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救命啊……救命啊……」

「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你…你跟壞蛋叔叔是不是一夥的啊？」

……

童|稚的對話戛然而止，緊跟著是幼崽重重地嘆息。

關天喜緊皺著眉頭，極其無語。

崽跟崽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她氣得小短腿兒亂蹬，還哇啦哇啦：「我長得這麼好看，他長那麼丑，我怎麼可能跟他是一夥的……」

「也對哦！」盛寶星成功被她說服了，「那我們一起叫救命好不好？」

關天喜還來不及教他省省力氣，「密謀」就以失敗告終了。

「誰再亂叫，一會兒就割掉誰的舌頭，送給他老媽煲湯！」

「密謀」的聲音太大，許椿想不回應都不行。

這凶神惡煞的聲音，驚飛了樹林里的許多小鳥。

盛寶星一聽這聲吼，嚇得頓時用小肉手捂住了嘴巴，一聲都不敢出了。

實際上這裡地處荒山，除了樹，就是鳥，哪怕給兩孩子一人一個大喇叭，也不會叫來一個人幫忙。

但許椿是綁匪嘛，綁匪就得有綁匪的聲勢，哪裡能任由兩個小孩子隨意攻擊他的長相！

尤其他現在累得要死。

萬安幫原本的綁架目標只有盛寶星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麻繩也只有兩條，一條綁手，一條綁腳，剛剛好。

可現在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孩，於是兩根繩子綁住了兩雙小腳，沒綁住小手，更沒堵住小嘴巴。

他一手夾了一個小崽崽，左邊的太胖，右邊的小女娃倒是瘦了不少，但她死死抱著一台款式老舊的卡帶收音機，說啥都不肯扔掉。

說起這事兒來，許椿自己都還是懵的，見過商場打折買一送一，卻沒見過綁架還綁一送一的。

不過小女娃既然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等會到了安全屋，問清楚了家庭地址，又是一筆進賬不是！

許椿覺得自己的主意打得精妙，爬起山來，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綁匪叔叔的恐嚇也就只能嚇嚇「隔壁」的小肥仔，關天喜可不怕，只不過山高路遠，她腿又短，只怕氣死了綁匪叔叔，就沒人帶她上山找便宜爸爸了。

她掐指算過的，只有綁匪叔叔才可以帶她找到爸爸。

果然，這一路安靜了不少，許椿只能聽見自己氣喘如牛的聲音，又爬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山腰的安全屋。

*

季楚寒在安全屋門口接應，大老遠就發現了不對勁。

「不是說好了只綁盛天林的兒子，怎麼又多了個小女孩？」

許椿將關天喜遞了過去，負重也沒減輕多少。

他夾著小肥仔丟到了屋子的角落，抹了把汗，將小女孩怎麼鑽進他車裡死活不肯下來的事情講了一遍，末了還說：「你不懂的啦！這是送上門來的財富，不要的話，就是對財神公不敬！而且，老大肯定會誇我！」

季楚寒未動聲色，與懷裡的小女孩對視了一眼，只覺她的眼神古怪，隱隱透著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而且這小女孩圓潤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卷翹的睫毛……總之，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的記憶力超群，即使當時沒有留意到的情形，只要眼睛掃過，便會深深地藏在腦海中，事後他可以通過回憶的方式盡數展現。

他只是微眯了一下眼睛，便想起來了，前天他在百貨樓前踩點，這個小女孩便遠遠地墜在他的車后。

季楚寒記得，她當時就抱著懷裡這個破舊的卡帶收音機。

他心底不願又一個孩子陷入危險之境，但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萬安幫的老大李萬安並不信任他，他只參與了前期的踩點，具體的綁架實施將他排除在外了。

季楚寒將小女孩和盛寶星放在了一起。

他拿出一部老年機，給李萬安撥了過去。

「喂，大哥，盛寶星到手了！不過，出了點意外……」

正如許椿所說，李萬安並不在意這個意外綁來的小女孩，甚至還誇讚了許椿辦事得力，而後就囑咐他倆好好獃在山上等消息。

季楚寒掛掉電話，拿起桌子上的餅乾，朝兩個小孩走了過去。

許椿累得要死，猛灌了兩口汽水，正坐在風扇邊回魂。

他看見季楚寒的動作，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對，你問問小妹妹家住哪裡……不要給小肥仔吃，他重的要死，餓他三天……」

季楚寒沒有理會許椿的聒噪，他居高臨下，看著角落裡的兩個孩子。

盛寶星，盛家掌門人盛天林的獨生子，今年四歲，可一看他那身量體重，說六歲都有人相信。

而他旁邊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唐裝小褂子，頭帶兩根紅色的蝴蝶結飄帶，衣服的質量看著倒是上成，就是懷裡的破舊收音機，流行於上世界八十年代，看起來格格不入。

現下，盛寶星那個小肥仔一聽說得餓三天，嚇得瑟瑟發抖，眼淚珠兒像不要錢似的，從胖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里滾落。

那小女孩卻不怕他，一雙清澈攝魂般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臉瞧，眼神里透出的還是…恨鐵不成鋼！

要是給小姑娘的眼神兒換個面孔的話，季楚寒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福利院的院長媽媽。

以前，院長媽媽每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時，還會語重心長地說：「仔啊，不要再同人打架！」

季楚寒混亂的不得了，哭笑不得地將餅乾遞了過去。

「妹妹，你家住哪裡？」

關天喜皺了皺小鼻子，一扭臉對著牆，哼，這個爸爸居然真的是綁匪，才不要跟他說話！