菖蒲一時想不到脫身之計，他只好先選擇沉默。

蔣寒也不著急逼問，而是接著娓娓道來，「據說石菖蒲是個莊稼漢，常年種地手上應該有厚厚的繭子才對。可是，我查驗那具屍體時，那雙手卻白白嫩嫩保養的很好，只有右手三根手指的指肚處有繭子。這說明，死者應該長期跟算盤接觸，而不是長期接觸種農活的鋤頭。龐老六，你是否敢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本官驗一驗？」

石菖蒲突然眼睛一亮，他畏畏縮縮伸出雙手。他的手也光滑細膩，只有右手三根指頭的指肚有微微的繭子。

本來信心滿滿的蔣寒看到這樣的結果不由眉頭緊皺，急切地上前抓住龐老六的雙手查看是否是真的！

石菖蒲心中暗笑。自從聽從雲凌的建議，石菖蒲不再強逼著自己修習什麼吐納之法，而是隨著自己的心意自由發揮自身的潛力后，石菖蒲有一次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運用自身的真元改變自身的體型和面貌。這個技能作用太大了，起碼他裝扮成別人，再不用費力去找原料和顏料了！再不擔心下雨遇水會破壞偽裝了。

今天，蔣寒若不先說出來手的特徵，直接查看石菖蒲的雙手，石菖蒲再能易容，也不知道該如何變換！那時候，肯定會露餡。可是，蔣寒太自信了！他自以為已經完完全全拿捏住龐老六了，所以得意忘形，最終弄得他自己差一點失態。

蔣寒緊盯著龐老六，狠狠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官爺，我，我是龐老六啊！」石菖蒲還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那，死的那個人是誰？說！」

「我，我，」石菖蒲再次故意看了看東翁，欲言又止。

蔣寒這個氣，隨手拔出腰刀架在石菖蒲脖子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石菖蒲故意裝的面色蒼白，「官爺，我說，我說！是管家的一個手下，聽說是個賬房先生。」

石菖蒲直接把皮球踢給了東翁，至於之後東翁如何圓謊，那就是東翁和藤府的事了！

「大人，別聽他胡說八道！」東翁也急了，慌忙否認。

蔣寒冷冷看了一眼東翁，那眼神如刀子一般直接刺進他的心窩，嚇得他激靈靈打個冷顫。他再不敢發言，只能低著頭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應對！

「噢？詳細說來！」

「官爺，小人說謊了，石菖蒲確實去找過我。他先去找的秀兒，問出了我，然後去我家找的我。我當時害怕，就把如何陷害他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那天晚上，他，」石菖蒲指指東翁，「他的賬房白天去給我送金子，我就好心留他喝酒。他喝醉了，我就讓他睡在了客房。所以，那天夜裡石菖蒲就押著我們倆一起跑到那處荒郊野外，分別逼問我們事情的真相。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動手把那個賬房殺了，還給他換上囚犯的衣服，並把他泡進水裡，讓人認不出臉來。」

「偷梁換柱，高明！後來呢？他為什麼放了你？」

「他沒有！他沒有殺我是因為他要帶著我上藤府當面對質！可是，半道上，我們遇到了一個賊眉鼠目長相的道士，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叫元緲。我也不知道元緲使了什麼法術，反正石菖蒲一動不能動。然後，他就把石菖蒲帶走了，然後，他叫我來藤府等著他！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現在，石菖蒲是死是活，你不知道？」

「大老爺，我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死了！」

「為什麼？」

「當時，我隱約聽到元緲說了什麼收了三魂七魄，你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乖乖聽我的調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後來，還說什麼可惜了，只能用一回，這身體就會腐爛什麼的。再後來，我就聽說有個提親隊伍被全部殺死了，所以，我想著…」

「你是說，殺死提親隊伍的罪魁禍首是元緲，還有他控制下的石菖蒲？」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瞎猜的！」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猜？」

「我，我，聽他們那些小廝說山匪劫道，人全給殺了，一個也沒留。我以前進貨做買賣沒少跟山匪打交道，山匪只劫財很少殺人。就算殺人，至少女的也不殺，而是搶到山上去。可是，他們說，提親隊伍里還有好幾個女孩也給殺了。您想想，大家無冤無仇，誰會這麼殺人？除非是沒有了魂魄沒有了人性的人動手！但是，這都是我瞎猜的！我真不知道是誰殺的人！」

石菖蒲把龐老六貪生怕死又想立功求脫身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讓蔣寒看不出一絲破綻。

蔣寒低頭沉思一會，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是否聽進去石菖蒲剛才一番言辭的表情。他再次看著石菖蒲問道，「元緲當時讓你來藤府，然後呢？」

石菖蒲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這個蔣寒實在不容易糊弄！自己必須再小心謹慎，不能自己把自己裝進去！

「他，他要我誣陷藤府！」

「誣陷藤府？為什麼？」

「他，他跟二夫人有一腿！他們把藤府的家產偷偷都運走了。他怕藤家老爺知道真相后找他報復，所以讓我誣陷，誣陷是藤家殺了提親隊伍！」

「那個時候，元緲就計劃好要殺提親的隊伍？」

「是。他說，有個給事郎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把那個人殺了，藤家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蔣寒倒吸一口冷氣，藤守武更是驚得差一點昏死過去。

事情的前因後果似乎都對上了。但是，蔣寒心思縝密，並沒有偏信石菖蒲的一面之詞。

「你說，元緲和二夫人不清不白。可有證據？另外，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二夫人被趕出藤府，是他們一早就設計好的。那個賭坊要債的是我去找的人。不信，大人可以去調查！另外，二夫人現在在外面住的院子也是我出面去購置的，賣家能夠給我作證！」

說來也巧，這兩件事還真都是石菖蒲經手去辦的。那個時候，石菖蒲也是未雨綢繆，出於拿捏元緲的把柄，所以，主動請纓，讓元緲不得不把這兩件事情交給他去辦。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場！

蔣寒的效率很快，沖著藤守武說聲「得罪」，然後也不管藤守武樂不樂意就臨時把會客大廳座改作了指揮大廳。

很快，手下人根據石菖蒲提供的人名地址找到了相關的人員，分開審訊，得到的答案和石菖蒲的說法一模一樣。

更令大家興奮的是，在搜查元緲的住所時，竟然無意間發現了一條密道，而密道的另一頭連著的竟然是二夫人之前的住所。這足以證明，石菖蒲所言不假！

看到這樣的結果，藤守武急火攻心、連吐了幾口鮮血，人一下子變老了十幾歲，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再也起不得身。

蔣寒當機立斷，派人去捉拿二夫人。可是，很快衙役反饋來消息，二夫人所住的院子已經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