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交手
程瑞用他賣肥皂賺來的一些錢,在洪都城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盤下一家大一點的鋪子。不過程瑞並沒有立刻開張,而是先完成他燒制玻璃的最後一道研究工序。
沒錯,程瑞早就開始試著燒制玻璃,不過因為研製紡紗機而暫時擱置了下來。其實燒制玻璃並不難,十六至十七世紀的歐洲就已經開始用草木灰這一古老方法燒制玻璃,溫度不用太高,只是做爐子有點麻煩。但真正讓程瑞惱火的是玻璃吹制。一開始吹出來的形狀千奇百怪,什麼樣子都有,直到五月程瑞才做出來第一個玻璃杯。
接著,程瑞與張懷怡悶在屋裡設計各種款式花紋,還和程康預計馮家的舉措,思考怎麼應對。順帶回顧了一下上輩子無聊時看的各種商戰小說。
萬事俱備,程大老闆要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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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馮家噁心他,程瑞不得不讓程康出錢幫忙把他旁邊的店鋪都買下來。
第一步很簡單了,價格戰。
馮家一匹布要賣六分銀,程瑞就賣五分、四分,甚至是三分。依靠紡紗機的高效率,和當初各個布商急於清理庫存,程瑞節省下極大的人力成本,所以這個價格他依然賺錢。
「一匹布三分?」馮昱聽到這消息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那混蛋不要命了?」馮昱在堂前踱步,眉頭緊皺,「我們也降價,既然要打,我們奉陪。」
但是程瑞的招數不止這些。
程瑞發布了一個優惠活動:第一天全部商品打九折,第二天八折,第三天七折......以此類推。
如果是一個人,那自然是要等到最後一天;但是一群人,就會擔心到最後一天貨都被搶光了,而會在七八折的時候一搶而空。
店面不夠多?沒關係,程瑞先前遊說各個布商,不僅是要買棉花,甚至還讓他們暫時當起了自己的代理商,自己則在那裡賺品牌費。並且自掏腰包組織員工免費培訓,讓員工的獎金同他們的業績掛鉤。
程瑞真是「壞事做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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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洪都城裡出現奇怪的一幕。名不見經傳的程瑞店鋪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而老牌布商馮家店鋪前則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馮昱瞪著這一個月的賬目,欲哭無淚,下巴長的鬍子都快被他捋光了。
賬目上妥妥的全是赤字!
「怎麼會......」馮昱喃喃自語,轉身對一個下人說「那些人......都派出去了?」
下人支支吾吾地說:「派出去是派出去了,只不過......都被程瑞給打回來了。」
「都被打回來了?」
「是......程家那小子似乎還是個練家子,出手可狠了,我們派出去鬧事的人都被打個半死回來了。況且這事本來就是我們沒理,官府里的大人們又懶得管......」
「混賬!」馮昱一把掀翻了太師椅。
「老爺息怒,息怒。不過我們的人發現,程瑞敢出價這麼低的原因,好像是他有台機器。」
「機器?」
「是,據說一台頂八個工人。」
馮昱聽了,又摸了摸他那鬍子快被捋光的下巴,「無論如何,把那機器拿過來,」說完,一拳錘在桌子上,
「程瑞,這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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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場辦大了,有些秘密是無論無何也守不住的。
儘管程瑞已經看得很緊,但紡紗機的事還是走漏了風聲。
緊接著,更大的問題出現了:原料短缺。
眾所周知,馮家壟斷了周圍的棉花供應,其實就相當於從一開始就卡住了程瑞的咽喉。而程瑞先前買來的庫存已經支撐不住民眾的消費,只得從更遠的地方買。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運費先不說,就算程瑞打敗得了自家店前的小流氓,卻實在管不了城外的土匪劫盜。消息傳來,程家的貨很多就在接近洪都城的地方被強盜劫走。如此巧合,令人不得不多想。
但還有更損的。
馮家雇了好多地痞流氓,在城裡到處宣揚程家的布賣這麼便宜肯定是質量有問題,還當眾撕毀、燒毀程家的布匹。氣得程康好幾次專門帶人去收拾他們,但這些無賴就像野草,燒之不盡,吹之又生。
主要是還抓不到馮家的證據。沒有證據,和馮家有關係的那些衙門裡的「大人們」是不會認賬的。
馮家是老牌商號了,在洪都城裡紮根極深。輿論方面,就算是十個程瑞也是比不了的。
正所謂三人成虎,百姓雖然還很喜歡程家店鋪的物美價廉,但來這裡的人大大減少。照這樣下去,程瑞也要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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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趙林坐在店鋪櫃檯後面,憂鬱的看著少了很多的客人。旁邊的程瑞則奮筆疾書寫什麼東西。
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走進來,身後沒有跟著僕人。先在店鋪里轉了一圈,然後走到櫃檯前,彬彬有禮地問:「您好,我想看一看貴店的那個機器。」
趙林剛想回絕,程瑞忽然頭也不抬地說:「帶他去看。」
「可......」趙林瞪大了眼睛,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對那青年說:「請跟我來。」
還沒進後院,趙林遞給那青年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
「口罩,瑞少要求的,說是為健康著想。」
青年跟著趙林走進場里,只見裡面棉絮飄飛,一部分工人忙碌著,但還有一部分人歇息著。
趙林帶著他走馬觀花地看,不給他仔細觀察的機會。匆忙轉了一圈就拉著他出來。
青年出來后,誇讚道:「構思精巧,程公子真乃天才也。」程瑞一直寫東西,根本沒抬頭看他。
青年見沒人理自己,便悻悻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腳,回頭說:「你真沒認出我。」
程瑞聽了,才放下筆,抬起頭笑著說:「認出了又怎樣,您老人家會白給我錢?」
青年走上前去,微笑道:「和白給你錢差不多啦。」說完,看了一眼趙林。
程瑞會意,示意趙林走開。那青年便接著說:「我知道你的處境,我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但是如今我願與公子交個朋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瑞聽了,深鞠一躬:「不知寧王殿下為何如此抬舉我?」
寧王回禮,道:「公子若想知道,明日就來寧王府赴宴。」
程瑞道:「多謝殿下,明日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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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程家正圍在桌前。張懷怡算著瓷器生意的賬,程康算著本該程瑞算的布店的賬,程瑞則坐在一邊寫東西。
忽然,一個傭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喊道:
「瑞少,不...不好了,咱那場里的機器被人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