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殤湮
我一臉驚詫地偏頭看向徊香。難道說這就是她之前對我三緘其口的姐姐嗎？不對，這是藉由她的項鏈吊飾召喚而來，女子即便真是她的姐姐，也只能是她姐姐本身的殘魂精魄。若是這樣想來……嘶......一縷精魂便能強大如此，要是本人親臨，該是多麼恐怖的場面啊！
依徊香所說，玄鐵確能壓制吸收內部被囚禁者的靈力，可無法阻斷這種程度的召喚法術，以精魂化身成形，雖與本人差距頗大且有時間限制，但解決這台上的三個人想必還是探囊取物般簡單。畢竟，那個老方的實力我是見過的，在我的法術下只能堅持數分鐘，那麼毫無疑問，在這般強勢的存在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從這個山羊鬍老頭口中了解當時我進入幻境后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去落影山尋找山靈的真實目的究竟和人族上層的什麼命令有關。
山羊鬍老頭長嘯一聲，圍在兩旁的披著黃金戰甲的衛兵應令蜂擁而上。耀眼的金光隨著訓練有素的衛隊此起彼伏地閃爍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的雙眼甚至被這些光芒灼燒得刺刺生疼，但緊接著，這些光芒整齊劃一的黯淡了下去。
這種黯淡不是表層光芒的遮蔽，而是源於生命力上的衰敗，就像是那些光點的精華被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量腐蝕了一樣，其散發出的光華只能苟延殘喘地波動了。
女子被一群高大威猛的戰士圍在中間用刺劍指著，卻絲毫不慌，臉上仍帶著微微的笑意。她撫著玉如意的手隨意地一揮，花瓣枯萎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彷彿一塊無可撼動的巨石從半空中轟然砸落。那些揮舞著利劍的金甲戰士被一股無形的死氣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原本毫無表情的撲克臉僵硬地籠罩上一輪肉眼可見的沉灰色。
淺灰色的煙霧盤旋著積蓄，以她手中的玉如意為中心猛地炸裂，圍在四周的衛兵在絕對的強大力量面前宛若是一隻只不堪一擊的螻蟻，毫無還手之力，被蠻橫地甩飛了出去。
剎那間，大廳中央的混亂人潮僅剩下了女子一人。
高台上坐著的三人面如死灰。
「哼，妖術罷了，我來會會你。」老婦人叫道，但底氣顯然不足。
那個山羊鬍老頭在我手下就已經不足為慮，憑這點實力就能坐在台前高高在上，如此看來，要不是被玄鐵束縛，正常來說，台上坐著的三人一起上也不會是我的對手，頂多是耗費一些時間罷了，而倘若以一人之力和現在的這個女子過招，恐怕連螳臂當車的程度都算不了。
老婦人揮手纏繞出一股緻密的光影，呼嘯著翻湧奔騰，轉眼間就撲到了女子的身前。
她的臉上還隱約有著得意之色，似乎還為了自己的攻擊打得女子措手不及而沾沾自喜。
女子依舊是那抹神秘而不失優雅的微笑，她望著老婦人，舉著那柄灰色的玉如意凌空一點。玉雕的頭部那朵篆刻的花影勾勒出一道模糊的形狀，半空中殘破的花瓣符文虛無地一閃，死亡的氣息頓時洶湧地席捲而來，那些纏繞的光影碰撞在濃郁的死氣中，「嘶嘶」地消弭成一簇簇零星的光霧。老婦人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還未僵硬，身體就已經重重地倒飛了出去。
女子信手一揮，一股龐大的靈力氣場裹挾著將我和徊香身上禁錮的玄鐵扯碎，牢固的玄鐵鐐銬瞬間化為一地的碎渣，隨後她看了看台上噤若寒蟬的兩人，用先前獨眼老頭說話的憐憫口吻說道：「你們還有誰要來切磋一下？」
獨眼老頭見勢不妙，反應倒快，手中捏起一道逃命法術磅礴而出，眨眼間人就不見了。
山羊鬍老頭老方眼睜睜地看著身旁的同僚消失，這才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手裡再想甩出法術，卻已經遲了。我在旁邊一直盯著他，直接抬手把他的傳送生生掐滅了。
我虛空一拍，還未顯形的傳送陣光芒就被黑霧埋沒，山羊鬍狼狽地從高台上摔了下來。
他看著滿地的狼藉，眼裡透出了一抹死寂的絕望。
「你們究竟是何人？」老方還未適應這種主導權的迅速改變，咬牙切齒地問道。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本座是殤湮幽王，異靈族首領。」
女子擺弄著玉如意，微微一笑，轉頭對著徊香說道，「妹妹，我們要抓緊時間離開這裡了，這縷精魂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等到他們的支援趕到，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徊香點點頭，跟著她走出去幾步，而我依舊站在原地死死地注視著這個癱在地上的老頭。
「等等，你應該記得我吧？告訴我，在你們去找山靈的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時空裂縫。」山羊鬍見大勢已去，萎靡不振地泄氣道。
女子腳步一頓，倏地回過頭來，她掛著微笑的臉上忽然間凝重了幾分。
「時空裂縫？已經有這東西了嗎？」女子自言自語道，隨即玉指輕點，無形的力場向前一推，山羊鬍被重擊得一震，頭向後一仰昏迷了過去。「妹妹，你把他帶著，之後回妖族找我。這件事很重要，千萬不能疏忽，我要知道前因後果。」她嚴肅地囑咐著。
我聽到老頭的回答，在慶幸自己命好的同時，也不由得感到無比的震驚。
時空裂縫，顧名思義，就是時間與空間的裂隙，所謂的傳送法術其實就是人為地打開一道空間裂縫穿過，從而在短時間內到達遙不可及的另一邊，只不過傳送法陣是可控的，而時空裂縫則是一種不穩定且混亂的裂隙。這種混亂的裂隙交叉著無數個世界的空間和時間，運氣好的話，可能只會轉移到別的空間去，否則甚至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穿越到其他的世界和時間線上。
我先前從未想過時空裂縫的可能性，因為這種裂隙通常只會在強大的紊亂靈力氣場周圍偶現，為什麼那個時候會出現在落影山周圍？完全沒有理由啊！
徊香瞥了我一眼，自然不敢怠慢，藍紫色的氤氳隱隱地把山羊鬍在空中托起，跟著她們的腳步飄去。
「哦，對了姐姐。」徊香想起了什麼，湊近女子的耳邊，竊喜地說道，「有個天靈一直跟著這傢伙，他也被關在了這個地方，我們不妨.....」她挑了挑眉，得意地望向我。
我心一沉，如果這個女子也打起了小普的主意，以我的實力，是不可能阻止得了她的……
自稱殤湮幽王的女子側過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放慢了腳步問道：
「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