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挑釁

第二十四章 挑釁

話音剛落,她便後悔了。

岑玉皎臉頰像塗滿胭脂似的紅潤,聲音細若遊絲,「……你別聽進去了,我剛剛一時沒過腦子而已。」

她偷偷瞟了一眼眼前的柳長彥,比她高一個頭的距離,只見他瞳如漆黑夜色,面色波瀾不驚,甚至是冷若冰霜。

陰翳隱藏在他的半張輪廓之上,眉目似畫,冷清棲在眉梢上。

她松下一口氣,又輕又細。

柳長彥怎麼不知道她並非真心實意?

臉上的燥熱逐漸褪去,岑玉皎沒由來地感到煩躁,難言的奇怪感覺壓在她的心頭,堵得她心頭髮慌。

她絞著手指,自暴自棄似的撥弄著指尖。

他又不說話,不知道心底如何腹誹她呢?

不會覺得她輕浮放蕩吧?

岑玉皎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羞恥感,她剛剛口無遮攔說出那句話,不過是因為那股破罐子破摔的無力感催使出口。

既然她要嫁人,又碰不到真心以待的夫君,不如嫁給一無所有的柳長彥。

至少他還曾幫過自己,雖然人冷了些,她也不討厭他,還能幫助他在朝堂上平步青雲,就算沒有愛意更好過虛偽相待。

如果真的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對他的秉性性情一無所知,就算是彼此利用也活得令人窒息,不過是進了一個華麗的金絲籠而已。

權衡利弊,倒不如嫁給柳長彥。

「無事。」柳長彥目光微凝,淡然道:「微臣去尋八皇子,此行的目的是希望殿下能知曉皇上的良苦用心。」

他轉身,掀開門帘,冷風湧進,將他青色寬袖吹得鼓起,也吹去了岑玉皎臉上的燥熱茫然。

岑玉皎蹙起眉頭,視線凝在那早已垂下的門帘上久久沒有移開,心生竇疑。

若是她未曾看錯的話,柳長彥的耳根似乎紅了一片。

柳長彥剛踏出殿門,寬袖便被輕輕攥住。

岑懷瑾笑得促狹,圓潤的眼尾翹起,眸底燃起濃烈的期盼,「柳先生,你真的會娶皇姐嗎?」

他沉默片刻,輕嗑兩聲,長指折起輕敲了敲八皇子飽滿的腦門,「別亂說。」

「誰亂說了……我明明就聽到了。」岑懷瑾喃喃低語,眉梢上挑,嘴角高高翹起,步伐也變得輕快。

如果皇姐真的嫁給柳先生,他就可以看到最喜歡的皇姐和最尊敬的先生在一起了!

——

燕誠帝雖然禁了岑玉皎的足,但是沒有禁止他人探訪她。

才送走柳長彥與八皇子,岑玉皎鬱結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攥著筆桿仔細認真地謄抄起來,這半個月就當作修身養性吧。

不過依舊不是什麼《女誡》,而是她改編創造過的《男誡》。

岑清荷踏進殿門時,便看到岑玉皎端坐在桌子前,手裡握著筆桿,瓷白俏麗的臉頰在燭火映襯下平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低垂著眼,唇瓣緊繃著。

