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債券
朱由崧聽了之後，非但沒有慌張，反而十分鎮定。
「何事？」
「陛下，入夏以來，黃河和淮河上游連綿大雨，有可能造成洪水泛濫。而揚淮一帶已有流民湧入，時間拖得越久，流民越多，說不定就會發生民變。」
朱由崧聞言，果然如此。心想，我就是個擺設，錢和糧食都在你們手裡，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用？
「既然是災情，那就安排救災吧。寫一份奏疏，朕批了就是。」
「陛下，戶部已經撥了十萬兩銀子，尚缺三十萬兩。況且各地賦稅尚未上繳，國庫也無銀可供，請陛下定奪。」
說完，周堪賡遞上了衛胤文的奏疏。
朱由崧感嘆，自從當了皇上，國庫就沒有一天是充盈的。
只要用到錢，滿朝的大臣都會嗷嗷哭窮。
接過奏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又看了看群臣。
「諸位有何良策？」
在場的大臣把頭埋得低低的，沒有人回應。
看著群臣一言不發，朱慶心說：「鬥嘴的時候，一個個的伶牙俐齒，一碰到真正的問題，就變成啞巴。」
後世有句名言，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走到朱由崧身旁，說道：「老爹，孩兒有個法子，不知該不該說。」
朱由崧看了兒子一眼，以他對兒子的印象，這傢伙肯定是來搗亂的，不悅道：「大寶，賑災是大事，不能兒戲。」
見到自己的熱臉，貼了老爹的冷腚腚，朱慶是默不作聲。
滿朝文武都覺得皇帝陛下這次表現不錯。
你以為耍點小聰明，抓幾個細作就了不起了？賑災缺錢，自古以來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麼辦法？
一切又歸於平靜，依舊沒有人提出解決的辦法。
周堪賡只好站出來打圓場，說道：「陛下，既然太子殿下已經有了良策，何不讓他說出來，讓大家議一議。」
朱由崧無可奈何，只得答應下來。轉頭對朱慶道：「大寶，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老爹，國庫里沒有那麼多的資金，我們發行債券，問題不就解決了嘛。」朱慶輕描淡寫地說道。
「何為債券？」皇帝一時好奇起來。
「以庫銀、賦稅等百姓信任之物為抵押品，印製出一批可供百姓購買的有價證券，一定時間后，戶部再貼息收回，將銀子還給百姓。這種有價證券就是債券。」
朱慶白活了一大通，皇帝老爹沒聽懂，看著戶部尚書周堪賡。
周堪賡思慮了一下，問道：「殿下，您是說，從老百姓那裡借到一些銀子，到了一段時期，就會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朱慶心道：「不愧是戶部尚書，一聽就明白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朱由崧若有所悟，道：「這是向百姓借錢，可不大妥當。」
「老爹，要是有錢，當然不用借了，現在不是沒錢嘛。您忘了，在老家的時候，隔壁王叔，還經常到張二嬸家借錢呢。」
朱慶開啟說服程序，「老爹，借錢救急，不丟人；借錢不還，才丟人呢。」
「諸位臣工以為如何？」朱由崧環視群臣。
大家又不作聲了，錢謙益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萬萬不可，若是如此，我泱泱大國體面何在，皇家的顏面何存。」
朱慶打量著錢謙益，可算見到活的了。黨爭界的高手、高手之高高手，宣傳戰線的有力人選。
頭癢，哥這裡有去屑止癢洗髮露；水涼，冷水澡加冬泳，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到時候哥吵架吵不過別人，只要高喊四個字：關門，放錢。
再者說了，治不了你，還治不了你老婆？
想到這，朱慶緩緩開口：
「錢大人，如此說來，到時候洪水泛濫，餓殍遍野，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倒是我泱泱大國的臉面，是我皇家的尊嚴？」
「殿下此言差矣，我只說向百姓借錢不妥，可沒說不能救災。」
「這麼說，錢大人是有辦法籌錢啦？」
「籌錢是戶部的事情，於我禮部何干？」錢謙益一口回絕。
朱慶不再搭理錢謙益，而是轉向百官，說道：
「既然錢大人說向百姓借錢不妥，本王就向諸位借點兒銀子花花，如何？不多借，每位一千兩。想必各位大人愛民如子，為救百姓於水火，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錢謙益，暗罵：搞不到銀子，就別多嘴。這回好了吧，引火燒身。
馬士英看著這一幕，笑得合不攏嘴。眼看著這位東林黨的魁首在朝中受挫，心中暗爽。出班說道：
「陛下，臣以為發行債券的手段可以嘗試，但需要仔細揣摩，不如讓戶部擬定一個細則，明日早朝再議。」
朱由崧聽聞，來了個就坡下驢，欣然同意。
朝臣們都散了，卻有一個人留了下來，就是戶部尚書周堪賡。
他哪裡會制定發行債券的細節，既然是太子提出的，找他詢問，或許有些幫助。
於是朱由崧、周堪賡連同太子三人，一同進入春和殿。
周堪賡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陛下，戶部從未發行過債券，對於細節更是一無所知。既然此事乃太子提，想必有一些考量。臣想請太子從中協助一二。」
朱由崧一聽說，心中暗自思忖：我兒倒也有幾分本事，朝廷上的大臣都來找他請教，便說：
「周愛卿儘管問，只是大寶年紀尚小，有失禮之處，周大人莫要笑話。」
說完，又看向朱慶，「趕緊的，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朱慶看了周堪賡一眼，說道：「周先生過譽了，在下只是粗略的猜測，疏忽了地方，還請周大人指點一二。」
朱由崧說道：「大寶，把你的想法說說，錯了也不會怪你。」
於是，朱慶嘚啵嘚地開始了。
「借債之前，應該想好如何還債，還得起、還不起。要取得債主信任，就要告訴他們，我們從哪裡出這筆錢還債。這就需要擔保。」
「擔保的形式有很多種，金銀屬於貨幣擔保，鹽引等專項開採權屬於有價證券擔保，稅收屬於信譽擔保，礦山、土地屬於實物擔保。」
「當然，老爹要是不怕沒地方住，用皇城擔保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