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整理
吃完早餐的許向上,順手拿起了眼鏡,瞥了眼父親的【國家大事】,本不是很醒目的日期,突然是那麼的刺眼熟悉——6月8日。
「許向上,樓上的書也該收收了,別老是占著地,」
「爸不是說留著嗎?」
「留什麼留,錢留著就行了,少拿你爸的話當你懶惰的借口,吃完飯趕緊去,這麼懶,以後嫁人當人家的媳婦可怎麼辦,」
嘟著嘴巴,不情願的許向上還是選擇聽媽媽的話。
剛到樓上的她,就聽見樓下的許媽媽一聲大吼——
「許向上,牙膏不用錢的嗎?你這個敗家女的貨呀,牙膏不是還有一點……」
許媽媽後面的念叨,向上是沒聽到了。
擱書的房間在二樓背陽的地方,門一開,映入眼帘的是一摞摞還算整齊的麻布袋,幾平米的房間劃分領域。不用說,這是許爸爸奇怪的做法——
求學的書本不允許扔掉或是變賣,除非你已經結束所有的求學之路。
所以在兒時要好的夥伴賣了書籍換了人民幣買了糖誘惑著許向上的時候,許爸爸是這樣安慰她的——沒關係,我們家的上不貪小便宜,以後肯定更有出息的。
可是,事實不見得。
那個賣了書籍換了人民幣買了糖誘惑著許向上的兒時要好的夥伴當時考的還是二本線,現在還在讀研。而她,待嫁閨中。
所以,許向上現在理解當時爸爸的話為【善意的謊言】【故意的欺騙】。
該是有多好學的精神能有這樣連小學一年級時的課本也愛不釋手的程度?
說好整理的,只見許向上倒騰出一麻袋,帶著點閒情逸緻秉承著孔夫子的【溫故而知新】。
看著以前的作業本,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指責道:「這麼簡單的題目我當時怎麼就不懂了?真是笨蛋呀。」
原諒她吧,一個已大專畢業年滿25歲的她看著三年級的數學題批評著曾讀三年級8歲的自己,這該是怎樣的自嘲與諷刺?
破了封面有些厚度的筆記本,微泛黃的紙張,略顯稚嫩的文字,彷彿著了磁力般吸著她的目光,微變形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纖細的手指翻開殘缺了的頁面,稚嫩的筆跡,陌生的熟悉的字眼像曇花般,讓人嚮往而願意等待守候一現。
「我叫許向上,因為我爸姓許我媽姓向,所以我叫上。爸爸說我是長女,必須開個好頭,一路向上,在未來的日子裡,我要努力做好榜樣,向上。
我有個弟弟和妹妹,她們都比我不愛讀書,所以我更要做好榜樣,向上。」
這是許向上的日記本,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這些稚嫩的記載源自於她那花季雨季的美好青澀年華。那些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就像連載的小說不曾斷篇地一涌而上,情節的似曾相識,滑稽平淡。
許向上喜歡寫日記,其實是有一個不單純且虛榮的動機。
2002年5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校長在國旗下講話,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著重表揚了四年段的某一同學堅持寫日記的好習慣。許向上喜歡崇拜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單純渴望當眾接受表揚的她,在放學后,背著家裡人,偷拿了許媽媽放在枕頭下的錢。
後來,在許媽媽的嚴刑逼供下,她才道出實情。
想要接受表揚,就要堅持寫日記。想要堅持寫日記,就要有好的日記本。想要好的日記本,就得有錢。
再後來,許向上終於有了筆記本。只不過,小腿上被竹子挨打過的紅杠杠條紋顯目地像是昭告天下——如願以償的背後,總會有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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