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是能和他一樣優秀就好了

高中時代最大的煩惱是什麼？

中午放學被老師叫，眼巴巴看著別人先去了食堂——

離開語文辦公室時，江沚一臉無奈。趙學鋒還和前世記憶中一樣愛嘮叨……不愧是全一中最出名的男媽媽！

除了例行詢問他轉來以後適應情況如何，老趙剩下的擔憂就主要集中在他和同桌的相處上了。

江沚的同桌叫徐菁，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子。

有多內向？

——坐同桌已經十天了，兩人還一句話都沒說過。

換別人可能確實覺得難處吧。

但到目前為止，江沚對她還算挺滿意的，至少徐菁從來不打擾他學習，是個省油的……

咦？

江沚警覺地回頭。

……

沒發現有什麼尾隨痴漢。

同學們這會兒午休的午休，吃飯的吃飯，教學樓里幾乎沒什麼人。然而他剛剛的確有一種被跟蹤的感覺，彷彿身上有螞蟻在爬……難道是錯覺？

……

徐菁。

不知為何，心裡毫無理由地出現了她的名字，還有她總低著頭的模樣。

……

得，一個沒坐幾天的同桌而已，老想她幹嘛？

學習要緊！

江沚清了清思緒，加快步伐向樓上走去了。

腳步的回聲漸漸上升，減小，模糊。

不久，樓道重歸於寂，只余斑駁的陽光碎片泄在階梯間，靜靜流淌。

安靜。

安靜……

樓道門口忽然冒出一顆怯生生的小腦袋。

水汪汪的一雙杏子眼盯著樓上，忽眨忽眨的，顯得有些緊張。

少女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別人，這才忙把身子壓低，踮起腳小跑上樓。

要來了。

那種令人緊張的感覺正在逐漸進入身體。

徐菁謹慎地和江沚保持距離，擔心和他落下太遠；又把腳步也放得很輕，生怕被他聽到動靜……

……

五天前中午，徐菁第一次遭遇【距離鎖定】。

江沚。

那時，心裡突然出現了他的名字，他的模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但就是不受控制地走近他。在距離他只有區區五六米遠的時候，那種奇妙的牽引感才終於停止。她可以再往近走，想離開卻做不到。

徐菁當時嚇壞了，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好在食堂人多，江沚並沒有發現她。

那天距離鎖定持續了半小時左右。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中午，那種奇妙的感覺降臨，距離鎖定就會發生，並且每次都會變久一些。

徐菁想過要不要跟江沚坦白。

她內心有一種預感，如果任由它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給她和江沚帶來不可描述的麻煩。

可是就目前來看，江沚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距離鎖定對他也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既然這樣，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吧？

所以徐菁就沒跟他說。

今天是第五天。

出乎徐菁預料的是，江沚今天並沒有去食堂，而是往上走了。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卻又不得不跟著……

一聲清脆的開門聲把少女的思緒拉回現實——六樓天台的鐵門開了。

樓上同時傳來咯嘣咯嘣的聲音，江沚似乎在吃什麼東西，吃得很快。

哐的一聲，門又被帶上。

徐菁蹲在五樓平台下意識抖了抖，縮成小小一團。

他去了天台！

少女一下子緊張起來。之前還好，食堂人多，她在他附近呆一會兒也不會暴露……可現在怎麼辦？

胡思亂想之際，那種感覺變得空前強烈。

【距離鎖定】要降臨了！

徐菁咬咬牙，拉開了天台的鐵門。儘管她的動作已經很輕，然而陳舊的鐵門開啟時，還是發出吱呀呀的呻吟聲。

少女的心臟在跟著狂跳。

所幸江沚似乎沒察覺到，畢竟有風的時候門經常會發出這種聲音……

她探出頭左看右看，沒看到江沚。

應該去了轉角那邊吧？

徐菁不安地猜測著，全身綳得緊緊的，沿牆體小心翼翼移動……

「咔。」

小白鞋踩到了不知誰丟的士力架包裝袋，擠壓聲輕微卻刺耳。

空氣突然安靜。

「嗯？」

完了完了！要死掉了！

……

「哐——」

江沚有些疑惑地把門撐開，又回六樓平台看了看。

沒發現有人啊？可他剛剛分明聽到有聲音是怎麼回事？

他把門帶上一半，沒有再出去。外面實在有些曬，還是留在裡頭涼快些。

今天和老班聊天耽擱了，他為了省時間乾脆沒去食堂，吃了條士力架完事。來天台也是為了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學習，圖個清靜。