明明是素淡的衣物,沒有華麗的釵羽,沒有精緻的妝容,還是美得驚心動魄。

讓這一向落滿灰塵,破舊的清齋閣都熠熠生輝。

永嘉長公主公主因為嫡女身份尊貴又受到燕誠帝的寵愛,獨享著後宮風景最盛的雲光殿。

與她們這些公主不同,殿內擺滿的是各地珍奇寶物,連喝的茶,用的炭,都是她們所不能及的。

尤記得當初踏進岑玉皎的雲光殿,殿外是池水連綿,琅琊雕琢,種滿了名貴的青山玉泉品種的建蘭,漢白玉為階。

殿內是雲頂檀木樑,水晶珍珠簾幕,雕樑畫棟,紗曼錦緞相疊,金碧輝煌,可謂是步步奢靡,寵愛顯露無遺。

如今在蛛網縱橫,壁畫斑駁的清齋閣,燒的炭火是暴露在空氣里的煙煤,爆裂的灼燒聲清晰可聞。

岑清荷抹去衣裙的褶皺,笑靨如花,輕巧地湊近,「皇姐在清齋閣清修這幾日,倒是練出一手好字。」

岑玉皎:「……」她似乎連餘光都沒有掃到紙張。

以前碰到岑清荷,明明岑玉皎懶得搭理她,她卻能不厭其煩地一次次湊上來,號稱是上京第一才女,唇槍舌劍的時候,卻每每落敗於岑玉皎。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甚至敷衍的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岑清荷,掠過她旁若無物地繼續寫著。

岑清荷的笑僵在嘴角,忍住那股恨不得抓破她臉的衝動,「皇姐還這麼鎮靜,真讓清荷佩服不已,皇妹還以為你至少會坐立難安。」

語氣的幸災樂禍懶得遮掩,似乎帶著憐意。

看來她摑掌許策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後宮,至少他還不敢泄露他與自己的舊情往事,畢竟他還輕易得罪不起燕誠帝。

「佩服本宮,是你應該的,但是你佩服絕不止僅有本宮的鎮靜,至少本宮哪裡都似乎比你強很多。」

岑玉皎卻淡定,岑清荷越跳腳。

「岑玉皎,你到如今還裝什麼?許國公府可是求著父皇對您施以嚴懲,你以為藏在這清齋閣就安全嗎?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永嘉長公主不會不知道吧?」

岑清荷臉上的厲色讓她本就寡淡的容貌更加尖銳變形。

究竟是誰給岑清荷的勇氣讓她一個嬪妃的女兒每次都挑釁她?

「岑清荷,你怎麼這麼蠢笨如豬?」岑玉皎掀唇冷笑,索性撂下筆桿,「本宮的事情與你毫無關係,輪不到你指手畫腳,與其擔心本宮不如擔心你自己。」

「北越一直與周朝邊境摩擦不斷,為了防止兩國走到兵戎相見,父皇有心在宗親里挑選位適齡的女子與北越聯姻,北越皇子野心勃勃,驕傲自滿,你覺得他會娶王公貴族的女兒,還是我大周的公主?」

岑玉皎輕嘆一聲,悠悠地便往岑清荷的心頭上埋下一顆雷,「公主里即將及笄的似乎只有你我二人,你覺得誰會是我大周的文成公主?」

且不說燕誠帝如此寵愛岑玉皎,根本不捨得她遠嫁北越,更何況北越說到底不過是蠻夷小國而已,哪有將堂堂嫡長公主下嫁給小國的道理?

這聯姻的好事似乎只能落在她岑清荷的頭上。

岑玉皎懶懶地抬眼瞥向身軀一僵的岑清荷,果然如她所料,紅潤的臉色褪得煞白,眼神慌亂不已。

岑清荷猛然抬頭,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岑玉皎,「你胡言亂語,我就要相信?我懶得和你爭辯。」

說完,便要落荒而逃。

「慢著。」岑玉皎眯著眼睛喊著了她,「你當我這裡是旅館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聲音微沉,沾染著一層薄怒,兩三步瞬間立在了岑清荷的身側。

藉助著微弱的身高優勢,岑玉皎眉梢微挑,斂起怒氣,笑得如沐春風般的溫柔,「我說你蠢,你是真的蠢。」

「想在本宮落魄的時候踩一腳?那也得看看本宮究竟有沒有真的落魄潦倒吧?父皇庇佑,母族相護,這些你似乎都沒有……想踩我就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來。」

「這麼沉不住氣怎麼做北越未來的王妃?」

岑清荷氣得肩膀顫抖,一聲不吭就腳底抹油似的溜走。

岑玉皎噗嗤一笑,笑意肆意而張揚,怎麼有人主動來當她的出氣包的?

------題外話------

岑懷瑾:我是來磕cp的(不是)

可能後面還會有一更

最近忙於改論文

過幾天會好起來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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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姝色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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