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
回到了房后,徐皖音做了簡單的洗漱,不一會兒便看見坐在床上的徐夫人。
「娘親怎麼來了?」
「你說我怎麼來了?」
「那日你究竟去哪裡了?」
徐皖音想了想:「那日我被人帶走,醒來之後,便誤打誤撞遇見了七皇子。」
「是嗎?」徐夫人望著女兒:「娘也不是不信你,娘只是怕你又去倒貼人家,上次不就是,搞得全城人都知道了。」
「娘!」徐皖音看著徐夫人,不知作何解釋,半天吐出一句:「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徐夫人像是沒聽到一樣:「要是你真的喜歡七皇子,以你爹的官位,和你娘我的家世,再加上你也美貌聰慧,也不是沒有可能。」
徐皖音正色道:「娘,我現在不想嫁人,要是想嫁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我中意哪家郎君。」
徐夫人滿不在乎的應了一句,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冬兒待徐夫人走之後,問了一句:「你那日的確是被擄走了吧,小姐,奴婢畢竟也服侍了您那麼多年,有些事情,您不需要自己承受的。」
徐皖音笑了笑,她看得出來,冬兒是真心待她的,也沒隱藏:「我這不沒事兒嗎!」
冬兒仍有些不悅:「要是有人看到您發間那簪子是新的怎麼辦?」
徐皖音撇撇嘴:「誰在我腦袋上薅東西,他怕是不想活了吧!」
「這也不能這麼說啊,這今日要是七皇子不來,這事態又不知會怎樣演變。」
「不會的,我忍的了,北朵忍不了。」
徐皖音說了這一句話,看見了冬兒微怔的神情。也明白自己今日多言了,便託詞說自己要睡了,冬兒也離開了卧房。
冬兒覺得小姐真是不一樣了,今日之事的周密,還有那日對阿秋的威逼利誘,倒是不像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小姐如今的變化,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至於那阿秋,外人只當她是死了,只有這晨露居里的人知道,她是去尋自己的歸宿去了。
去尋那難得的親情。去尋那小橋流水,肆意江南。
宮中
影衛不知何時來到了江懷瑾的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江懷瑾的面上透不出一絲驚訝。
也對,他詢問這件事,也不過是認證自己的猜想罷了。
這是他沒想到,這徐家的小娘子,還真有些本事,這丞相夫人的兒子不怎麼樣,女兒到是生的好。
不過這草包嫡女轉身成了這樣,倒是讓他感嘆。
不過,他不驚訝。
這世上,從來不缺偽裝的人。
真真假假錯雜,坦誠倒成了妄想。
剩下有人彙報了近日宮中發生的事。
「貴妃娘娘,這就忍不住了?」
「不急。」
另一邊的徐落棋倒是沒這麼好受了。
母親逝世,她親眼看見母親去世,她不知道該悲哀還是慶幸自己見了母親的最後一面。
襁褓時的牙牙學語,幼兒的蹣跚學步,長大后,母親也都會為她帶來京城新出的胭脂口脂。
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她連母親竟都成了虛無。
徐落棋終於忍不住,捂面哭泣。
婢女彩雲本準備安慰,可隔著窗帘,小姐的哭聲是那樣的凄悲,她難以靠近這樣的小姐,只得在簾外看著,看著小姐的悲傷從哭泣中慢慢消失。
明天還是要過的。
對,明天還是要過的。
徐落棋胡亂的抹了把眼淚,喚彩雲來熄燈。
屋子裡只留下了清冷的月光。
被木框鎖在窗里。
第二日,徐府人人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該幹什麼幹什麼。
無非是死了個生過孩子的姨娘罷了,和他們下人沒有關係。
徐落棋似乎也沒什麼變化,穿著平常的衣服,梳著平常的髮髻,和平常一樣,和徐府眾人一起去吃早膳。
要不是那雙紅腫的眼睛,怕是沒那個外人知道她昨日剛剛沒了娘親。
好在父親仍對她和往常一樣,也該這樣,別人不知道,她又怎會不知,爹爹向來是喜愛姨娘的,他們相濡以沫十餘年,在姨娘入府後,除了她和三哥,爹爹沒有其他的孩子,倒不是因為宅斗讓那些無辜的孩子喪命,是爹爹從未再納妾,就連青樓也少去。
平日里兇巴巴的祖母今日似乎也溫柔了許多,別人都說,她是最像徐家人的,她原來以為這樣可以讓祖母更疼愛她一點,可是沒有,後來才發現,祖母根本不像別人一樣疼愛小輩,夫人生的孩子們也不在意,畢竟他們每年都會回外祖家,他們有外祖疼,只有她一人,身邊只有娘親,如今卻是連這唯一的安慰也沒有了。
早膳快用完的時候,徐老夫人開口:「大丫頭就先養在我這裡吧,要出嫁的時候發生了這事,也不知道別人怎麼說我們。」
父親准了。
徐落棋也忙說些感謝的話。
徐夫人母女自然也不會不同意。
於是,徐落棋就搬到了老夫人的金露閣里。
雖說娘親原來是寵妾,可是和老太太比起來,這屋裡的擺設待遇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徐落棋到了老太太屋裡,做事謹慎了不少,老太太對她也是親近了起來。
老太太身邊有個老嬤嬤,徐落棋叫她周嬤嬤,聽周嬤嬤說,老太太也是幼時喪母,至於母親沒的原因,倒是沒說,要不是老太太的祖母心好,她早就被父親的續弦折磨去了。
原來,是因為他們二人相似的緣故啊,她還以為,自己有多不一樣了。
也像那樹上的葉子一般,說著每片都不一樣,實際上誰能記住葉子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