至於剛剛異樣的動靜嘛，江沚也懶得細想了。大中午的，還能撞見鬼不成？

就是真撞鬼了也得等他學完再說。

學習！

江沚把單詞書打開到剛剛的位置，繼續背單詞。

……

……

聽到沒動靜了，徐菁這才怯怯地從轉角處探出頭來，就像躲避湯姆貓的小老鼠。

剛剛她在情急之下跑了出來，正好和江沚錯開……江沚現在回裡面了。

徐菁暗鬆一口氣，貼著牆移動到天台的鐵門旁。距離鎖定已經降臨，所幸她及時進入了他周圍五米左右的範圍。

接下來自己只要待在這兒等待距離鎖定解除就可以。

江沚去裡面了也好，今天中午太陽這麼大，他在外面會被曬到的……

唉？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他。

少女趕緊使勁甩甩腦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了。

……

她悄悄把頭探出去了一點。門那頭，江沚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嘩啦啦翻動手中的單詞書，神情專註。

少女怯怯地把頭縮了回來，靠牆蹲下。

他是個很優秀的男生，也很帥。雖然江沚剛轉來幾天還沒考過試，也沒有強者的髮型，但徐菁感覺他應該是個強者。

優秀的男生當然很討女生喜歡呀。她也不例外地憧憬他。

要是能和他一樣優秀就好了。

……

徐菁本來打算靜靜等待距離鎖定結束就好，但實在沒忍住，又悄悄瞄了一眼。

江沚這會兒似乎背完了單詞，正在端著手機看什麼。

她猜應該是某種學術性很強的東西。

好厲害……

槐市一中規定不讓帶手機，但幾乎沒有人真的不帶，她很早就發現江沚帶著。

或許這就是優秀的人吧？帶手機都是為了更好地學習，不像她……是為了寫網文才帶的……

徐菁悄悄寫網文已經三年了，四本都是戀愛日常，不過目前還是夠不著千均的小撲街。

她從來不敢告訴別人，怕她們知道了會笑話自己。

徐菁也幻想過，要是能和新同學成為朋友的話，說不定可以把這個不能說的秘密交給他一起保管……

可惜不行。

江沚這樣優秀的男生肯定不看網文的，更不可能露出姨母笑在床上扭來扭去。

而且，江沚直到現在還沒跟她說過話。或許他並不待見她呢？就和班裡其他同學一樣。

少女將腦袋埋在雙膝間，有些鬱悶地鼓了鼓嘴巴。

大家不喜歡她也是正常的，畢竟她只是一個像醜小鴨一樣平平無奇的傢伙罷了……還莫得錢。

如果不是奇妙而荒唐的距離鎖定，此刻她也不會呆在江沚身邊。

徐菁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今天中午趙老師和江沚的對話她在外面都聽到了。江沚是因為她才被叫到辦公室的，不然也不會錯過午飯。

是她給江沚添麻煩了。

要不要給他道個歉呢？

少女咂咂嘴，悄悄打開書包，找到側兜里的那個大蘋果——這是媽媽給她帶的，她之前一直沒捨得吃……

咕~

肚子委屈屈地叫喚了一下。

徐菁一下課就跟著江沚上了天台，其實她同樣沒吃午飯。此刻，那個大蘋果彷彿長著手一般，不斷地勾引她，挑逗她……

不行，不許吃。

少女倔強地吸住肚皮，把蘋果揣進懷裡。

中午餓一會兒沒關係的，大不了晚飯可以多吃一點……

門那頭忽然傳來動靜——江沚起身準備離開了。

徐菁回過神來，這才驚訝地發現，那種鎖定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按時消失，甚至連減弱的跡象都絲毫沒有。

起床號響徹遠處宿舍。

江沚將凳子擺好，慢步往樓下走去。

徐菁的目光落在門口那個包裝袋上，想了想，還是把它撿起來，這才放輕腳步跟著離開天台。

少女心中惴惴不安。

今天怎麼了？距離鎖定怎麼還沒解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